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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淌水清幽幽 by 夜羽

文案:
     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你平凡也好,伟大也好,从决定爱你那一刻,你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纳棋

遇上你,是命运对我的馈赠——梁绍武

内容标签:制服情缘 都市情缘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纳棋梁绍武 ┃ 配角:纳杰,秦小川,胖哥,小白,小灰 ┃ 其它:制服,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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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闹的夜班

  纳棋咬着一支烟,站在天台上一口口的狠狠吸着,火红的烟头一闪一闪,就像远处大楼顶上的警示灯。今晚轮到他值夜班,从夜里十点到凌晨四点,急诊科的病人就没有断过趟,连轴转了5、6个小时,那感觉就跟刚刚下了一台大手术,浑身酸乏,连脑袋都是木的,寻了个空闲,纳棋连忙摸上天台点支烟,解解乏。
  凌晨时分,医院大门前那条马路上空荡荡的,橘黄色的街灯照着道路中间的斑马线泛出微微的白光,不时掠过的车辆车轮下都带着几分恣意的奔放,白天被堵在道路上的压抑这一刻完全的释放了出来。
  忽然,远处红蓝交替的灯光吸引了纳棋的视线,一辆警车从远处驶来,到了医院大门口打了个弯,稳稳的停在急诊科的大门前。
  哟,有情况!纳棋连忙两口吸完剩下的香烟,把烟屁股丢在地上一脚捻熄,转身向楼下跑去,敞开的白袍在夜色中划下一个潇洒的弧度。
  纳棋赶到楼下的时候正看见两位穿着反光背心的交警一左一右的提溜着个人从门口走进来。
  被提着那位赤着上身,半溜身子已经滑到地上去了,两只腿胡乱的踢动着,在医院光滑的地板上搓来搓去,身子也跟着不停的扭动,满身潮红的肥肉泛着油光,嘴里还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这要没看仔细了,还以为警察同志提着头猪找兽医院跑错门了呢。
  小纳医生扑哧一下乐了!查酒驾什么的最有爱了,看醉驾者丑态百出最欢乐了!看别人秀智商秀下限很有优越感,有木有!
  平时看个新闻现场都很欢乐了,现场版更不能错过啊!小纳医生边扣着白袍扣子,边向现场靠拢,只觉得有那么一出,今天这个苦逼的夜班就没算白值。
  后来,纳棋回想起来,觉得这次夜班何止是没白值,简直他/妈的太值了。
  醉驾哥果然没有让小纳医生失望,他太给力了!
  “领导,我要找你们领导!!”
  “你们知道我是谁么,你们他妈放开我!”
  “你们等着,老子回头整死你们。警号,警号报出来,我要投诉你们暴力执法。”
  “我身体不好,不能,不能抽血,一抽就死!!”
  醉驾哥边说边扑腾,那一身目测超过200斤的肥肉甩出波澜壮阔之姿,表情时而狠厉,时而委屈,时而愤怒,时而惊恐。
  纳棋手肘支在验血处的台子上,斜着身子靠在有机玻璃挡板上,看得津津有味,手边就差个大桶爆米花了。
  交警同志显然是见惯不怪了,根本都不接这醉鬼的话茬,直接按住了人,把那红烧蹄髈一样的胳膊送到小护士眼皮子底下。
  “你们队长是我,是我,是我,爸!”醉驾哥终于放杀招了,也许是受到了‘我爸是李刚’的启发,他用自己不多的智商给自己安插了一个最有利的身份。
  果然,按住他的两位交警小哥瞬间僵硬了,他们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两秒钟之后用,笑喷。
  “队长,报告,你有儿子了。”一位交警用笑抽了的声音对身后一位同事说。
  “老子鸡巴又没有杵狗肚子里了能操出这么个东西。”一个懒洋洋带点鼻音的声音回到。
  纳棋的注意力一直就没放在几位交警同志身上,此时听到这么辛辣的回答,不禁循声望去,这一眼看实在了,瞬间神清气爽,满身疲惫一扫而空。
  擦,这外形,这模样,这气质,这哪能是位交警啊,这活脱脱就是小说里魔教教主的范儿啊,还是亦正亦邪,邪魅狷狂,招猫逗狗那款的!
  “我,我,我记错了,我是,我是你们,你们局长他爸!”醉驾哥一看这新爹不靠谱,立马转风向,可惜步子迈大了,扯蛋了……
  交警小哥:“……”
  醉驾哥:“……”
  小纳医生:“哈哈哈哈……”
  纳棋真心觉得今天电视台的同志们没有在场简直太遗憾了,要不然全市人民都能乐上一乐。不过,下一刻,爱看人笑话的小纳医生终于乐极生悲了,因为醉驾哥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了。
  就在众人乐得肝颤的那一刻,醉驾哥摆脱了交警同志的钳制,挟持了笑倒在柜台边上的小纳医生,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醉驾哥已经勒着纳棋的脖子把人拖出去了几米远,背靠在墙拐角处,与三位交警成犄角之势。
  “你干什么!!”教主,不,队长见状暴喝一声,长腿一跨,两步就迈到了近前。
  “别过来!!”醉驾哥喷着浓烈酒气的声音在纳棋耳边炸开,当真是振聋发聩,让纳棋耳蜗一阵发麻。
  本来纳棋也是身高178的一大小伙子,身材虽然清瘦但绝对不弱鸡,一般人想制住他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可是,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寸,醉驾哥刚好比纳棋高了一两公分,再加上营养过剩,站直了就跟身怀六甲似的,纳棋被他勒住脖子挡在身前,后腰被那九个月的大肚子一顶,整个人就被吊了起来,就剩皮鞋尖还能点在地上,整个人使不上劲儿,只能两手抠着勒在脖子上的那只蹄髈,抠出一条缝儿防止窒息,一张白净面皮涨得通红。
  “把人放开。”交警小哥抽出警棍直指醉驾哥,也许是看出人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又恢复了那份懒洋洋的调调。
  另外两位交警也从左右包抄了过来。
  “别过来!!!”醉驾哥紧张了,纳棋瞬间被勒的直翻白眼,队长同志见状,一双豹眼中微光一闪,微微扭胯提腿,目光在醉驾哥一侧肋骨的位置画了个圈,圈定了打击落点。醉驾哥破绽太多,就他那体型,必须再来一位小纳医生,一手一个才能勉强遮严实了,此时,他把人扣在右边,左半边就完全暴露了。
  醉驾哥一只手勒着纳棋,一只手在裤兜里一阵翻找,竟然摸出了一把拴在钥匙圈上的瑞士军刀,一只手弹开,把刀刃压在了小纳医生的颈动脉边上。
  “啊呀~~”抽血的小护士惊呼出声。
  队长同志一愣,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两边的两位同事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这都上凶器了,没个十全的把握谁敢上,出现伤亡就不是他们能承当的责任了。
  这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附近的医生病人全过来了,虽然凌晨都是急诊的病患,可也有二三十号人。
  “哟,这不是纳医生么?”有同事认出来。
  “哎呀,不会是医患纠纷吧?”有病人隐隐兴奋。
  “啥啊,你看交警站那呢,酒驾的吧。”
  “哟,真是,喝醉了吧,哎呀这喝醉了的最危险,整不好,手一抖,噗嗤一刀就下去了。”
  “嗳哟,可不是。”
  “哎,手机,手机赶紧的,拍上!”
  听着耳边嗡嗡的议论,小纳医生觉得既丢人又害怕,平时最爱看别人的热闹,今天终于被别人当热闹看了。
  “不就是个酒驾么,犯不着吧,你把人放了,我们让你走。”交警小哥嘴上安抚着醉汉,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架在纳棋脖子边的刀子。
  小纳医生也斜眼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刀,一动不敢动,作为一个医生,他更加了解颈动脉破开的那一霎那是如何的壮美激烈。
  “老子才不相信你呢!!”醉驾哥喷了纳棋一后脖子的吐沫星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说来听听。”队长一边谈判,一边示意同事报警,这种劫持事件已经不在他们交警的职责范围之内了。
  也许是那懒洋洋的声音缓解了醉汉的紧张感,纳棋觉得脖子上没那么勒得慌了,脑供氧充足的小纳医生开始想办法自救。
  “我,我要200万,现金,旧钞,再,再要一辆车,15分钟!!晚一分钟我切他一根手指!!”醉驾哥考虑了片刻,粗喘着说道。
  哗!围观群众激动了,大片儿,这是大片儿的节奏啊!
  这绝逼是醉了,还醉得透透的!队长和纳棋心中同时爆出一句卧槽!
  “车没问题,但是钱现在凑不齐,银行现在还没开门,我得叫兄弟们去ATM上取,你至少给我半小时。”队长做出为难的样子。
  “让你兄弟麻利点儿,不然你的小情人就完了!”醉驾哥完美入戏,持刀的手轻佻的在小纳医生光滑的脸蛋上抹了一下。
  纳棋:“……”卧槽,这是什么神展开!
  队长:“……你别伤他,我都答应你”
  围观群众:(⊙o⊙)
  哥们儿,你牛,好演技。纳棋在心里给交警同志竖了个大拇指,乘着醉汉松懈,偷偷把手伸进衣兜里,拿出打火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醉驾哥的裤裆给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燃烧吧,火鸟!

  醉驾哥果然是醉得厉害,竟然忽略了直接燎蛋的痛楚,小刀依然压在小纳医生白腻的脖子边上,只是苦了纳棋,眼睁睁看着火苗儿舔上自己的白袍一角,大腿一侧传来炙热的感觉。
  火苗儿越窜越高,围观群众纷纷露出蛋疼的表情。
  动手?队长同志离这两人最近,闻着那糊味儿,都替他们疼了。
  别。纳棋用口型示意,敌不动,我不敢动。
  哥们儿,你牛逼!队长没想到这个清秀白净的小医生也是个能抗的硬汉啊。
  度日如年的十几秒后,醉驾哥终于发现自己□□的火鸟了,他大叫一声,着急嘛慌的抢救自己的鸟儿。纳棋乘机挣脱出来,忙扑到地上打滚想扑灭身上的火苗儿,可没想,醉驾哥也是个顽主啊,一见人质跑了,连鸟儿都顾不上了,扑过去就和纳棋滚做一团。
  就在此时,早就蓄势待发的队长已经飞身而上,一脚踹开醉驾哥,躬身抱住小纳医生就势一阵翻滚,终于压灭了火苗,另一头,另外两位交警也及时扑了上来,制住了醉驾哥,用早就准备好的灭火器对着他裤裆一阵猛喷。
  警报解除,纳棋心有余悸地攀着队长站了起来,浑身都是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两腿发虚,站都站不直,被队长大人夹着腰拖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受伤啦!”纳棋看到来路上星星点点洒了血迹,连忙把自己周身打量了一圈,发现不是自己,才转头打量恩公,果然看见对方警服袖子的上臂拉了一道口子,有血迹正洇出来。
  “擦!”队长这才发现自己挂彩了,估摸着是被刀子划了,只是刚才太紧张,竟没觉出疼来。
  “去急诊室,需要处理一下。”纳棋拨开衣服碎片看了一眼,发现伤口有点深,估计得缝上几针了。
  就像所有大片里演的一样,此时,警察叔叔们终于神兵天降。
  醉驾哥穿着开裆裤给拷走了,后面跟着一群举着手机的围观群众,一直跟到警车面前,被警察一挥手,才像一群麻雀那样四散飞开了,转头又聚拢到另一边,继续围观。
  因为要处理伤口,队长就让自己的两个同事和前来的警察一起回警局说明情况,自己跟着小纳医生去了急诊室。
  急诊室的小护士也跑去看热闹了,纳棋让队长把衣服脱了,自己去准备缝合用的东西。
  等纳棋端着一盘子东西回来,就看见人打着赤膊坐在凳子上,深小麦色的皮肤在节能灯亮白的光线下发出饱满紧实的色泽,肩很宽,两条平直的锁骨刀锋般突出来,撑起胸膛上硬挺的两块肌肉,小腹上隐隐约约露出六块腹肌的利落线条,两条硬朗的人鱼线收在紧窄的腰身上,裹着警裤的两条大长腿结实饱满,只是静静坐着却散发出一股让人脚软的阳刚炙热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尼玛,这身材,亮瞎了!这特么是特警吧,怎么能是一交警呢!这不科学。小纳医生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着。
  队长发现小医生端着盘子定在门口,不禁投去好奇的一眼,纳棋被这清粼粼的目光刺了一下,如梦方醒的回过神来,连忙收敛心神。
  简单的清创之后,伤口露了出来,光滑平直的一道切口。不愧是瑞士军刀啊,质量杠杠的!小纳医生松了一口气,这伤口简单清爽,比起破损的小菊花来说,小菜一碟。
  眼前的男人,漂亮得像一头被精心喂养的金钱豹,油光华亮的皮毛上没有一点瑕疵,下意识的,纳棋选了最细的线,最小的针,拿出了给美女缝脸的功夫,给这个男人缝合手臂上的伤口。
  只做了表皮麻醉,缝起来还是有痛感的,但是手下的肌肉却连一丝颤动也没有,纳棋不时从秾长的睫毛下面飞起眼角偷看,男人的表情平淡从容,微阖的双眼依然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劲儿,像一只睡不够的大猫。
  “成了,打了消炎针,开个药膏,这两天不发炎就没事了,一个星期后来拆线。”大功告成,纳棋站起身伸了伸胳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这针脚,保管好了以后都不太看得出来。
  “名字,年龄。”纳棋拿起笔开药方。
  “梁绍武。绍兴的绍,武松的武。28。”队长边说边穿起警服。
  “哟,比我大两岁啊。”纳棋随口说道。
  梁警官诧异的挑了一下眉头,他还以为这小医生是个刚毕业实习的大学生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一张素白干净的脸,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看不出人情世故的痕迹。
  梁绍武走过去看纳棋开单,小医生的字迹工整刚劲,不像一般医生那般龙飞凤舞、鬼画桃符,让你看着就为药房的医生和自己的小命捏把汗。
  “我帮你缴费拿药吧,算感谢你今天的救命之恩。”梁绍武刚要接过单子,纳棋手腕一转,又把单子抽回去了。
  “哎,等一下!”眼看着小医生要往外跑,梁绍武连忙一把拉住他。
  纳棋不解地回头看着他。
  “你,不换条裤子,处理一下。”梁绍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纳棋低头一看,囧了。
  他的白袍在刚才的事故中烧掉了大半截,里面的裤子也没有幸免,胯骨的位置被烧出了一个大洞,连里面纯白色的小裤衩也燎坏了,露出小半个白生生的屁股,沾了不少布料灰烬,抹成一道道锅烟子痕迹,有的地方还泛着烫伤的红。
  一想到自己刚才光着半个腚忙活了半天,饶是小纳医生向来强悍的心理素质也扛不住了,一张白面皮转眼就霜叶红于二月花了。
  “我艹……梁警官,稍等,我去换条裤子。”纳棋扯过白袍遮住屁股,低头猛走,庆幸休息室里他还有备用的衣裤。
  梁绍武看着小医生遮遮掩掩地跑走,唇边露出一丝懒洋洋地笑意。
  等小纳医生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几盒药,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牛仔裤,深绿色的V领套头针织衫,白袍没有穿在身上,看着越发像个刚毕业的学生。
  “一起吃早点么?”纳棋把药递给梁绍武。
  “吃什么?”梁绍武看了一眼腕表,六点一刻,这个点儿,早点铺子大多还没有开门。
  “隔壁街,麦当劳,我请。”纳棋偏着头微笑,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越发的显嫩,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人很难拒绝。
  “你下班啦?”梁绍武虽然不了解医院的排班制度,但就目前没人接班的情况来说,小医生应该还没有到下班时间。
  “作为劫持事件的受害人,我想领导会原谅我早退的。”纳棋调皮地眨眨眼。
  “走吧,我请,感谢你高超的缝合技术。”梁绍武把反光背心捏在手中,大步走出了急诊室。
  纳棋上赶着和人吃这顿早餐道其实也没有太多别样的心思,纯粹是遇到了帅哥想多看两眼。虽然我们有十六亿的人口基数,但帅哥依然属于稀有物种,要不然社交网站上那些连他妈都不知道她儿子竟然那么帅的奇男子们能火?还是天然美人太稀罕,审美饥渴的孩子们就饥不择食了。偏偏小纳医生身边的几位朋友兄弟都是帅字辈的,直接导致了小纳医生看男人的眼光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一般人在他眼中分个高矮胖瘦,也不过是倭瓜、黄瓜、丝瓜和洋丝瓜的区别,今天突然看见这么个极品,不抓紧机会多看两眼,简直有辱他流氓医生的威名!
  进了麦当劳,梁警官问小纳医生想吃什么,纳棋笑眯眯的说随便。当梁绍武端着托盘回来,纳棋看见里面的东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握起拳头抵在嘴边笑得浑身发颤,梁绍武被他笑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也笑得差点摔了手上的盘子。
  托盘里两份早餐,一份麦满分,一份香肠煎蛋,微黄焦香的小香肠委屈的躺在同样微黄焦香的煎蛋中间…… 
  “我不会被告故意伤害吧。”笑够了,纳棋抬起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有点忐忑地看着警察叔叔。
  “不会,你是正当防卫。”梁绍武笃定地说。
  “那就好。”纳棋放下心来,开始享受他的早餐,手起刀落,就把那根小香肠均匀地分了尸。
  梁绍武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医生,嘴角轻耸,半垂着的眼睛里露出点笑意来。
  纳棋是那种长得特别干净的小帅哥,黑眉俊目,鼻梁挺直,皮肤光洁健康,菱角一样的嘴唇透着嫩红的健康血色,宽肩窄臀大长腿儿的好身材,看着就招人待见。
  早餐吃了一半,梁绍武上司来电话了,让他赶紧的滚回去交代问题,怎么查个酒驾还查出刑事案件来了。
  “我走了。”梁绍武抓起背心,嘴里还叼着半个麦满分。
  “嗯,记得来拆线。”纳棋挥舞着塑料叉子和他道别。
  一个星期后,梁绍武来拆线,不巧那天纳棋刚好休息,两人没能遇上,倒是醉驾哥找上门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哥又来了

  没等到梁警官来拆线,纳棋就知道一定是自己轮班的时候错过了,他心里有一点点的小遗憾,不过也仅此而已,毕竟再多看几眼这人也不会就成了自己的,而且万一真看进眼睛里拔不出来了,闹心的还是他自己。
  掰弯一个直男的难度基本和掰弯一根电线杆子差不多,纳棋自认没那个魅力也没那个臂力。
  纳棋上班的医院是三甲医院,每天都要接待从全省各地赶来的各类病人。他是外科的,一天尚要接诊50个左右的病人,隔壁内科的同仁们每天都是小一百,不过,比起隔壁儿童医院,他们那点接诊量还完全不够看的。毕竟三甲医院全市有好几家,而儿童医院全市就这么一家,新的分院还是一片地基坑。
  外科门诊四个诊室,中午吃饭都是俩俩轮着去的,纳棋在第三诊室,要等一二诊室的同事回来,他和四诊室的同事才能离开去吃饭。他们这样的科室不像保健科或精神科那么潇洒,午饭时间一到就可以关门走人,反正病人都不是等着救命的,内、外科这样的地方,十分钟不见医生,排队的病人就能闹起来:你吃饭,你吃什么饭啊!我们不也没吃饭么!
  “小纳,吃饭切。”一点整的时候,四诊室的吴医生在门口露了一下脸。
  “就来!”纳棋抬头应了一声,继续对身前的病人嘱咐:“你这个需要手术了,我先把住院的单子开给你,你先去住院部,有床位了就住进去,尽快安排手术。”
  “医生,费用……大概是多少?”衣着老旧的老人踌躇地问。
  “初期,大概要5千块。”纳棋尽量报了个温和的数字。
  老人哦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拿起住院单,慢慢地离开了诊室。
  纳棋看着老人离开的背影,深长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清楚,这个老人八成不会再出现了,这样的人他已经遇到过太多太多。
  全民医保也好,新农合也罢,这个国家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过分广袤的土地上,总有顾及不到的人。
  “对不起,我到午饭时间了,请您先到隔壁一、二诊室看病。”按下暂停接诊的灯,纳棋正收拾桌子,一个身影站到了他桌子面前。
  “纳医生,呵呵。”来人发出两声敦厚的笑声。
  纳棋抬头瞄了一眼,这一看,惊得他背脊一僵,整个人的坐高凭空拔高了两高分,双手一撑,连人带椅子就滑出去半米,和来人拉开了安全距离。
  小眼,圆脸,大肚子!这不是上个星期被自己燎了蛋的醉驾哥么!?难道这厮被烧得不能人道了,上门寻仇来的!?纳棋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把他自己惊着了——这是断子绝根之仇啊!绝对值一条人命了!
  目光慌乱的一扫,纳棋顺手抓过一只铁文件夹子挡在胸前,气沉丹田,准备苗头不对就喊救命。
  “纳医生,您、您别怕。我,我没恶意,我是来跟您道歉的!!”醉驾哥一看小医生这架势就知道自己吓着人家了,连忙后退两步,把一兜子水果举到胸前。
  纳棋狐疑的扫了醉驾哥两眼,把救命两字暂时吞回肚子里,夹子倒还护在胸前。稍一缓冲,脑子也清醒了一些,这人真要报复的话,刚刚自己没发现他那会儿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还用得着先打个招呼,又不是洋毛子丢小手绢决斗还要喊个预备、开始的。
  “纳医生,我,那天喝醉了,冒犯您了,不好意思哈。”醉驾哥哈着腰讨好地看着纳棋,小心翼翼地把一兜子水果放到了纳棋桌子上。
  “那个,已经过去了。你不用道歉了。”纳棋依然谨慎的看着他,扫了一眼那网兜,香蕉苹果橙子,没有状似可疑爆炸物的东西。
  “要的,要的,是我的错。”醉驾哥点头如捣蒜。
  “不用了,不用了。”纳棋摇头如拨浪鼓。
  其实吧,哥们儿,咱俩也算是扯平了,纳棋偷偷乜了一眼对方宽大的裤裆。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万一又勾起人家蛋疼的回忆就不好了,虽然醉驾哥今天看起来挺清醒,挺友善的。
  “我要吃饭去了,你也走吧,东西带走,真的不需要。”纳棋慢慢顺着墙根溜出来,指了指桌上的水果。
  “纳医生,我请你吃饭吧。”醉驾哥一个滑步又挡住了纳棋的去路。
  “不用了,我们有食堂。”纳棋唰地立起夹子挡在胸前。
  “那我请你吃晚饭吧。”醉驾哥手足无措的搓着双手
  “晚上我要回家陪我哥一起吃饭。”纳棋做个抱歉的手势,警惕地盯着醉驾哥那双蒲扇似得大手。
  “那叫你哥一起出来吃吧!”醉驾哥锲而不舍,略带焦急。
  “…………”一听这话,纳棋有点炸毛了,“听着,上次的事我真不怪你,我知道你醉了,我也不会告你的,我好好的,没缺胳膊少腿,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现在要去吃饭,下午还有工作,这是医院,没病的话,你也可以走了,好么!”纳棋勇敢地怒目身前的人墙。胖子一提他哥,小纳医生不淡定了,我哥是什么人啊,就你这个熊货也想跟我哥吃饭?你问过前面排队的那些了么!你拿号了么?你面试了么?你报批了么?小爷就这么一个哥,能给你们这些狼分喽?!
  “哦,那我先走了,纳医生,打搅了。”看到小医生真的生气了,醉驾哥讪讪的点了点头,侧过身让开了路。
  “东西带走。”纳棋指了指桌上的水果。
  “不用了,只是一点水果,纳医生你留着吧。”醉驾哥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哀怨,略缩着肩,沉默如山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门口,看着有那么点可怜。
  纳棋飞奔到食堂的时候,秦小川坐在窗边对他猛挥爪子。
  “这呢,这呢,跑哪去了,等你半天。”秦小川边埋怨着,边把预先打好的饭菜推到纳棋面前。
  “临出门见着个人,耽搁了一下。”纳棋边往嘴里塞饭菜,边回答,这一耽搁,吃饭的时间就剩一刻钟了。
  “那个交警来拆线啦,你怎么不叫我去看看啊。”秦小川两眼放光精光,他听纳棋形容过梁绍武的长相后就心向往之,只求能看眼真人,是不是真像纳棋说的帅得让人肝肠寸断。
  “不是他,是那个酒驾的。”纳棋吐出一块鸡骨头,三言两语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秦小川是他的大学同学兼室友死党,毕业实习后留在了同一家医院,只不过他在外科,秦小川是妇产科的。秦小川是医院里唯一知道他性取向的人,当然,秦小川自己也是弯的,两人刚上大学的时候还暧昧过一阵子,不过现在已经在闺蜜这条道上越走越远了。
  “靠,蝴蝶没招来,招来一大马蜂,你行啊,棋子。”秦小川毫不留情的取笑小纳医生。
  “怕我告他吧。不是醉驾关半年么,怎么就出来了?”纳棋纳闷,刚刚没想那么多,现在一想,这人,不关半年也得关十五天的吧,这才一个星期怎么就晃到他眼前来了。
  “整不好真是官二代哦。当心他把你抓回去,监/禁起来,每天揍一顿,揍完了再XXOO,XX完了再揍,一百遍啊一百遍,直到你——爱——上——他。”秦小川一脸贱样的乜着纳棋。
  “秦小川,你智商又欠费了吧。”纳棋被他宛转悠扬地最后三个字雷出一身鸡皮疙瘩。
  “不可能,昨天刚充的值!”秦小川一脸严肃。
  “你脑子里需要付费的软件太多了!你就是个先天不足的裸机。”纳棋坏笑着用筷子点了点秦小川。
  “真被绑了记得发朋友圈,来个图文直播,哥们儿会给你点赞的。”秦小川露出一个痞帅痞帅的笑,眉心那点小黑痣轻轻一跳,勾得过路的小护士脸红心跳。
  秦小川算不上传统的浓眉大眼帅哥,但长得很有味道,勾人,尤其眉心正中那点美人痣,轻轻一动,就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桃花债。
  刚上大学那阵,熬过了高中三年的痴男怨女们都有那么点春情萌动,这同一阵线的两人就有那么点王八看绿豆,对眼儿了。可深入交往下来,赫然发现对方包裹在流氓外皮下的是一颗纯零的心!
  这不科学!!面对面跪在床上,裤子都脱了的两人,被心头奔过的上万匹草泥马踩得口吐鲜血。话说两攻相遇还能必有一受,这两零相遇就基本没戏了。
  做不成基友,那就做闺蜜吧。垂着泪为彼此穿好衣服,医科大学崭新的流氓闺蜜二人组诞生了。
  插科打诨的和老友吃完饭,小纳医生掐着点儿滚回自己的诊室,刚坐下来,电话就响了,一看来电,是他哥。
作者有话要说:  

  ☆、罚单的缘分

  纳杰告诉他,下午林奸商要带小唐来复查眼睛,让纳棋给带过去。
  纳棋满口应下,马上就给在眼科的同事去了电话,说下午带朋友过来复查,同事自然是表示没问题,加个塞儿么,小事一桩。
  小唐的眼睛在春天的时候终于完成了角膜的移植,手术很成功,刚出院的时候每周都要回来复查,现在是半个月一次。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朝中有人好办事这个亘古不变的真理来了,每次纳棋带着过去,总能在最短时间内让最好的专家做完检查,而且当年也正因为有纳棋在医院里不断活动,小唐才能够那么快找到角膜捐赠者,当然,林奸商的钞票也是功不可没的。
  小纳医生做这些事的时候,多多少少是违背了医务从业人员的准则,不过和兄弟的幸福健康比起来,流氓小医生的节操就算碎成饺子馅,那也是甘之如饴的,小流氓没爹没妈,只有兄弟!为了兄弟,他可以两肋插刀,也可以插别人两刀。
  林沁带着小唐到医院的时候,纳棋刚好接了个开放性骨折的急诊。
  “奸商,眼科那边我打好招呼了,你先陪小唐过去,找陈主任,我今天走不开。”纳棋边打电话边跟在急救床后面小跑。
  “没事儿,你忙,这边我早跑熟了,是纳杰小题大做了。你下班带只烤鸭回来,今天我和唐唐在乐园吃饭,我给你们做个片皮鸭三吃。”林沁在电话那头说道。
  “成,我六点到家。拜啦,我进去了。“眼看着急救室到了,纳棋连忙挂了电话。
  跟完这一台手术已经四点半多了,小纳医生看看表,这时候去取烤鸭正好,再晚就堵车了。
  “主上大人,小生今日相亲,可早退否?”纳棋低眉顺眼地蹭到徐主任身边,帮他家老人解战袍。
  “穿帅点,别丢咱医院的脸。”徐主任白了纳棋一眼,笑道。
  “喳!”纳棋一拍手术服的袖子,给自己老大行了个清宫礼,眉花眼笑的跑了。
  徐主任看着跑远的徒弟,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徐老医生是医院的专家级医生,享受国家津贴的高级专家,纳棋是他带的最后一个实习生,也算得上关门弟子了。徐老医生是少有的医德医术并驾齐驱的医者,纳棋能投到他的门下,按他自己的说法,那真是上辈子拯救了地球了。
  徐老专家看中纳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年一批实习生让他老人家挑,他没挑成绩最好的那个,而是挑了默默陪伴一个孤寡老人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纳棋。“医术是可以学习和磨练的,但是一颗医者的仁心,可遇不可求。”徐老专家一句话,定了自己的关门弟子。
  而纳棋果然也没有负了恩师的重望,他现在的医术虽然说不上多高超,但医患关系确实是全院最好的,查房的时候,病人们一口一个小纳医生,叫得那个亲热,那些互动都可以录下来做医院的宣传广告了。
  不过人缘超好的小纳医生去年还是被投诉了。为了帮小唐找角膜的捐赠者,小纳医生那段时间没少受白眼,有的病人家属不理解,觉得晦气,告到院领导那里去了。
  本来医院里是要处分纳棋的,不过被徐老专家一手压了下来。
  “那么年轻的一个人,因公致残了,国家就是一笔补偿了事,那点钱,够做什么啊!现在人家自己有能力了,还不能给自己寻点儿活路?他们错了么?中国的器官移植本来就缺口巨大,你们就敢摸着良心说,现在移植的每一个器官都是正大光明得来的?当年我也是跟着车去过刑场,掏过死人肚子的!小纳的做法是欠妥当,但反过来想想,那些绝症病人大多被掏空了家底,也许人家也正想留点钱给活着的亲人呢?人死如灯灭,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啊!有的人一辈子念佛烧香求功德,怎么不想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现在小纳不过是在找那个愿做善事的人,如果人家是你情我愿的,我们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还有哈,上次那个捐献的肾脏,那个插队的受捐者是你们谁的亲戚我就不点名了!”
  徐老专家护起短来是不讲道理地,毫不留情地就揭了院里领导的遮羞布。
  你蛮横,你□□,你倚老卖老,你无理取闹!院领导们咬着小手绢腹诽,却又不敢得罪这个老专家。
  不过,器官买卖毕竟不合法。徐老专家转头还是把爱徒削了一顿:做事不懂方式方法,蛮干!低调点会不会!下次再惹祸我就把你调去守太平间!
  一向嚣张的小纳医生被恩师训成了鹌鹑它孙子。
  “老师,其实我觉得,如果在伦理委员会和医院的监管下,有能力的病患向绝症病人协议器官移植应该是可行的,总比等死和黑市交易好吧。”纳棋向恩师说出自己的疑惑。
  “可是,许多美好的愿景都在实际的执行中变了质。”徐老并没有正面回答,不过,纳棋还是懂了。
  后来,纳棋遵师嘱转地下工作了,三个月后终于在徐老的帮助下联系到了捐赠者,又花了点手段让小唐优先接受捐赠。
  事情完美落幕,林沁带小唐去给徐老道谢,徐老听说小唐现在做中医推拿按摩,又热心的介绍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让小唐去拜师。
  至此,纳棋成为徐老门下第一忠犬!
  纳棋到车库取了车,就往最近的学成饭店赶去,拿上一个刚出炉的烤鸭,别遇上堵车,一路飞奔回家还能热乎着,这个时候把皮子片下来,才能又香又脆。
  车开到饭店的时候已经五点一刻了,眼看着5:30的车流大军即将滚滚而来,纳棋也顾不得找停车场了,心怀侥辛地把车往路边一停,一个箭步就窜进饭店里去了。
  话说,当流氓小医生还在饭店里对一排烤鸭挑挑拣拣的时候,小梁警官正骑着小摩托姗姗而来。
  小纳医生车停得好,公交车站前方两米,全路段禁停的标志牌正下方,占了大半个非机动车道,挡住了人行道上的无障碍出口,醒目的果绿色车身,不管是位置还是姿势都散发着抖M的气质。
  梁绍武本来是要去二环边引导晚高峰的,此时也不得不停下来先招待一下这个欠□□的司机了。
  纳棋提着烤鸭走出饭店,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自己爱车边的警用摩托车,一个带着□□镜的高个儿交警正给爱车拍照留念呢。
  “警察同志,等等啊~~~”纳棋提着鸭子飞奔而至。
  听到这一嗓子,梁绍武唇边勾起一个愉快的笑,交警是个无聊差事,时不时虐一下不长眼的司机也算是调剂,他慢条斯理的摘下墨镜,抬头看向来人。
  四目相对的时候,小纳医生和小梁警官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
  “是你!”两人同时开口。
  帅哥,我可算又见到你了,缘分啊!纳棋想。
  那个缝合技术很牛B的小医生!梁绍武想。
  这两人正‘含情脉脉’地两两相望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吱吱声插了进来,两人同时循声看去,小梁警官手上的执法仪正慢慢吐出一张单子。
  纳棋:…… ……
  梁绍武:…… ……
  罚款150。开出去的罚单泼出去的水,执法仪器联网系统,取消不掉了。
  “呵,你看我这事办的。”梁绍武歉意的看着纳棋。他对小医生的印象还挺深刻的,一是那场奇葩地劫持事件,二是手臂上那个口子真的缝得特别好,他去拆线的时候,医生还问他是不是在美容院缝的。现在快两周了,伤口愈合了,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人都是爱惜自己的,所以,光这一点,就让梁绍武对纳棋存着好感,更别说人家还没收自己钱,上次去拆线没遇上小医生,梁警官还有点遗憾,寻思着哪次再上医院去道个谢,请人家吃个饭,不过最近实在忙,就耽搁了。
  “是我不对,乱停车。”纳棋自然心疼钱,但他绝对不怪小梁警官,人家是正常执法嘛,本来也是自己的错,而且能再见帅哥,已经让小流氓心花怒放了,钱财嘛,身外之物。
  两人相视一笑,还是有点尴尬,这种再次见面的方式,太不利于后续剧情的发展了。
  气氛微微有点冷场。
  纳棋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勾搭住小梁警官,人家先开口了。
  “罚单是取消不了了,我请你吃饭吧,顺便谢谢你帮我缝合伤口。”梁绍武再开口,又恢复了那懒洋洋的劲儿,他没有纳棋那么多的曲折心思,心念一转,也就恢复了平常。
  “这怎么好意思啊。”纳棋拒绝得毫无诚意,心里一边狂喜一边又胆战心惊怕人家真顺着他的话就这么算了,可是嘴上又不得不客气一番,免得被人认为他爱占小便宜,真真是搅得他柔肠百结。
  “没什么,当交个朋友,还怕你这做医生的看不上我们这些粗人呢。”梁绍武笑道。
  “什么话啊,小梁警官看得上,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要请吃饭也是我请!”纳棋赶紧骑驴顺坡下,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人抓住了!既然遇到了,就说明他们有缘分啊!
  “我请,说定了,留个电话,我们约时间。”梁绍武掏出手机打算和纳棋相互留个电话,可是一按才发现,手机竟然没电了,“靠,我说这一下午怎么这么安静呢。”梁绍武哭笑不得的看着电话。
  “怎么,漏接女朋友电话了。”纳棋乘机打探。
  “哪来的女朋友,领导,我们领导规定我们必须24小时开机,备勤,艹,又不是刑警。”梁绍武一脸懊恼,万一真有什么情况,自己这个月的奖金就悬了。
  “不是还有这个么。”纳棋指了指对讲机。
  话音刚落,对讲机就咦哩哇啦地响了起来,小交警们满世界找小队长呢。
  “要不拿笔写一下号码吧。”纳棋连忙到处找笔。
  “不用了,单子上有,你看一下对么。”梁绍武边跨上摩托边让纳棋看他手里的罚单。
  “对!”纳棋看了一下罚单,姓名地址电话都有,正是他买车时登记的个人信息,不过地址留的是秦小川的,他和他哥住乐园,那地方名气大,他没敢写。
  “嗯,电话联系,你也赶紧回去吧,鸭子皮不脆了就不好吃了,回见。”梁绍武看了一眼纳棋手里的烤鸭,把罚单往怀里一揣,带上头盔,骑上摩托赶去集合了。
  帅哥,你把单子都拿走了,我拿什么去交罚款啊!小纳医生痴迷地凝视小梁警官的背影,直到小摩托突突突突地跑没影了,才如梦方醒。
作者有话要说:  交警和医生的工作情况是找干这一行的同学打听的,不好意思问太细,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大家睁只眼闭着眼吧。突然发现,我同学当医生和警察的最多啊。

  ☆、制服情结

  纳棋提着烤鸭回到小院的时候,林奸商正在小厨房里忙碌,小唐像只树熊一样攀在他的背上,两手圈着奸商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一脸期待的看着锅里的美食,小白和小灰一左一右的蹲在地上,两条毛茸茸地尾巴像钟摆一样摇来摇去。
  “秀恩爱,遭雷劈。”纳棋走过去把袋子里的烤鸭拿出来放到砧板上。
  “纳棋,把小唐拉出去,油烟熏着眼睛了。”奸商用手指探了一下烤鸭,还是热乎的,小流氓果然是个靠谱的好青年。
  “大惊小怪的。”纳棋摸了块排骨塞到嘴里,心满意足地拉着小唐出了厨房。
  小院里那株四季桂终年都飘着淡淡的幽香,树下一张石桌四条石凳,是几个朋友最喜欢的喝茶聊天用餐之处。
  “眼睛怎么样?”喝着奸商带来的自制的清肝明目爱心凉茶,纳棋问小唐。
  “陈主任说恢复得挺好的。”小唐笑出一排雪白的牙,夕阳下帅得让人移不开眼。前小警察前两年虽然看不见,但是日子却是过得很滋润,被个别有目的的奸商养得唇红齿白,七分的姿色都焕发出十分的魅力,如今再配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灵动眼睛,让一向自信爆棚的奸商都生出点危机感了。
  “唐唐,越来越帅了。”纳棋眼馋的捏了捏小唐的脸,好羡慕奸商啊,好性福!
  不过,纳棋也清楚了,也只有林沁才能把小唐养得那么好,两年多前初逢巨变的小唐就像一朵刚要绽放却遭疾风骤雨的小花,凋零只在一瞬间,是林沁把残破而灰败的他捡回了家,细心呵护,耐心引导,重塑了他的自信,补全了他生命的残缺,才让今天的小唐有机会重新绽放,甚至开得更好。
  当然,从不做赔本生意的林奸商也如愿以偿收获了最甜蜜的果实,同样是被掰弯的,小唐比起他那位现在还在随时炸毛的螃蟹队长,可真是招人疼多了!
  看着身边的朋友都成双成对了,纳棋偶尔也会生出点孤家寡人的惆怅。
  “小棋哥,你什么时候找男朋友?”小唐突然问。纳棋虽然表面上挺风流的,但其实他连正儿八经的恋爱都还没有谈过一次,因为上面有个哥管着,圈子里常见的那些419,□□什么的,他是不敢碰的,纳杰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平时顶多和网友还有酒吧里的客人玩儿个小暧昧,学神仙鱼碰个小嘴儿。
  “没合适的啊,怎么,终于要把小方介绍给我了?”纳棋一脸垂涎的笑。
  “小方已经有女朋友了……”小唐满头黑线,无法理解纳棋对于制服系的执着。
  也许是出于对强者的钦慕,小纳医生偏爱一切带有战斗和保护色彩的制服工种,警察,军人,消防员,甚至是押运员,虽然医生也算是保护系的制服工种,但是小纳医生还是觉得不够劲儿,无法勾起他的做!爱!欲!望!
  人类远古的自然属性决定了最强壮的男人才能成为战士和保护者,这样的雄性才是族群里的王者,才能获得爱慕和青睐。
  曾经,情窦初开的小纳棋看上了江大警官,但是因着有纳杰这一层关系,即便纳小棋再招人,风流如江大色狼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而且江伟深知,纳棋是个值得好好对待的人,而他这种随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工作是不宜招惹良家少年的,他最终需要的是一个和他一样强悍的生命,一个能够毫无畏惧地和他并肩而立的人。
  不过,两个同样风流的人倒是不在乎不时玩点小暧昧,所以才会有了当年莫非第一次走进乐园时那让他恨不得自插双目的一幕。
  后来,暧昧对象被莫小螃蟹收走了,小纳医生颇是郁闷了一阵子,以至于江伟受伤那次,明明还是个小实习生的纳棋,纠结了一小帮平时关系好的小护士,在莫非面前装了一次大尾巴狼,冒充了一把专家,成功的收获了莫警官惊讶的目光,这才稍微平衡了点。
  种种的新仇旧恨,导致了莫警官和纳医生两人如今一碰面就要先掐一顿,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
  “唐唐,过来帮我端菜,纳棋,去前面叫你哥来吃饭。”两人说话间,贤惠的林奸商已经把晚饭整治好了。
  纳棋拉着纳杰回来的时候,不大的石桌上已经满满当当地摆了四荤两素一汤。
  白瓷盘里,片得薄薄地鸭皮油亮酥香,每一片都是均匀的两指宽长,旁边配着一碟切得细细的青白葱丝,甜面酱和一叠散发着小麦粉清香的手擀面皮。剩下的鸭肉切成小粒,和着鲜麦仁和红绿尖椒炒成一盘鲜辣可口的下饭菜。剩下的鸭骨架被斩成小段,裹着预调好的勾芡,炸成一碗佐酒佳品——椒盐鸭骨架。
  一碟清清爽爽的西芹百合,一碟碧绿鲜嫩的清炒荷兰豆,一盘酱色鲜亮浓香扑鼻的糖醋排骨,瓦罐里是已经煲了大半天的排骨海带绿豆汤,微微呈豆沙色的汤汁飘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林沁倒了两杯自制的石斛酒和纳杰慢慢小酌。纳棋和小唐两个吃货在一旁吃得不亦说乎,但还算有良心的记得时不时包个鸭肉卷,夹两筷子菜,分别塞到自己老哥和爱人碗里。
  奸商能追到小唐不是没有道理的哇,乐园里的土豪客想包养奸商也是理所应当的啊!这他妈才叫出得厅堂,进得厨房,入得卧房啊。纳棋边吃边感叹,如果老子有这两手,把小梁警官弄来吃上两顿,难说也能把人勾住了!
  “听说江伟和莫非要回来了?”奸商问纳杰。
  一旁的制服控和队长控同时竖起了耳朵。
  “嗯,听说李大队长要升了,提到厅里去,江伟提上去补他的位子,莫非转正接江伟的位子。”纳杰说道。
  “那他们还有时间休假?”奸商惊奇了,这两个人一年到头忙得脚后跟踢后脑勺,连找张床打一炮的时间都挤不出来,这次竟然能一起休假。
  “调令还没下来,下来就真忙瞎了,江伟也知道,所以这次据说是满地打滚要来的双人假期,李队估计也是可怜这对苦命鸳鸯,就特批了。”纳杰笑道。
  “什么时候回?”一想起自家队长,小唐星星眼了。
  “下个月吧。”纳杰道。
  “小磊下个月也放假了,这回人可齐了,要不我请个公休,一起去玩两天吧。”纳棋激动道。
  “小磊这个假期不一定能回来,有个剧组找上他,可能要去敦煌拍外景。”林奸商说。
  “他能接戏啦?”纳棋惊讶,石磊这才大二刚结束吧,虽然按实际九月份他就应该大四了。
  “家庭情况特殊,他们学院特批的。”林奸商抬起酒杯抿了一口。
  “哦。”纳棋和小唐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奸商瞄了小唐几眼,决定今晚回家再把他的宝贝小警察从里到外通通透透地吃上两遍,多盖几个戳,让他的小宝贝没空再想别人的事!
  “哦对了,交通罚单开出来是不是15日内一定要去交啊。”纳棋突然想起自己的那张缘分罚单。
  “对啊,不然逾期要交3%的滞纳金,怎么,接罚单了?”林奸商幸灾乐祸地看着小纳医生。
  “没,我朋友违章停车被罚了,结果罚单丢了。”纳棋扯了个谎。
  “那他可以到开单的那个交警大队问一下。”纳杰提议。
  “嗯,那我明天让他自己跑一趟。”纳棋点了点头,寻思着如果十五天了小梁警官还没联系自己,自己就可以用这个借口去交警队找人!真是没有比这个更正大光明的理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人有好报

  接下来的几天,小纳医生几乎是机不离身,偶尔跟台手术出现人机分离的情况,只要下了手术台,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和新短信。
  四天过去了,依然没有接到期待中的电话,小纳医生有点坐不住了,寻思着是不是趁明天休息跑一趟交警队,先知说过,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吧。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小纳医生肝颤地发现自己昨天忘了充电,手机只有20%的电量了,当下二话不说,抢了秦小川的手机,换卡!
  不准看我相册!被抢了爱机的秦小川临走的时候凶巴巴地警告他。
  秦小川不提,纳棋还真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兴趣,但他这么一说,反而像童话里的蓝胡子,一边告诉你最后的房间不要打开,一边把钥匙拿给你,太讨厌啦~
  所以,纳棋一回到诊室,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秦小川的手机相册。一点开,满满一屏幕20张照片就蹦了出来,一屏幕花花绿绿的毛虫以各种妖娆的特写姿态突然出现在纳棋的视线中。
  秦小川,我艹你大爷!!纳棋差点把秦小川新买的水果四横空抛了出去。
  这边,纳棋刚闭着眼抖着手按了退出键,那边蝴蝶爱好者秦小川的短信就到了。
  让你丫的重色轻友,报应了吧,哇卡卡卡!!!
  秦小川,你个变态!纳棋愤怒地把那只装满蝴蝶幼虫玉照的手机塞到口袋里。
  这天下午的病人不算太多,下午三点半看完了排号的最后一个病人,纳棋正打算溜上天台去抽颗烟,就被四诊室的吴医生堵在了门口。
  “纳医生,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吴医生笑呵呵地递了片口香糖过来,他一看纳棋这架势就是要跑出去过烟瘾的。
  “什么事,说吧。”纳棋把烟丢回口袋里,拆了口香糖丢到嘴里嚼着。
  “那个,明天是我女儿小曼周岁,家里人想给她办个周岁宴,可我又赶上个晚班,那个……你不是明天休息么,我就想……跟你调个班。你看……”吴医生说完后,略带忐忑和期待的看着纳棋。
  纳棋是徐老专家的门生,医院的大红人,不像他,虽然痴长了几岁,却因为背景、学历和资质都比较平庸,在这个大医院里,就成了大碗里的芝麻,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的小人物。所以,他平时都和纳棋这些天之骄子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亲近也不疏远,本分而老实的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
  明天,是他女儿周岁的生日,偏不巧轮了夜班,吴医生的老婆身体不好,生了这一个后伤了元气,二胎基本是没指望了,所以夫妻两都把这个女儿当成了心尖子,命根子。昨天老吴媳妇一听老吴晚班,生日宴来不了,当场就红了眼眶,求着丈夫去调个班。
  白班的话,调一下倒无所谓,可是大夜班,谁爱值啊,而且老吴算了一下,明天休息的还是纳棋那个混不吝的小红人,这小纳医生吧,说起来人不坏,就是有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儿,和其他医生小护士病人什么的倒是处得挺好,可就是和自己这么个闷人不搭调,所以虽然在一个科室,平时也就是上班吃饭打个招呼的交情,自己去换班,还真不好开口。
  可是想到媳妇期待的眼神和女儿可爱的小脸,吴医生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行啊,没问题!”纳棋一口答应。
  事情太过顺利,吴医生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才一脸激动地向纳棋道谢。
  “真要谢啊,麻烦你帮我放个哨,我抽根烟去。”纳棋扬了扬手里的烟盒,一溜烟儿跑了。
  吴医生带上自己诊室的门,钻进纳棋的诊室帮他顶包。
  因为第二天是晚班,纳棋起了个大早,还是奔着交警二大队去,他只是去碰碰运气的,小梁警官的工作就是每天在街上转悠,他没指望着人家能坐在办公室等着自己去找。
  果然,小梁警官没在,值班的小警察告诉他,梁哥今天晚班,白天不在。
  纳棋没好意思管人家要电话号码,他怕打过去了,万一人家梁警官问他你哪来的号码啊?他还真没脸说,小纳医生再稀罕小梁警官,这么上赶着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下午,纳棋在家里补了个长长的午觉,醒来后随便下了碗面吃了,就精神抖擞的上晚班去了。
  刚在诊室里坐了没一会儿,他们科室的主任来了。
  “哎,小纳,怎么是你,小吴呢?”李主任一进屋,看见是纳棋坐在里面,愣了一下。
  “吴医生今天家里有点事儿,和我调了个班。”纳棋说。
  “那……今晚就只好委屈你跑一趟了?”李主任犹豫了一下说。
  “做什么?”纳棋问。
  “配合交警部门的严打交通违纪活动,我们医院也派个车跟着,不做什么,估计就是现场抽个血什么的吧。”李主任简单解释了一下。
  这个任务也是今天快下班的时候领导才安排下来,不是什么好差事,估计谁也不乐意去,李主任这就想起今天值班的吴医生,吴医生在医院一向是个任人揉捏的小角色,估计有抱怨也是窝在心里的。李主任主动接了军令状了,在领导面前讨了个好,跑来一看,值班室坐的却是徐老专家的爱徒,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纳棋哦了一声表示了解。敢情又查酒驾呢,估计是上次上医院闹出乌龙来了,交警部门也干脆不往医院带人了,让医院配个车,带上医生护士和仪器,抓现行呢。
  “其实本来让老吴去的,可你们换班也没知会我一声,就只能委屈你啦。”李主任又解释了两句。
  “说什么哪,我正无聊呢,能出去跑跑正好。”换班的事昨天就报上去,李主任要不是天天迟到早退,这事儿他能不知道?纳棋脸上笑得纯良,心里早把这个尸位素餐的老东西领出来轮了千百遍了,就会欺负老实人。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纳棋跟着医院的车来到了交警设卡的地方。
  小纳医生一下车就看见靠在路边摩托上的修长身影,白色的警帽,浅蓝色的短袖夏季制服,黑蓝色的长裤,黄色的反光背心在桔色的街灯下亮着几道明亮的反光,正脸隐在了灯光的阴影中,但那流畅利落的侧脸线条勾勒出来的轮廓已经让人浮想联翩,移不开眼了。
  老吴,我爱你!!小纳医生现在特别想捧着吴医生的大脸狠狠亲他几下。
  “嗨,又见面了。”纳棋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努力维持面部表情不要变成→o(≧v≦)o
  “真巧啊,怎么,被领导抓壮丁了?”梁绍武看见小医生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再一看纳棋身上的白袍和停在一旁的厢式车,马上就明白了。
  “我是主动请战。”纳棋不要脸的说。
  “不怕再遇到醉汉了?”梁绍武又露出那标志性的懒洋洋的笑容。
  纳棋掏出打火机晃了晃,给了他一个‘小爷我是谁啊’的傲娇眼神。
  梁绍武被他逗得大笑起来。
  看着周围同事人手足够,两个摸鱼的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
  “最近忙什么呢?”纳棋问。
  “交通专项整治,忙晕了,本来今天该休息,昨天还想给你个电话约你吃饭呢,下班时候领导安排说今晚要突击检查。”
  小梁警官一句话抚平了小纳医生这几天的焦躁。
  “哎,你上次把罚单带走了,还好今天遇上了,你带身上了么,没带我明天找你拿去,不然十五天一过它就涨价了。”纳棋提起罚单的事,心想着万一梁警官的同事和他说了今天自己去找人的事,那也算自己提前报备了。
  “不用,我帮你交了。”梁绍武说。
  “啊,那我把钱给你。”纳棋说着就要掏钱包。
  “不用了,内部人员有打折的。”梁绍武一手按住纳棋的手,冲他挤了下眼睛。
  “那我请你吃饭!”纳棋赶紧说。他生怕罚单清了,他和小梁警官的缘分也清了。
  “我请,你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梁绍武说。
  纳棋:“……”
  “哎,你知道么,上次那个胖子已经放出来了。”看着那边的小交警正摆弄酒精测试仪,小纳医生想起了醉驾哥。
  “嗯。”梁绍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显得并不意外。
  “怎么,真是上面有人啊?”纳棋好奇了,别真是什么官二代啊,要是被秦小川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就真伤不起了!
  “有毛,胖成那样,谁搞他啊。”梁绍武开了个带颜色的玩笑,“那胖子到了公安那里酒就醒了,我回去的时候,正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呢。”
  “所以,因为认罪态度良好,就放了?”纳棋问。
  “态度是不错,看见我来了,连身上的毛票都掏出来了,说补偿我医药、误工和营养费。”说到这里,梁绍武笑了一下,“不过,也不能这么算了,他这是酒驾、妨碍公务和人身伤害了,都够三年以上了,别说还有劫持,我国刑法可是规定了,醉酒者也是完全的民事和刑事行为能力人。但是,这个人真不能随便关啊!”
  难道是官一代!纳棋更惊了,专注的盯着梁绍武,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梁绍武却故意停了下来,偏过头看着小医生,眼里噙着笑。
  “为什么啊?”虽然现在对面这张脸帅得让他抓心挠肝的,可是此时首要任务是满足自己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啊!!
  小纳医生睁大了眼睛,眨啊眨,里面全是‘求求你告诉我吧’的小星星。
  “他家里啊,有个卧床不起的慢性病老妈,母子两相依为命,生活也不算宽裕。”看着小医生一副抓心挠肝的样子,小梁警官乐了,这小医生长了一张白瓷小脸,看着挺冷的,可几次接触下来,却很招人喜欢,倒是挺对自己胃口的。
  “法律不外乎人情。不过,他上周找我来了。”这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小纳医生自然是懂的,每年查出那么多酒驾的,些人也不能就全关起来,除非你是个颇有影响力的名人大腕儿,监狱里本来就人满为患了,牢房还是空出来给更有需要的同志吧。
  “他怕你会告他,我给他出的主意以让他来道个歉,怎么,没吓着你吧?”梁绍武打量了小医生一圈,确认没缺胳膊少腿。
  “哪能呢。”老子都快吓尿了好不好,纳棋努力把神兽的囧脸藏在自己淡定的外皮下。
  “你想告他么?”梁绍武问。
  “你都不告,我这油皮都没破的折腾个什么啊,我还怕他告我呢。”
  说完,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特种交警

  九点钟的时候,吃完晚餐回家的车辆开始多了起来,卡点后面慢慢排起了长龙。小梁警官虽然和小纳医生聊得很投机,但也不得不回去工作了,小纳医生也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队伍。
  “纳医生啊,那个交警好帅啊,你朋友?”同来的小护士冲他挤挤眼。帅哥的朋友也是帅哥这个道理果然不假。
  “嗯,上次就是他救的我。”小纳医生略带自豪的说。
  “哦~原来他就是情人劫持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啊!”小护士恍然大悟。
  死胖子!小纳医生一世英名扫地,心里又把那个醉驾的胖哥拎出来轮了一遍。
  纳棋靠在箱型车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护士聊天,边观察小梁警官。
  梁绍武工作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是不是一板一眼的严肃警察形象,他永远是一种放松的姿态,从容而闲适,不强硬却不容小觑,就像一头吃饱了的猛兽,没有攻击的欲/望,但你绝对不敢因此而轻视他。
  可能是最近风声紧,司机们都谨慎着,这一晚上的检查并没有太多的爆点,除了一两个忘记带驾照的。11点一过,车渐渐地少了下来,梁绍武又慢慢地溜达回了纳棋的身边。
  “累么。”纳棋递了罐冰镇的红牛过去。
  “习惯了,还成。”梁绍武不客气的打开喝了一口,冰凉酸爽的感觉瞬间让人神清气爽,“谢谢啊。”
  “不客气,还有两罐,待会儿给你那两位同事拿过去,上次的事我还没谢他们呢。”纳棋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位交警,正是上次和梁绍武一起送醉驾哥去医院的那两位。
  “哟,上次那兵荒马乱的,你还能记住他俩啥样?”梁绍武一脸惊讶。
  “我过目不忘呗。”纳棋得意。
  “高一点的那个是小齐,他旁边的是小丁,我们一个组的。”梁绍武指着两位同事给小医生介绍。
  正说着,远处一辆没有悬挂号牌的黑色桑塔纳开了过来,小齐抬手示意对方靠边停车,黑车慢慢地滑停了下来,小齐走过去,打算查看对方驾驶证件。
  对方没有降下车窗玻璃,贴了深色防爆膜的玻璃看不清内部情况,小齐用手敲了敲玻璃,凑近一些想看清车里的情况。可是,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发动了,小齐反射性地去拦车,却被车子推着倒退了两步,然后,黑车悍然加速撞开了小齐,小齐被带倒跌在了车边,桑塔纳猛打方向从左边的空隙冲了出去,左后轮正正地从跌倒的小齐的腿上压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直到小齐的惨叫传来,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有人冲卡!所有执勤的交警都冲了上去。
  黑车向着医疗车的方向冲了过来,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吱吱的声音,然后在距离纳棋他们不到五米的地方向右一打方向,绕开了堵卡点。
  纳棋尚未从这个巨大的变故中回过神,身边一道身影一闪,梁绍武已经追了出去。他的身法迅捷如猎豹,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已经追上了逃窜的黑车,只见他长腿猛地一蹬一跳,整个人就已经如壁虎一般紧紧的趴在了车顶上。
  黑车此时就像非洲草原上被猎豹扑住的羚羊,开始疯狂左右甩动,想摆脱咬在身上的掠食者。梁绍武如磐石般稳稳附在车顶,只见他一手扣住车顶边的缝隙,几拳砸开了驾驶室的车窗玻璃,长臂探入车厢,以一个危险的姿势和嫌犯争夺方向盘的控制权。
  黑车开始在道路上蛇形,往来的私家车纷纷避让,万幸是午夜时分,路上的车辆并不多,避免了连环车祸的可能。黑车在逃出一百多米的距离后,终于失去控制撞在路边的公交站台上,熄火停了下来。巨大的撞击力把梁绍武从车顶抛了下来,落地的一瞬间,小梁警官机敏地就地一滚,减缓了冲力,撞进了路边的绿化带中,撞断了一棵小臂粗的樱花树。
  前后不过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过程却是不输惊险动作大片的刺激,小纳医生一口气憋在胸口,直到看到梁绍武被赶上来的同事扶起,才察觉胸口闷痛,竟是紧张得忘了呼吸。
  “纳医生,你快来啊!!”纳棋刚想跑到梁绍武身边查看伤情,却被身后的小护士一嗓子喊住了,这才想起来刚刚被撞伤的小齐警官。
  纳棋跑到小齐警官身边一看,就知道情况不乐观了。
  小齐整个人躺在地上,右腿膝盖以下扭曲成一个不正常的幅度,已经疼得脸色苍白不住呻/吟。这腿,肯定是断了。
  “谁来帮我把他抬到担架上。”和纳棋一起来的只有一个小护士和一个瘦小的司机,小齐身高体壮,凭纳棋他们根本抬不动他,只能大声求助。
  一个人从后方赶来,独力抱起小齐警官,把人稳稳地放到了担架上,纳棋回头一看,是梁绍武。
  “你没事吧?”纳棋问。
  梁绍武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脸上厉色一片。纳棋瞄了一眼他砸车窗玻璃的那只手,手指关节处一片血肉模糊。
  “齐警官必须马上送医院,你也来。”纳棋说。
  梁绍武点了点头,转头和其他同事说了一声,就和小齐一起上了医院的车。
  “他伤得怎么样?”梁绍武紧紧握着小齐的手,小齐警官安静了下来,急促地喘息着平缓疼痛。
  “小腿骨折了,可能是粉碎性的,还有没有其他的伤要到医院照了片子才知道,希望脏器没有受伤。”纳棋飞快的为小齐做预处理。
  “操!”梁绍武狠狠地骂了一声。
  “小敏,你赶紧通知医院准备X光,B超和手术室。”纳棋吩咐小护士。
  “你刚才那一手太屌了,做交警的都这么牛么?”纳棋开口缓和了一下救护车里沉闷压抑的气氛,按他的经验,小齐警官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我以前当过兵。”梁绍武说。
  “特种兵哦。”缓过劲儿来的小齐警官插了微弱的一嗓子。
  “赶紧休息,留着力气做手术呢。”梁绍武轻轻揉了揉小齐警官的脑袋。
  特种兵!?小纳医生和小敏护士震惊了。
  “还手术啊,不就是断了么,打个石膏不就行了么?”小齐警官显然对手术很排斥。
  “手术的恢复效果更好,以后才不会长短腿。”纳棋解释道。
  一听长短腿,小齐警官不说话了,乖乖闭目休息。
  梁绍武也闭上眼靠在了车厢上,刚才后背撞到树上,估计是伤了,呼吸都带着痛。
  车子回到医院的时候,相关医护人员已经等在大门口了,小齐警官被以最快的速度推进了治疗室,而同样负伤的小梁警官因为站的太直又没吭声,被忽略了。
  “跟我来,我帮你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小纳医生乘机把人拖走。
  还是上次那间诊室,梁绍武坐在凳子上,纳棋坐在他的对面,捧着他的手,仔细的用碘伏清洁伤口。所幸伤得并不严重,没有到需要缝合的地步,这让纳棋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注意别碰水,要洗澡的话用塑料袋把手包起来。”纳棋用医用凝胶盖住梁绍武手上的伤口。
  梁绍武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有薄薄地茧子,食指关节处也有茧,想起小齐警官刚才说的话,纳棋推断这应该是枪茧。
  “脱衣服。”处理完手上的伤口,小纳医生说。
  小梁警官抬头不解的看着小医生。
  “撞断一棵树,背上不会一点事也没有吧,除非你是钢铁侠。”
  没想到小医生会注意到自己背上的伤,小梁警官突然心情好了点,刚才的意外让他很糟心,此时,来自一个不算太熟的朋友的关心,很是暖心。
  “帮我一下,手抬不起来了。”梁绍武试了一下,发现问题比刚才严重了。
  小纳医生哦了一声,蹲下帮小梁警官脱衣服,小心的脱下反光背心,又蹲下帮他解衬衣的扣子。
  指尖传来梁绍武胸膛上温热紧实的触感,随着衣襟的敞开,温暖而略带侵略性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纳棋只觉得双腿发软,心跳也不禁加快。
  发什么浪啊!纳棋你有没有点儿出息和职业道德!小纳医生在心里甩了自己一巴掌,勉强镇定下来。
  解开扣子,小纳医生绕到身后帮小梁警官脱下了衬衫。健美的背部,一道青紫的痕迹一直从左肩延伸到右后腰,尤其是肩胛骨的位置,都有点发黑了,看得纳棋心里一紧。
  “你忍着点,我帮你摸摸有没有骨折。”小纳医生的声音有点发干,想起那颗树,他实在为梁绍武的肩胛骨担心。
  梁绍武点了点头。
  “骨头应该没事,不过瘀伤比较严重,我先给你喷点药,这两天你只能趴着睡了。”纳棋认真的按了一遍,所幸没有骨折,这肌肉强度,虽然赶不上钢铁侠,可也算是铜皮铁骨了。
  纳棋帮梁绍武后背上了药,又帮他把衣服穿了起来。
  “谢谢啊,又麻烦你了。”梁绍武露出一个极英俊的笑容。
  “请我吃饭啰。”纳棋笑道。
  “你什么时候休息,我估计接下来几天我不用上班了。”梁绍武说。
  “后天吧。”纳棋算了一下,吴医生后天休息,刚好可以赔给自己一天。
  “成,那就后天。”
  “你电话给我。”小纳医生掏出手机,虽然小梁警官那里有自己的电话了,他还是觉得主动掌握军情比较保险。
  一按按键,锁屏上出现了秦小川的大头照,小纳医生囧囧的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没换回来。不管了,号码要紧,回家记下来就删掉,绝对不能让秦小川那妖孽看见。
  梁绍武报了一串号码,纳棋拨了出去,小梁警官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启禀皇上,有一刁民求见,是接了还是斩了……
  梁绍武:……
  纳棋:……
作者有话要说:  

  ☆、心思

  第二天一早,纳棋走进病房的时候,小齐警官的母亲也在里面,正拉着儿子的手抹眼泪,小齐警官则忙着安慰母亲,一副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看着齐警官妈妈瘦小的背影,纳棋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母亲,这个词已经有超过十年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记忆里的母亲是胆小而怯懦的,她永远安静而讨好的站在继父的身后,像一个灰蒙蒙的影子,她就像一棵脆弱地藤,必须依附着高大的树而活,丈夫是她的天,而她的孩子们,不过是上一次依附的附属品。他依然记得那一天,母亲就在他的房门外,他求助的叫了一声妈妈,可母亲在短暂的惊讶和惊慌失措后,逃走了。后来,母亲也曾像齐警官的妈妈那样,坐在他的床前,拉着他的手垂泪,不过她是来祈求他的沉默的,因为她不能失去现在的生活。
  后来,直到哥哥带他离开,他没有再喊过一声妈妈,后来也再没有见过母亲。
  “纳医生,你来啦。”小齐警官发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小纳医生,笑着冲他招手。
  “怎么样,疼么?”纳棋走到床边查看了一下牵引的情况,问到。小齐警官做的是骨牵引,15公斤的牵引力度,还是比较痛苦的,可是不这样的话,断口是不容易长好的。
  “不疼。”小齐警官摇了摇头。
  “医生,我儿子的腿没事吧?”小齐警官的妈妈紧张地问。
  “阿姨,您放心吧,现在的医疗水平那么高,我保证了过个半年,齐警官一定活蹦乱跳的,和以前一个样。”纳棋说。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小齐妈妈双手合十拜了拜。
  “医生,你们一定要把我儿子的腿治好了啊,可不能留下什么残疾,我们不心疼钱,什么药好你们就给使什么药。”小齐妈妈说。
  “妈~”小齐警官嗔怪地看了他妈一眼,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幸福神色,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啊。
  “阿姨,齐警官这是工伤,不用自个儿掏钱。”小纳医生笑道。
  “哎,我就说啊,还是公家单位好。”齐妈妈这下可放了心了。
  “齐警官,你这里没什么那我先回诊室了,有事你找护士站的罗敏。”小纳医生溜达过来一是查看一下小齐警官的伤情,二是想和小齐警官聊聊他们家小队长,可是眼下齐妈妈在,自然是聊不成了。
  “您忙,我没事,谢谢啊,纳医生。”小齐警官挥手和他道别。
  “纳医生,你等等。”纳棋刚走出病房几步,小齐警官的妈妈就追了出来。
  “阿姨,有事么?”纳棋停下脚步。
  “纳医生,小齐的事麻烦你多费心啦!”小齐妈妈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个红包,就要往纳棋手里塞。
  “阿姨,我们可不兴这个,您赶紧的把这个收起来,被领导看见了要处分我的。再说小齐警官是我朋友啊,他的事儿我一定上心。阿姨保重,阿姨再见!”纳棋吓得跳开好几步,这个要被他老师看见了,徐老一定不分青红皂白,先让他去扫半个月厕所! 
  小齐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纳医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走廊尽头。
  午饭的时候,纳棋找秦小川换回了手机。果然,小秦医生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就开始翻看通话记录。
  “找什么呢,你!”纳棋暗笑,通话记录早被他清除了。
  “找奸夫的电话。”秦小川头也不抬的说。
  “谁是奸夫哪!”纳棋佯怒。
  “说,那个警察联系你了么?”发现记录已经被清理过了,小秦医生满脸不甘的瞪着死党。
  纳棋丢给他一个‘我就不告你’的得意笑容。
  “哎,我这个心情哪~~”秦小川略带忧桑地喟叹。
  “什么?”纳棋挑眉。
  “我一想到你要被个帅哥警察用手铐铐起来狠狠地操哭了,我就羡慕嫉妒恨哪!!”小秦医生做西子捧心状,毫无节操和下限的脑补。
  “如果真有那天,记得帮我点个赞。”纳棋露出略带遗憾的笑容。
  “怎么,还有你掰不弯的男人?”秦小川诧异了。
  如果说秦小川的魅力是那种明火执仗、男女通杀的风/骚的话,纳棋的魅力就是那种不经意间流露的诱人风情。秦小川觉得纳棋就是个妖精,专勾男人的那种!他对你的诱惑总带着丝丝的挑衅,不动声色的,就像刀尖上渗出的那一滴蜜,危险而诱人,完美的挑起雄性占有和征服的欲望。
  曾经,他们学校有一个略微恐同的师兄,总是在校内BBS上发表一些让秦小川和纳棋很不舒服的言论,年少冲动的两人决定给对方一点教训,纳棋狂言,三个月掰弯这个傻X!结果三个月不到,师兄弯了,而自知闯祸的秦小川和纳棋匿了,一直躲到人家毕业。后来,他们听了很多传言,有人说那位师兄结婚了,也有人说在gay吧见过他。这是秦小川和纳棋不愿提及的往事,是他们年少轻狂留下一份负疚,他们一时冲动扰乱了别人的人生,却没有承担的勇气。
  从此,纳棋收敛了,他收起华丽的羽毛,耐心地等待着值得自己为之绽放的人,他依然在花丛中飞舞,却只留下暧昧的背影,让人回味,却不深陷。面对环肥燕瘦,他总是兴意阑珊,这一次,看着他因为提起一个人而闪闪发亮的眼神,秦小川还以为他终于要动真格的了,却不料想,他竟然不打算下手。
  “你知道么,虽然我只和他见过三面,总共相处不到10个小时,但是,我舍不得了。”纳棋突然没有了吃饭的心情,放下筷子,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慢慢地靠在了椅背上,眯起眼睛,嘴角轻耸。
  秦小川认真的看了纳棋几秒钟,嘬了一下牙,埋头吃饭,不再发表任何言论。
  纳棋转头看着窗外,点了烟,一口口慢慢地吸着。明明还不够了解,可是他确实对那个总是懒洋洋却又充满了精悍活力的男人产生了一种类似于珍惜的感情,不想看他难过,不想拖他走一条坎坷的路,只愿他一生顺遂,岁月静好。
  “离他远点。”秦小川恶狠狠地一口气塞了半盘子饭菜,才抬起头来口齿不清的对纳棋说到。
  对于他们这种人,看得见吃不着的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虽然他和纳棋成天相互拆台抬杠,但关键时候绝对是站在兄弟这边的,他无比的了解纳棋风流的表象下隐藏的那颗赤子之心。
  “不要~”纳棋翘着脚坐在椅子上,斜乜着他。
  “你图他什么啊!”秦小川一激动,喷出满口炒饭,妖孽帅哥形象瞬间坍塌。 
  “图,他,帅!”纳棋咬着烟屁股露出一个色眯眯的笑容。
  秦小川一口米饭哽在胸口,抽搐着扑倒在桌上。
  “走啦!”纳棋把烟头按熄在餐盘里,起身抄起挂在椅背上的白袍。
  “你不吃饭啦!”秦小川喊。
  “不吃了,留着胃口明天和他一起吃,我去骨科看看他同事去。”纳棋说着就走出了食堂。
  你就作死吧。秦小川看着纳棋的背影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关系升级

  “哥,我晚上不在家吃饭。”纳棋抓着乱糟糟的头发,趿拉着拖鞋从房间里出来,纳杰正提着两盒盒饭进屋。
  “什么饭?”纳棋坐到沙发上,拉开塑料袋闻了闻,微辣的咖喱味。
  “印尼炒饭。和小川出去玩么?”纳杰掰开一次性筷子,递了一双给弟弟。纳棋的朋友圈其实很单纯,除了乐园里的几个朋友,外面的就一个秦小川。
  “不是,新认识的朋友。”纳棋没有对他哥说过梁绍武的事情,怕他哥操心,对于他们招惹直人的事,纳杰一向是不赞同的,莫非和小唐算特例,因为江大尾巴狼和林奸商都是足够成熟和强大的人。
  纳杰眨眨眼,期待的看着弟弟,纳棋马上就27了,可还没有正经谈过恋爱,作为哥哥,纳杰还是很关心他的个人问题的。
  “普通朋友。” 纳棋边往嘴里刨饭,边口齿不清的回答。
  “小棋,你也20几岁了,遇上合适的可以谈谈看。”纳杰说。
  “哥不也没谈么?”纳棋坐直身子看着他哥。
  其实,纳杰才是比较让人担心的那个,刚刚独自生活那几年,20出头的纳杰拖着未成年的弟弟,连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续,哪来的闲情谈情说爱,后来,遇到了江伟和林沁,几人一起开了这个酒吧,兄弟两的生活才算渐渐稳定下来。等纳棋离家上了大学,纳杰也接触过几个女性,不过一听到纳杰的工作,就都谈崩了。
  离开的,纳杰从不挽留,如果连他的工作都无法接受,那怎么可能善待他的弟弟和朋友呢?几次之后,纳杰的心淡了,他依然温柔平和,像一颗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珍珠,却把浮华摒弃在了身后。
  “我现在挺好的,不想谈。”纳杰温柔的笑笑。
  “那我也不谈,咱们哥俩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纳棋有点赌气。
  “哎,那我还是赶紧找一个吧。”纳杰叹了口气。
  “哥,别啊,我错了还不成么,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赶紧找,努力找。咱们放眼全球,一定遇上合适的,我立马把自己投递过去,还包邮!”纳棋一听急了,举着筷子郑重承诺。如果他哥真胡乱对付的找一个,那纳棋真要去撞墙了,这世界上,谁都可以不幸福,但他哥不行!小纳医生作为一个兄控,自然是把哥放在第一位的。
  “赶紧吃饭。”纳杰被弟弟的混赖模样逗笑了,一边脸颊上笑出一个漂亮的酒窝,深棕色的瞳孔里漾出温柔的水波。
  纳棋低头刨食,却忍不住多看了他哥几眼。有的男人,他虽然不是绝顶的英俊,却让人过目难忘,如一缕暖阳或是一杯香茗,暖人身心,沁人心脾。
  吃完午饭,纳棋就接到了梁绍武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还带着慵懒的鼻音,和初醒的朦胧。
  “怎么的,刚醒啊。”纳棋问。
  “嗯,好容易捞到休假,我得把前半年的觉补回来。”梁绍武说。
  “那今天还吃饭么,还是你继续补觉。”纳棋笑道。
  “不睡了,再睡就晕了,下午六点,龙华区民政局门口见。”梁绍武说。
  纳棋哦了一声,脑补了一下民政局的各种功能,觉得这个见面地点真是囧萌囧萌滴。
  下午五点半,纳棋赶到的时候,已经远远看见梁绍武站在龙华区民政局门口了。小梁警官穿了一条深色的牛仔裤,一双深棕色的高帮登山鞋,更显得一双长腿视觉冲击力惊人,上身只是一件简单的黑色鸡心领的运动T恤,T恤应该是微带点弹性的布料,上半段被强健的胸肌和肱二头肌撑出一个健美的轮廓,下摆而且被风吹动,烫贴出劲瘦的腰线幅度,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低头拨弄着手机,站的笔直,就像一杆枪。
  这是纳棋第一次看见梁绍武便装的样子,依然是帅到天打雷劈的感觉,小纳医生不由放慢了脚步,站在远处多欣赏了几眼。他今天穿的是一条米白色的休闲裤,浅棕色的皮凉鞋,和一件蓝色细条纹的短袖衬衣,头发没有抓发胶,柔软而蓬松的自然状态。他庆幸自己没有刻意打扮,现在这一身,和小梁警官还挺搭的。
  “梁警官,不好意思,久等了。”
  “我也刚到。”梁绍武打量了纳棋一看,目光中露出一点赞许和惊艳。一直知道这个小医生长得不错,特别是今天他这一身清清爽爽的打扮,就像这燥热六月里的一阵清风,看在眼里就让人神清气爽。
  “叫名字吧,都下班了,这梁警官听着怪别扭的。”梁绍武说。
  “那你也别叫我纳医生,叫我纳棋,或者棋子都行。”纳棋也说。
  “棋子?”梁绍武挑起一边剑眉,对这个称呼显得有点诧异。
  “我一哥们是北方人,他就这么叫我,听了几年,习惯了。”纳棋说。
  梁绍武点了点头。
  “我今天吃什么?”纳棋很感兴趣的问。
  “跟我来。”梁绍武冲他神秘地眨了眨眼,转身向民政局旁的小巷子走去。
  几十米深的巷子里,鳞次栉比的安放了几十个烧烤摊子,孜然和辣椒面的香味在通红的炭火炙烤下升华,裹着蛋白质被烤熟时散发的肉香,阵阵白烟中都是浓香热辣的滋味。碳烤海鲜,板筋肉串,地瓜土豆,猪蹄鸡爪,砂锅炒饭,奶茶仙草冰稀饭,老板们围着炉子挥汗如雨,食客们围着低矮的小木桌大快朵颐。
  “靠,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好的地方。”纳棋狠狠吸了几口小巷中馋人的空气,大脑对唾液腺的控制瞬间濒临崩溃。
  自从创卫后,市里再也找不出个成规模的烧烤夜市,这让小纳医生忧伤了好久。
  梁绍武看着小医生盯着烧烤摊子目光灼灼的模样,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随便挑了一家烧烤铺子坐了下来。
  殷勤的小工奉上两杯茶水和菜单。
  “想吃什么?”梁绍武把菜单递给纳棋。
  “随便,这里没有我不爱吃的。”纳棋摇着尾巴坐在对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梁绍武翻着菜单报了十几样菜名,竟然都是纳棋最爱中的挚爱!
  “这些可以么?”报完后梁绍武问纳棋。
  小纳医生点头如捣蒜。
  “刚才报的,主食一样来两份,小菜一样一盘,贝类半打,烤串一样四串,烤五花肉和大肠一盘,猪蹄两对,鸡爪十只,不够再加。”梁绍武把菜递回给小工。
  “好咧,您稍等!”小工一溜烟奔后厨去了。
  等菜的这会儿,纳棋和梁绍武聊上了天。算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聊天呢,前两次不是工作就是治伤,还真没好好说过话,这会儿聊上来,才发现两人的兴趣爱好竟然是惊人的相似,甚至对某些事件的看法都是一致的,从生活习惯到思维方式,波长完美契合。
  尼玛啊,这相性度也太好了吧!!纳棋心中泪流满面,这就是不让他死心的节奏啊,这么合适自己的人,做朋友真心不甘心啊!!
  “来半打啤酒!!”梁绍武招呼小工。梁绍武很少能和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聊的那么投机,而此刻,竟生出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慨。
  “哎,对了,我给你看下背上伤。”纳棋突然想起梁绍武后背的伤,刚才手背上的已经看见了,愈合的不错。
  纳棋是医生,这个要求很合理,梁绍武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纳棋绕道他的身后,拉起他的T恤领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瘀伤依然严重,奇怪的是他没有闻到任何药油的味道。
  “你没擦药?”纳棋问。
  “自己一个人住,那地方也够不到,算了,让它自己慢慢好吧。”梁绍武不甚在意的说。
  “那怎么行,等会儿吃完找个药房买瓶药,我帮你擦。”小纳医生一脸严肃。
  梁绍武含笑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满满一桌子烧烤上来了。
  迅速升级为好友的两人也不矜持了,甩开了膀子,吃得热汗淋漓,没一会儿又叫了半打啤酒,一盘烧韭菜和加辣的烤大肠。
  “来,虾。”梁绍武剥了几个烤大虾放到纳棋的碗里。
  “我自己来就好了。”纳棋简直受宠若惊。
  “没事,反正我自己也要剥。”梁绍武笑笑,继续拆解虾仁。刚烤好的大虾很烫手,梁绍武看着小医生十根葱白似的手指,指尖还透着嫩红,想起做外科医生的手应该很精贵,就包办了剥虾仁的任务。
  这一顿,用酣畅淋漓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吃得过瘾,聊得更过瘾,不知不觉就吃到了晚上九点。 
  “饱了么?”梁绍武把两条小臂搁在膝盖上,烧烤摊的凳子太矮,他的两条大长腿几乎无处安放。
  “撑死了。”纳棋揉着胃哼哼。
  “老板,结账!!”梁绍武冲后厨喊了一声。
  “哎,来啦。”一个胖胖的身影小跑出来。
  三人一打照面,都愣住了。
  “哎呀,梁警官,纳医生,怎么是你们啊!!”醉驾哥满脸惊喜。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纳棋感叹。
  “你开的?”梁绍武问。
  “呵呵,小本生意。”醉驾哥在围裙上搓了搓手,一脸憨厚的笑。
  “味道不错,多少钱?”梁绍武中肯的评价。
  “哎呀,我哪能收您二位的钱啊!!”胖子一脸大惊小怪。
  “为什么不能?”纳棋奇了。
  “您看,我当初犯糊涂,伤了梁警官,惊了纳医生,您二位大人大量没跟我计较,我请二位吃点东西,应该的,应该的。”胖哥满脸歉意的笑容。
  “真不用了,没多大事,该多少你收着,你也说是小本生意了。”梁绍武说着掏出钱包。
  胖哥看着梁绍武,一脸被吃了霸王餐的苦逼可怜相。
  “那,打个折吧,钱还是要付的,你算算多少。”纳棋被胖哥囧到了,他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吃霸王餐。
  “哎,打折。”胖哥欢快的拿起计算器啪啪啪,“总共三百二十,打个折,您给二十就行了!”
  梁绍武:……
  纳棋:……
  胖哥:呵呵,小成本,小成本……
  梁绍武和纳棋对视了一眼,梁警官慢条斯理地打开钱包抽出三张毛爷爷,飞快的塞到胖哥围裙兜里,转身拉起小医生就跑出了巷子。
  胖哥在后面急的直跺脚,哎哎的叫唤,那一脸的焦急啊!不知情的还以为老板被吃霸王餐了呢。
  “哎呀呀,不能跑了,五花肉要吐出来了。”纳棋抱着饱胀的肚子,靠在巷口的电线杆上喘气。
  梁绍武站在一边看着他,眼睛是亮晶晶的笑意。
  “走,买药去。”纳棋缓了口气,指着不远处的药房说。
  “你还惦记着哪。”梁绍武笑道。
  “我是有职业素养的,本医院施行包死包抬包埋的三包服务。”纳棋回头给梁绍武抛了个媚眼。
  小梁警官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跟着小纳医生进了药房。
作者有话要说:  

  ☆、另一把火

  梁绍武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到的医院,他先到外科诊室看了一眼,没找到小纳医生,就先上骨科住院部去看望小齐警官了。
  昨天买了药以后,小医生和药房的人借用了他们的休息室帮他抹了药,今天早上果然就疼得没有那么厉害了。纳棋告诉他,这几日休息有空的话可以到医院里来涂药,如果有必要的话就做个热敷处理。梁绍武本来也没想着专程跑到医院里让小医生帮他上药,不过小齐出事后他还没来看望过,干脆顺便就来了。
  打听了小齐的病房,梁绍武来到了三楼的骨科住院部,一推开门,就看见小医生坐在小齐警官的床边,手里拿着个本子正写写画画。
  “原来你在这里啊。”梁绍武脱口而出。
  “梁哥。”小齐警官高兴地冲他招手,纳棋也转过半个身子,对他点头笑了笑。
  病房里阳光充足,照在纳棋那一身雪白的医生袍上,似乎浑身都透出点洁白的光晕,连发丝都被镀上一层绒绒的铜光,再配上那张干净俊秀的脸,很有点白衣天使的味道,这还是梁绍武第一次在白日天光下见到穿白袍的小医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查房?”梁绍武走上前,把刚买来用来探病的牛奶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歪着头看小医生膝盖上的本子。
  “没,纳医生给我做心理疏导呢。”小齐警官答道,顺手抓过一盒牛奶不客气的喝起来。
  “心理疏导?”梁绍武讶异的看着小医生,据他所知,纳棋应该是普外的医生吧,而且,小齐需要疏导什么?
  纳棋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点点得瑟的神秘笑容。
  梁绍武不解的看着他俩。小齐还有心理疾病?没听说啊,平时也看不出来嘛。难不成这次压坏了神经影响到脑子了,那可轻易饶不了那开车的!小梁警官眯着懒洋洋的眼,开始策划血腥的打击报复行动。
  “我们大头年前不是去国外考察了一趟么,人家那地方不分什么刑警交警,有时候执行了危险任务,队员有压力了,回来就给做个心理疏导。大头觉得这个我们也可以有,回来就推广了一下,这快一年了也无用武之地,这回终于逮到我了。”小齐警官笑嘻嘻地说。
  “所以,你来客串一下。”梁绍武释然,拖了个凳子坐到纳棋身边,很自然的搂过纳棋的肩膀紧了紧,看着他露出促狭的笑,小齐自然是没有心理问题的,医院恐怕也是派个人来敷衍一下自家领导。
  纳棋被他这么毫无预兆的一搂,耳根瞬间就红了,纳棋可以对着酒吧的客人和自己兄弟耍流氓玩暧昧,可一到梁绍武这里,就露了真章了。此时,半个肩膀都挨到人家怀里,薄薄的几层衣物根本就挡不住强健肌肤散发出的热力,小纳医生觉得自己被烫伤了……
  “梁哥,纳医生可是有证的心理咨询师。”小齐警官及时插话,解救了快被烧熟的小医生。
  “双学士啊?”梁绍武诧异的看着小医生。他似乎听谁说过,国内的医学院因为不像国外是学分制的,拿个双学士可比那个硕士艰难多了,一个科的课表就可以让你痛不欲生,基本没有修双学位那么作死的人。
  梁绍武当年上高中的时候,各科成绩一直在贫困线上挣扎,考大学是基本无望了,但他不想过早混社会,所以选择在高三毕业后报名参了军,并且在入伍一年后,因为各项军事技能过硬,身体素质优越,被特种大队挑走了。虽然也算是辉煌的历史,可是梁绍武还是比较仰慕那些脑袋好使的人,小纳医生这牛哄哄的学历,瞬间把小梁警官震住了。
  “我大学学的临床,没事的时候就去听了不少应用心理学的课。后来又自己去考了证,现在是国家心理咨询师二级。我们学校有双学位,法医学和临床的,因为法医没有行医执照,所以多修一个,多条路,也有临床和心理学的,我对死人不感兴趣,就多修了一个应用心理学。”纳棋说得轻描淡写,内心却是很不淡定,能在男神面前展示自己华丽的一面,太让人荡漾了!
  其实,纳棋原来不算个爱学习的,顶多是聪明,可是自从纳杰为他放弃了还有一年就到手学位,他就发誓不能辜负了哥哥,这才真正的刻苦起来。多修一个心理学,只是当年觉得这个学科很神秘,不过后来还是派上了用场,当年,第一个发现石磊心理状态不对劲儿的就是纳棋。
  “怎么样,我兄弟没有神经病吧?”小梁警官听完后,一脸严肃的问。
  噗~~小齐警官喷出一口奶。
  “心理学不等同精神病学。两者之间的区别还是挺明显的,临床心理学与精神病学治疗的对象虽然都是心理疾病患者,但前者以心理治疗为主,药物为辅,后者反之。你们领导是担心这次的事件给齐警官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让我们来做个评估的。”小纳医生差点被小梁警官这没常识的一问刺出心头一口老血,我是心理咨询师,不是精神病医生!
  “阴影啊~”梁绍武斜乜着自己兄弟,露出一个邪气满满的笑容。
  “梁哥,你再这样看着我,我真阴影了。”小齐举起奶盒挡住脸,心中很悲催的意识到,回到队里后,自己很可能要被玩坏了。
  “正常么?”梁绍武调戏够了自己兄弟,转头问小医生。他是做过特种兵的人,对于心理干预并不陌生,刚刚那句话,不过是逗两人玩儿。
  “一切正常。”小纳医生摇了摇记录本。
  “谢谢。”梁绍武说。
  “对了,药带了么?”纳棋突然问。
  梁绍武愣了一下,点点头。
  “趴上去,我给你上药。”纳棋指了指旁边一张空着的床,这是个双人病房,另一张床今早刚出了院。
  梁绍武也不矫情,把药递给小医生,自己脱了衬衣趴到了床上。
  “哟,很严重啊!”小齐警官从纳医生那里也知道自己队长受伤了,伸着脖子看情况,这一看,不禁吓了一跳,那造型,真跟黄铜柱子上盘了条张牙舞爪的黑龙似的。
  “可不是,树都断了呢。”纳棋昨天看的不真切,现在阳光下一看,也觉得有些严重了,“我给你做个热敷,好的快点。”
  纳棋转身出了病房,不一会儿,拿着一瓶医用酒精和一只白瓷碗进来了。
  纳棋倒了大半碗的医用酒精在碗里,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火焰和酒精表面轻轻一碰,淡蓝色的火苗瞬间飘起。
  “不是热敷么?”梁绍武看着满碗燃烧的酒精问。
  “这也是热敷的一种。有点疼,手重了告诉我。”纳棋说着抄起一团蓝色的火焰就抹到了梁绍武的背上。
  淡蓝色的火焰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跳动,指尖过处,小麦色的强健背部也如燎原般燃起一片蓝色火苗,然后又被一只白玉似的手推开,挑起,淡蓝色的火焰如魔幻般跳跃在两者之间。
  一旁的小齐警官看得出神,觉得这简直不像一次治疗,而是一场华丽的表演。
  梁绍武趴在床上,初时还有一些闷痛,渐渐地一股暖意就随着柔和的推拿汇入了四肢百骸,僵硬疼痛了几天的背部仿佛浸到了舒适的温泉中,他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整个人舒服得恨不得哼哼两声。
  十五分钟后,大半碗的酒精终于烧见了底。
  “好了。把衣服穿起来,别吹风。”纳棋伸手抹掉最后一朵火苗,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小医生送东西回去,梁绍武坐起身来,慢条斯理的穿衣服。
  “纳医生对你真好啊。”小齐警官感叹。
  梁绍武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看啊,同样是放火,纳医生烧得那胖子哭爹喊娘的,而梁哥你,我瞅着都快把你烧出高/潮了。”小齐警官嘿嘿坏笑。但凡当兵做警察的,仅剩的那点节操都用来为人民服务了和对付坏人了,自己人面前,一向是怎么招贱怎么来。
  梁绍武不动声色的走到小齐病床边,掏出一支粗粗的黑色油性笔,在小齐兄弟打着石膏的腿上留下一行字——苍老师,我愿为你撸过一生!
  “梁哥,你不能酱紫!”小齐警官徒劳的挣扎,美小护们会看到的啊。
  “我本来想写早日康复的。”梁绍武一脸遗憾的看着小齐。
  让你嘴贱得罪大魔王!小齐倒回床上,想用被子闷死自己。
  “怎么啦,不舒服?”纳棋洗手回来,看见小齐把所有被子都堆到了头上,担心的询问。
  “不是,他不好意思了。”梁绍武指了指小齐石膏腿上的字。
  纳棋:-_-|||
  “你手没事吧!”梁绍武看到纳棋的手有些发红,不禁拿起来翻看了一下。
  “没事。”纳棋笑笑说。
  梁绍武不说话,垂着眼看那几根发红的手指。
  “怎么啦?”纳棋问。
  “我在想,该怎么谢你呢。”梁绍武说的很认真。
  那就以身相许吧!!!纳棋在心中狂喊。
作者有话要说:  
  

  ☆、诱惑

  梁绍武的生活圈子其实也不大,十八岁参军,有近十年的时间都是在军营里渡过的,退伍后,战友们各自回了天南海北的家,后来进了交警二大队,交往比较多的也是同组的几个兄弟,加之工作忙碌,也就没有了交游广阔的时间。所以,意外多出来的这个假期,在睡足了懒觉之后,就有点百无聊赖起来,本来打算到父亲那边修养两天的,可是又被继母那小心翼翼又带点讨好的态度弄得很不自在,索性天天跑去骚扰同在病假中的小齐。
  对于这个现象,最喜闻乐见的当属小纳医生了。
  梁绍武一般是下午到医院陪齐鸣聊聊天,给他擦擦身,然后等小医生下班了过来给他做个热敷,再顺便一起解决晚饭。
  “梁哥,好得挺快啊!”小齐躺在一边看纳医生给梁绍武热敷,惊奇的发现不过三天,梁绍武背上那条黑龙的颜色明显的淡了,浮肿也基本消了下去。
  “嗯,我已经跟头儿说明天回去上班了。”梁绍武说。
  “不多休息几天么?”纳棋一听梁绍武要销假了,有点遗憾。
  “不了,一个人窝在家里也没意思,不如回去上班。”梁绍武说。
  “哥,你再帮我擦最后一次吧。”听说梁老大明天不来了,小齐警官眼泪汪汪的说。
  他这伤,最大的麻烦就是生活不能自理,偏偏小齐警官的父母都是相信天天洗澡对皮肤不好的老派人,受了伤更是少碰水,就让儿子沤个十天半个月再说。小齐也不好意思让美小护们帮忙,他还是童子鸡呢,让美小护们摸摸擦擦,他一定会羞射的!幸好,梁绍武出现了,不但帮他洗了头,还擦了一次身,让小齐警官宛若重生。
  “待会我帮你擦吧。”小纳医生主动请缨。
  “哎呀呀,这怎么好意思,有梁哥就行了。”小齐警官一脸的受宠若惊。
  “你使唤我倒好意思。”梁绍武揶揄到。
  “他的手也要尽量避免碰水。”纳棋笑道。梁绍武手上的伤好得很快,已经结痂了,碰水没什么,就是怕还没等里面的新肉长好,被水把痂沤掉了,长不平整就不好看了。
  “梁哥,对不起啊,没注意……”小医生这么一说,小齐不禁露出些羞愧来,都是些糙汉子,梁绍武不在意,小齐也就没想到这些,有点疤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太正常了。
  “说什么哪,也就小棋活得那么精致。”梁绍武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几天的相处,梁绍武越发觉得和小医生是志同道合、志趣相投,所以称呼也从客客气气的纳医生,纳棋,变成了相对亲密的小棋。不过,他也发现,纳棋在一些细节上是很精细的,总之男人的洒脱磊落他不缺,但在细节处总是透着一股一般男人没有的温柔细致,梁绍武把这个归结为医生的职业素养。
  纳棋柔和的笑笑。心想,也就是你了,换别人,我操这份闲心?
  小纳医生是言出必行的人。帮梁绍武做完了热敷,纳棋就到卫生间打了大半盆热水,反锁病房门,三下五除二地把小齐警官拔了个干净。
  梁绍武拿着毛巾想接手,却被小医生不客气的抢了毛巾赶到一边围观。
  了解纳棋的脾气,梁绍武也不勉强了,趁着病房里没有外人,点了根烟,靠在窗口,边抽边看纳棋帮小齐擦身,思量着,等会儿要请小医生吃顿好的。虽然这几天的晚饭也都是他出钱,算是感谢小医生的免费医疗,不过都是一些很便宜如砂锅饭,米线面条之类的小吃,明天自己回去上班了,这一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今天这一顿自然不能随便对付了,再说为了自己兄弟,人家一个大医生做起护工的活儿,不容易啊。
  梁绍武看着小医生帮小齐擦身,目光无意识地跟着纳棋的手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的溜达,当某一次从小齐同志的下半身溜过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梁绍武愣了一下,猛然调回视线,待看清后,一边的剑眉不禁轻轻抖了几下。
  一根半硬的器官正从小齐警官两腿间慢慢升起,和器官主人满脸的惊慌尴尬相比,小医生相当的泰然自若。
  梁绍武微微仰起头,目光从浓密的睫毛中透出来,松松地咬着烟卷,似笑非笑的盯着小齐警官的小兄弟。
  “梁哥,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小齐警官双手护鸟,脸红得快冒出血来,在那充满邪气的视线下,有种清白不保的危机感。
  “等会儿我们出去了,你自己解决一下吧,这几天憋狠了吧,正常现象。”小纳医生露出很理解地微笑。
  我昨天才撸过的啊!!小齐警官欲哭无泪,梁哥给自己擦身的时候很正常啊!纳医生不是美小护啊,可那种很荡漾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你小子刚刚想什么呢?”帮小齐擦完身,纳棋去倒水,梁绍武慢慢地踱到小齐床边,不怀好意的捏了他一把,小齐警官一条腿还吊着,只能眼睁睁地被自己老大猥/亵了一把。
  无可奉告!小齐警官冲天翻个白眼,他自己还纳闷呢。小纳医生不是美小护,可他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和梁绍武的英俊霸气不同,纳医生是精致型的,瓷白的脸,皮肤好到仿佛有珠光,双目含水,挺直的鼻梁下是桃花色的菱唇,凑近了,可以闻到一股很舒服的味道,不像洗衣液的味道,也不是古龙水,说不清,但是让人舒服。可是,再好看,他妈也是个带把的男人啊!!小齐警官在心中咆哮
  有些诱惑是不分群族的,梁绍武还没有体会过,他当然不明白,而等他明白的时候,已经难以自拔。
  显然,梁绍武对小齐同志的不合作态度很不满,正打算严刑逼供,小医生已经回来了,只好暂时放他一马,毕竟纳棋也是当事人,万一逼问出什么没节操的内容就不好了。
  “走,吃饭去。”梁绍武拉上纳棋就走,临走前丢给小齐一个暧昧的眼神。
  “小齐,要帮你锁门么?”纳棋体贴的问。
  小齐拉起被子,再一次打算捂死自己。
  “明天上班了,今天请你吃顿好的。”梁绍武双手插兜,走在前面。
  “我请吧,庆祝你痊愈。”纳棋说。
  “我请,这一顿算齐鸣出钱,你想吃什么。”梁绍武挥手打断他。
  “你做的。”纳棋开玩笑的说。
  “我只会泡面。”梁绍武认真的想了想说。
  “我也是。”纳棋大笑起来。
  虽然问了纳棋想吃什么,但最后的地方还是梁绍武定的,离医院不算远的一家挺有名气的菜馆,两人口味一致,点起菜来倒是不麻烦。
  菜馆里,两个人点了八菜一汤。香辣牛板筋,酱香排骨,火焰土豆泥,杏鲍菇小炒松板肉,凉米线,鲜桃仁拌木耳,冰梅排骨,鸡枞菌蒸蛋和一碗松茸汤。
  “为什么每次和你一起吃饭我都会撑到。”一个小时后,纳棋懒洋洋的瘫在椅子上,满足的舔着嘴唇。确实,他平时食量不算大,可是每次和梁绍武一起胃口就特别好,完全把七分饱的养生之道抛在脑后。
  “八分饱,刚刚好。”梁绍武惬意地吸着一根饭后烟。
  “刚吃完饭抽烟不好。”纳棋羡慕嫉妒恨的斜了他一眼。
  梁绍武看着他挑挑眉。
  “给我一根……”纳棋伸出手。
  梁绍武拿起一根烟塞到纳棋嘴里,也不拿火机,就凑上去,用自己的烟头给他点,两个人的额头几乎触到一起。
  纳棋点了烟,人又倒回椅背上,隔着烟雾看着梁绍武,如果他知道我喜欢他,或是知道我喜欢男人,还会和我那么亲近么?纳棋忍不住想。不过,这样的尝试他是不敢做的,人要知足,至少,他对现状很满意,做不了别的,至少他们可以做朋友,两肋插刀那种。
  “明天上班要注意安全,有空的话来医院,我帮你热敷。”纳棋说。
  “你下次什么时候休息?”梁绍武点点头,又问。
  “周五吧。”
  “那这周不成了,我刚销假,轮休息可能要下周了。下周如果休息能对上,陪我买点东西,然后我们吃烧烤去。”梁绍武说。
  “没问题,那……买完了去胖哥家吃烧烤?”纳棋对那顿美味的烧烤念念不忘。
  “嗯,胖哥打折太凶猛,作为公务人员,我压力很大啊,只能蒙面前往了。”梁绍武故作苦闷的摇头。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梁绍武还是决定要去光顾,凭良心说,那一条巷子,还真是那胖子做的味道最好。
  和梁绍武道了别,纳棋心满意足的回了家,推开酒吧大门,却看见一帮兄弟都坐在那里,看见自己进门,不约而同的露出邪恶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

  和梁绍武道了别,纳棋心满意足的回了家,推开酒吧大门,却看见一帮兄弟都坐在那里,看见自己进门,不约而同的露出邪恶的笑容。
  “小棋棋,回来啦。”童遥从吧台上跳下来,径直走到纳棋跟前。
  “干什么?”纳棋退后一小步,警惕的看着头号损友。
  “听说你好几天没有回家吃晚饭了?”童遥勾着纳棋的肩膀把人往吧台那边带。
  乐园吧台的最右边的几个位置永远是属于他们几个的,因为这个位置紧靠着小后院的门,后院是纳杰和纳棋兄弟两的私人生活空间,为了防止客人走错或是别有用心的人摸进去,兄弟几个自觉的划了地盘,这要他们在,这块地方就是几人的私人空间。
  “加班,顺便就在医院食堂解决了。”纳棋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如果他真的恋爱了,他是不会在意告诉兄弟几个的,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明明就不对,他喜欢梁绍武,梁绍武也喜欢他,可是这两种喜欢的性质完全的不同,一种是结发白首,一种是兄弟同心。
  “我今天遇到小敏姐姐了,她说你这几天天天都去骨科病房看望一个受伤的警察。”小猫斜倚在吧台上,手上捧着一杯长岛冰茶。
  猫麟如今已经是医学院法医专业大二的学生了,当年,谁也没想到这只骚包猫会选了这么一个禁/欲系的专业。
  他一定是想从内部破坏法医队伍的纯洁性!面对损友们恶意的揣测,猫麟小朋友道出了他不为人知的心声: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喂!我也想当警察啊,可是训练太苦了,完全受不了!当法医也一样哒,接触的除了死人就是警察了,成功概率是一样一样的啊!
  当年纳杰听完小猫的剖白,只能抚额长叹:江妖孽,害人不浅!
  “就是因为他我才加班的嘛。”纳棋顺手拿过小猫的长岛冰茶喝了一口,“他在执行任务中被歹徒暴力伤害,医院里安排我给他做心理疏导。”事情没有扯到梁绍武,小纳医生偷偷松了口气。
  “当年指导员被袭后怎么没有安排心理疏导,他那个也很严重啊。”小唐问。
  “时代进步了么,他那时候还不兴这个呢。后来,莫非从汶川回来,不就做过心理疏导了么。”纳棋摆摆手,再说,江伟那妖人估计也用不上,他不把别人疏导了就不错了。
  小唐闻言不禁感叹,现在的福利制度确实又进步了,要是三年前制度就那么完善,自己也不会那么惊慌无助,要不是遇到了林大哥,还真不敢想象自己现在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林奸商摸了摸他家小警察的脑袋,给予无声的安慰。没有他们的放弃,怎么成全我的得到呢,如果当年警局里拍着胸膛承诺对小唐负责到底,那还真没有他趁虚而入的机会了,再伟大的爱情说穿了,都有那么点不正大光明的黑历史。
  “那个警察长得怎么样?”小猫问。
  “一般,路人吧。”纳棋回忆了一下小齐警官的样貌,挑不出好,也挑不出坏,至少在纳棋的审美观里,小齐警官只是个长得比较整齐的嫩黄瓜。
  想到小齐警官,不由的就想到了帅得让他肝颤的小梁警官,小流氓的眼神忍不住荡漾了一下。
  小猫一听不是帅哥,失望地飘走了,童大少却把一丝小细节看见了眼睛里——小棋子没说实话。
  “小棋棋啊,咱哥俩有时间没见面了,来个法式的增进点感情吧。”童遥对纳棋眨了眨眼,伸手点点自己的嘴唇,露出一个英俊迷人的笑容。
  “您老不就是刚跑了个卡塔尔拉力赛么,没几天啊。”纳棋斜乜了他一眼,把趴在吧台上的小白提过来一通虎摸。
  纳棋不在意和兄弟们玩点小暧昧,他当年敢抱着江伟啃,自然也敢啃童大少,不过小纳医生是放过话的:等小爷找到了真心人,谁他妈都别想再沾小爷一根毫毛!
  “是没几天,不过,我三天后要带队穿越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老规矩,跟你讨个祝福的吻,不过分吧?”童遥背靠在吧台上,偏着头端详纳棋。
  纳棋垂着眼不出声,眼神藏在纤长的睫毛下,菱角一样的唇轻轻的抿着,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卷着小白长而柔软的毛发,小灰哀怨地看着被从怀里提走的小白老婆,周围几个好事者屏息以待。
  小角落里一时鸦雀无声。
  哥,你不帮我。纳棋挑起眼角看了他哥一眼。
  我也很好奇啊!纳杰装作没看见,继续擦杯子。
  这小流氓百分之百有人了!童遥看着纳棋,慢慢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损友们也一个个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严(se)刑(qing)逼供什么的,好久没机会玩了。
  “好吧,我招。”纳棋抬起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唉,没得玩儿了。损友们纷纷露出扼腕的表情。
  “小爷我是看上个人了,不过追不追得到还是两说,所以,现在,谁也不许给小爷我添乱!”纳棋说完用手指隔空狠狠点了点某两位损友,接着就闪回小后院去了。
  “还真恋爱了啊。”童遥双手一撑,重新坐回吧台上。
  “暗恋吧。”小猫看着纳棋消失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别是直的啊……”纳杰忧心忡忡的说。
  “算了,这次让他自己折腾了,小棋其实挺懂事的。”林沁安慰纳棋说。
  “但愿吧。”纳杰轻轻叹了口气。
  几个兄弟闹归闹,却是有分寸的人,眼看着纳棋认真了,自然不会去给他添乱。
  小唐眨了眨眼,不太明白纳杰的忧心,直男不可以喜欢么,直男很挑战么,可是如果遇到一个非常优秀,又很帅,又对自己好得掏心挖肺的人,喜欢上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自己就是这么喜欢上林大哥的啊。
  想到这里,小唐忍不住多瞄了林奸商几眼——果然是男人四十一枝花啊。
  感受到他家唐唐崇拜的视线,林奸商勾过小唐的肩膀,在他脑门上狠狠的亲了一下。
  秀恩爱,遭雷劈!童遥、小猫和陶鹰三个孤家寡人默默吐槽。
  纳棋躲回屋里,躺在床上玩手机,正玩得高兴,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闪了出来,发件人是梁绍武。
  纳棋一激动,手一抖,3.5寸屏的手机直接掉到了他引以为傲的挺直鼻梁上。
  纳棋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慌乱的拾起手机打开短信,使劲儿眨两下眼,把涌出的眼泪挤出去,这才看清了短信的内容。
  /小棋,今天晚上全市交通大检查,你和你家里人开车记得带好证件,不要喝酒。小梁警官温馨提示/
  宝贝儿,真体贴。小纳医生撅起嘴亲了自己手机一下。
  “听着啊,今晚全市交通大检查,喝了酒的就别开车,回不去的睡这里,行军床,888一晚。”纳棋又晃回酒吧里,把消息告诉那帮兄弟,虽然大家都只是小酌了几口,但在酒精测试仪上只会有一个标准。
  “靠,哪来的消息?”童遥住在郊区,收费站还出去了,不开车,大晚上的根本回不去。
  “我哥们儿。爱信不信,进去了我可不给你送饭,出来后也甭找我修补小菊花。”纳棋得意的冲童遥摇了摇手机。
  童遥环视了一圈,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放到了小唐身上。小猫宿舍是不能去的,一屋子四个准法医,虽然他们对活人没有兴趣,但保不准拆他个零件玩玩儿;奸商的豪华型麻雀公寓只有一个卧室,而且这个奸人现在一脸桃花,今晚估计战况激烈,恐伤及无辜留宿者,果断不能去;陶小鹰,pass,他还不想死;纳杰不用想了,虽然杰哥的床是大床,但他敢睡上去,纳棋就敢活体解剖了他;最后,只有小唐的按摩室了。
  “小易今天要住这里。”小唐露出抱歉的笑容,他的小助手偶尔会来借住。
  “行军床1000。”纳棋伸出一个指头,露出得意地笑。
  “我住酒店去。”童遥冲他比个中指。
  敢你就去啊!纳棋对他挑挑眉。
  “小棋~~刚刚我错了……”童遥屈服了,挖人隐私果然是有代价的。
  “快乐海鲜两顿,谢绝讲价。”纳棋傲娇的扭着胯回小后院了。
  睚眦必报的小流氓。童遥冲纳棋的背影呲了呲牙。
  纳棋的房间里有一张折叠的行军床,方便兄弟们留宿用的,使用最多的就是童大少。
  童遥和兄弟们喝够了酒,聊够了天,回到纳棋房间的时候,小流氓已经躺床上了,正靠在枕头上玩手机游戏,单人床隔壁摆了一张行军床,已经铺好了被褥。
  “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童遥拧过纳棋的下巴,弯腰在他脸上重重嘬了一口。
  “干什么呢?嘬小爷一脸口水。”纳棋白他一眼,抬手抹脸。
  “以后亲不到噜。”童遥做出遗憾的表情。
  “人家看不看得上我还两说呢。”纳棋闻言笑了一下,昙花一现的笑容过去后留下一片寞落,“童童,要是小爷我到了三十岁还找不到个能过日子的人,你就把小爷上了吧,我可不想当一辈子的小雏菊,可咱这块鲜肉也不能便宜了外人,凑合给自家兄弟尝个鲜了。”
  “说什么哪,白痴!”童遥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消失了,他坐到床边,不轻不重地给了纳棋一嘴巴子。
  “你说,江伟和林沁怎么就那么好运气啊。”纳棋叹了一声。
  “小唐本来就不那么直,你看他当年围观江伟和莫非的态度就知道了,再说小孩儿恋爱都没谈过,他知道女人啥样啊,林奸商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别说是胃,我估计床上那方面小唐也离不开他了。”童遥说到这里,嘿嘿坏笑了两声,又接着说到;“再说莫非,这人啊,骨子里和江伟一样妖,只有他大爷不乐意的,没他大爷不敢的,江伟敢招他,他觉得还行,就敢陪着玩儿下去,你们以为他是把自己玩进去了,其实吧,我觉得江妖孽都快玩不过他了。你没听江伟那手机铃声都改成菊花残,满地伤了么。”
  纳棋垂眼听着,也不搭话,手指无意识的抹着手机屏幕,开始思索跟林奸商学做菜的可能性,江伟那招是学不来的,全身挂满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去强梁绍武。
  “看上啥样的了,兄弟帮你参谋一下。”童遥说着盘起腿坐到了纳棋床上。
  “睡觉,明天早班。”纳棋说着就倒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了起来。
  “小棋,我和你挤一晚上吧。”童遥涎着脸说,不放弃八卦的机会。
  “要么滚下去睡,要么明早去医院缝菊花。”纳棋翻了个身,从床头一边褥子下抽出上次他们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童遥灰溜溜地退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巧遇

  梁绍武已经在三十度的烈日下站了快一个小时了,浅蓝色的衬衫后背上一大块的位置已经被汗水洇成了深蓝的颜色,不过被挡在了黄色的马甲背后,看不出来,他不断的打着手势,指挥往来的车辆有序的绕开自己身后那两辆肇事趴窝的倒霉轿车。
  一个小时前,他接到报警说市消防队附近有两辆私家车追尾,等他赶到的时候,两个车主正拿着扳手互殴,旁边挤满了围观的群众,交通基本已经瘫痪。梁绍武忍着怒气上前,一手一个制服了两个正打得火热的司机,看着两个头破血流的蠢货,小梁警官的心情稍微明快了一点。由于两位肇事者伤得比车重,梁绍武只能呼叫救护车先把他们送到了医院,然后又呼叫拖车,自己则暂时留下指挥交通。
  自打地铁开挖,这个城市的交通就成了让全市人民最蛋疼的话题,步行半小时的距离,开车却要花上从法国到德国的时间,城南城北的谈个恋爱都不叫异地恋了,得叫跨国恋爱。
  拖车大哥,您在哪儿溜达呢!梁绍武微微仰头,举目望去,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车流,各色车辆像蜗牛一样在道路上缓慢地爬行。虽然满心的不耐烦,但梁绍武依然站得笔直挺拔,没有一丝懒惫颓态,一身正规军执法者的气势,把旁边一位赶来协助的协警兄弟毙成了路人甲,一些无视协警的闯灯电动车在避开协警的阻拦,转头看见站在后方的那个正牌军后,乖乖地缩回了白线后。
  这里地处市中心的时尚街区,往来多是型男索女,梁绍武当街这么一站,却是把一街的男人都比了下去。一身笔挺的制服,超过180的身高,宽肩窄臀长腿的九头身T台模特身材,虽然只是在指挥交通,但那举手投足却像个剑指千军的将军,黑色带镜面反光的飞行员款□□镜,挡住了一双剑眉星目,但鼻梁脸颊到下颚的线条依然透出干净利落的帅哥范儿。
  这么个引人注目的存在,小纳医生自然也看见了。
  纳棋今天歇班,刚好秦小川也轮休,两人约了来逛街,走到街口的时候,小纳医生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鹤立鸡群的小梁警官。
  “等我一下!”留下一句话,纳棋转身跑进附近的小商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后,奔路口去了。
  秦小川伸长脖子看了几眼,找了棵树靠着,等人,兼看戏。
  “绍武。”
  “你怎在这里?”小梁警官闻言转头,看见小医生竟站在自己身边,不由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纳棋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运动T恤,淡蓝色磨白的牛仔五分裤,一双海蓝色的匡威板鞋,鞋边刷得白生生的,斜背着一个浅色的运动挎包,整个人就像一阵清爽的风,让本来烦闷燥热的梁绍武又有了上次那种清风拂面的神清气爽。
  “和朋友逛街,给!”说着,纳棋把刚刚买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梁绍武一看,如获至宝,接过来拧开盖一口气就灌了大半瓶下去,他在这里早就站得口渴难耐,可是又脱不开身,平时和他一组的小齐警官还躺在医院里,又不好意思支使不认识的协警兄弟,就只能忍耐着。
  “我没买冰冻的,天热,太凉的东西伤胃。”小纳医生眼神好,远远就看到了小梁警官被汗水浸湿的鬓角,和微微发干的薄唇。
  “这个刚刚好。”小梁警官说着摘下墨镜和警帽塞到小医生手里,然后把剩下的小半瓶水浇到了汗湿的短发上。
  “舒服!”梁绍武感叹了一声,猛甩了一下脑袋,水花四溅。
  “不怕感冒啊。”纳棋笑着躲开水珠子。
  “不会,当兵的时候大冬天的被教官用高压水枪喷得满地乱爬,早练出来。”梁绍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拿回墨镜和帽子重新戴上。
  “车祸么?”纳棋看了一眼那两辆蹭在一起的车。
  “蠢祸,车屁事儿没有,两傻逼把对方揍进医院了,然后他大爷的拖车到现在都不来!”梁绍武没好气的说。
  纳棋被他逗笑了,梁绍武不开口是冷峻邪魅的魔教教主,偶尔炸毛了蹦出一两句,
  瞬间变身恣毛儿的大猫。
  梁绍武和纳棋讲话的几分钟,交通又不通畅了,没小梁警官压阵,协警兄弟力有不逮。
  “我先走了,你忙。”纳棋把梁绍武喝完的空瓶子拿回来。
  “行,回头电话联系。”梁绍武点了点头。
  “那个交警,嗯哼。”秦小川抱着手靠在梧桐树下,对回来的纳棋挑了挑眉。
  “对!”纳棋把梁绍武喝完的空瓶子丢进垃圾桶,他敢当街跑过去,就没想瞒着秦小川,自己死党,早晚要知道的。
  “真他妈帅,难怪你小子跟中了邪一样。”秦小川看着不远处的小梁警官,摇着头啧啧赞叹。
  “人也特别好。”纳棋望了梁绍武一眼,目光温柔。梁绍武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但其实,他是个很随和的人,有一种属于大型猫科动物的温柔,猎杀之外,他总是慵懒而优雅的,兴致来时,也会和同伴亲密嬉戏。
  “你真不追他?”秦小川问。
  纳棋摇了摇头。
  秦小川看着梁绍武露出兴趣满满的表情。
  “还当我是兄弟的话,你也不许招他。”纳棋低声警告。
  “放心吧,哥们儿就算能掰弯了他,也是第一个打包送到你床上。”秦小川勾着纳棋的脖子把人搂过来。
  “滚你!”纳棋一脚踹开他。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走远了。
  梁绍武墨镜下的双眼一直落在小医生身上,看到他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热热闹闹的走远了,才慢慢收回视线。
  拖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姗姗来迟,看着交警小哥阴得快滴下水来的脸,拖车师傅大气都不敢踹,飞快的拉上两辆肇事车辆逃离了现场。
  看了眼表,正好十二点,小梁警官跨上小摩托,奔午饭去了。
  纳棋抬着一块小蛋糕回到路口的时候,梁绍武刚走不久,交通恢复了秩序,只有一个协警在路口指挥。
  “哎呀,走了啊。”秦小川遗憾地四下张望,他是陪纳棋回来送干粮的。
  “棋子,蛋糕给我宵夜吧。”秦小川垂涎的看着纳棋手上的小蛋糕,这家店味道极好,当然价钱也是‘极好’的。
  “你快变熊受了。”纳棋白他一眼,把小蛋糕收回包里。
  “老子177的身高,63公斤,娇花带雨,弱柳扶风,哪里熊受啦,你才是,肌肉再练下去哪有男人敢要你!!”人潮涌动的十字街头,秦小川痛处被戳,瞬间炸毛,谁让秦小帅哥曾经也是一朵忧桑的胖子呢。
  尼玛,秦小川,你他妈在市中心出柜考虑过无辜市民的感受么!在满街人各种富有深意的眼神中,小纳医生落荒而逃。
  晚上吃饭的时候,本地八卦新闻果然报道上午在市中心造成拥堵的那起车祸,新闻里用的是一个市民用手机拍下的画面,不太清晰,但角度捕捉的很好。
  视频里,两个正互殴得血花四溅的壮汉被赶来的交警一手一个提开了,不死心想举刀再战,却见那交警凌空一掌劈在一个司机的手腕上,哐当一声,扳手应声而落,壮汉捂着手腕蹲了下去,另一个想趁机补刀,刚扑上去就被交警一把擒住,反拧着手臂按到了轿车门上,手里的凶器也落了地,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周围暴起一片叫好声。知道遇上高手了,两个肇事者这才安生下来,斗败的公鸡一样捂着血糊糊的脑袋蹲在路边。
  视频最终定格在梁绍武英俊的侧脸上。
  帅!纳棋咬着筷子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警察身手真好。”纳杰评价。
  /亲,你上电视了(&gt^ω^&lt)/纳棋给梁绍武发个了短信。
  梁绍武此时正在父亲家里吃饭,饭桌气氛一如既往的沉闷,听见短信声,梁绍武拿出手机一看,嘴角边不由自主就带上了笑意。
  /亲,哥帅吧/梁绍武放下筷子给纳棋回短信,刚刚他也在新闻上看见自己了,但父亲和继母没注意,他也就懒得提了。
  /亲,你帅哭了╭(╯3╰)╮/那边回信。
  /亲,别哭了,给爷笑一个/
  /亲,本店掌柜卖身不卖艺╭(╯^╰)╮/
  梁绍武很喜欢纳棋短信里的那些活波的表情,就像他的人一样,每次见到了都有好心情。
  “小武,是女朋友么?”继母小心翼翼的问,她一向和这个继子搭不上话,现在看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就起了个话头。
  “男朋友。”梁绍武头也不抬的回答。
  继母尴尬的愣住了。
  “小武,不要和阿姨开玩笑。”梁父脸色有点难看。他和前妻离婚后孩子跟了前妻,16岁的时候回到自己身边,当时是高兴的,可是渐渐发现,这孩子和谁也不亲,还特别有主意,让他这个当爹的有力使不上,也摆不出父亲的架势。
  “爸,你好歹是高知,不会那么狭隘吧。”梁绍武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梁父,他正和小医生用淘宝体逗乐呢,突然被打断了,有点不高兴。
  “你下周五休息吧,约高阿姨的女儿见个面。”梁父说。
  “爸,我发现你特别不喜欢我和男的关系好。”梁绍武挑起一边剑眉不解的看着父亲。
  当年他要参军,梁父极力反对,理由竟然是——那里都是男人。艹,难道老子是女人!梁绍武怒了,当晚就背着包住到了报名处,第一辆运兵的车一到,他就第一个跳上了车。
  “现在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太多了。”梁父哼了一声。
  “放心,我没有和男人搞的兴趣。”梁绍武起身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继续玩手机。
  “那下周五我们一起和我同事家吃个饭,她女儿我见过,挺漂亮的,女博士呢,在X大教书。”梁父试探道。
  “我有约了,先来后到,您下次请早。”梁绍武一句话打发了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交警的爱好

  纳棋这周的休息本来是排在星期四的,不过他已经提前和四诊室的吴医生打好了招呼,和他调了周五的休,上次闺女周岁请假的事情,吴医生很承小纳医生的情,所以当纳医生提出换班的请求的时候,吴医生很爽快的答应了。
  好人果然有好报啊!小纳医生感叹。
  星期五一大早,纳棋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和他哥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一想到未来有至少12个小时能和梁绍武在一起,纳棋整个人都荡漾了。
  两人约在X大附近的电子城,纳棋赶到了时候,梁绍武已经站在事先约好的地方了。
  “不好意思,公交车半路抛锚了。”纳棋小跑上前。
  “我也刚到。”梁绍武丢了一瓶冰红茶给他。
  “小棋,我发现你挺会打扮的。”梁绍武打量了纳棋两眼,发现小医生每次的着装都很对他的胃口,他身上的颜色不会超过三种,永远简单干净清爽。
  烟灰色的V领长袖T恤,中间一只苗条的抽象黑猫LOGO,黑色的水洗布休闲长裤黑色板鞋。简单,精练,虽然是灰黑色系的,却被小医生穿出了勃勃生机的感觉。
  “没办法,我又不是你这样披个麻袋都有人昧着良心说是时尚的帅哥,不好好收拾一下,我实在没有勇气和你站在一起,你帅成这样,和你做朋友,我压力很大啊。”纳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梁绍武还是最普通的T恤牛仔裤,但应了那句话——脸,才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
  “小纳同学,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啊。”梁绍武故作严肃。梁绍武当然知道自己很帅,这个事实已经被墙上的镜子和周围的群众强调了很多遍了,可他也觉得小医生丝毫不逊色,纳棋是精致的,就像都市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不过他不装13,他很真实,所以梁绍武喜欢。
  “你要买什么?”纳棋问。
  “手机。你帮我参谋一下,电子产品我不太懂。”梁绍武说。
  梁绍武这个人对物质上的需求很少,苹果机和各类触屏机流行那么多年了,他也没有动过心,只因为旧手机还能用,不过,最近他觉得旧手机功能不够用了,他的机子发不了那些很有意思的表情。
  “想买个什么的?”纳棋问。听到梁绍武找他做参谋,小纳医生很高兴,这证明自己的意见是被重视的,品味是被肯定的。
  “你那个不错。”梁绍武说。
  纳棋闻言愣了一下,对着梁绍武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小纳医生现在用的手机是刚上市的苹果4,现在本市还没有行货卖,他和秦小川一起买的港版水货,两个打了折还12000,按他们的收入来说算是奢侈的,不过,作为一个不需要存钱买房娶媳妇,不用为孩子奶粉钱,兴趣班费用和存名校赞助费的gay来说,他们确实有乱花钱的资本。
  而据他了解,一个普通交警一个月的收入也就2000多块吧。纳棋想说,这个有点贵了,可是又怕伤了梁绍武的自尊心,一时左右为难。
  “哥有钱,当年当兵存下来的,虽然每个月也就那么点,但是出了任务会有补助,而且在部队里也没有花钱的地方,衣食住行都包了,钱就这么攒着,渐渐的就积少成多了。退伍的时候一查帐,还吓了老子一跳呢。”梁绍武笑着勾住纳棋的肩膀,他虽然不追求物质,但是对市面上的时尚玩意儿还是很了解的,小医生那表情都写在脸上了,他哪有看不懂的,小棋子操心价格问题呢。
  “不是行货哦,你也要么?”被看穿心思的纳棋不好意思的笑笑。
  “要,所以麻烦你帮我越狱,电脑我不行。”梁绍武勾着小医生肩膀的手没有放下来,直接搂着人进了电子城,那天看他朋友这么搂,自己就像试一下了,果然顺手!纳棋肩膀宽但不厚,肌肉紧实有力,刚好比他矮了七八公分,搂起来很舒服。
  “行,没问题!”纳棋重重的点头,他不会越狱,不过,有陶小鹰啊。
  电子城里有一个专卖水货的商家,纳棋的手机就是在这里买的,虽然是水货,可是商家承诺了售后,质量也不错,纳棋就带着梁绍武去了。
  因为已经想好要买什么了,就少了挑东西的过程,梁绍武直接付了款,老板就让工人去仓库拿几件货来让买家挑选,并安排了休息室和茶水给等货的客人。
  “哎,你退伍怎么跑来当交警,这太大材小用了吧。”纳棋问出了心中一直的疑惑,以前他不好意思问,怕梁绍武他们从部队出来的有什么保密协议,今天梁绍武自己提了,他就顺口问了。按他看,梁绍武这水平,进刑警队应该不成问题。
  “我从小就喜欢摩托,小时候买不起,也骑不了,等我有钱了,能骑了,摩托不让进城了,我总不能买来放家里看吧,做交警,是唯一能让我在城里光明正大的骑摩托车的职业。”梁绍武说。
  大哥,还好你没有什么反人类的爱好啊。纳棋被这个出人意表答案囧住了。
  “等会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到心爱的摩托,梁绍武灵光一闪。
  “去哪?”纳棋兴趣盎然的问。
  “飙车。”小梁警官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纳棋的脑海里轰隆隆的闪出了梁绍武骑着警用摩托带着他在二环上层飞驰的画面。这是要上本地八卦新闻的节奏啊!!可是,这样的话,他就能紧紧地抱着小梁警官的狼腰啊,还可以把脸贴在他强健的背上啊!死而无憾有木有!
  节操,节操呢!!跪!求!打!醒!小纳医生的良知在咆哮着。
  “好!”抱腰啊~小纳医生看着小梁警官,露出期待的笑容。
  手机买的很顺利,梁绍武丢给纳棋主做,小纳医生怀着私心给他挑了一个白的,和自己配成一对,换好卡,梁绍武第一个把纳棋的电话存进了新手机。
  两人在隔壁那条有名的小吃街随便解决了午饭,梁绍武就打了车带纳棋回自己的租住的公寓取车。
  “你自己一个人住?”纳棋听到梁绍武一个人租房住,有些好奇,他本来以为小梁警官就算不和爸妈住,也会和朋友合租,却没想到他是独居,而且租的还是一个很有口碑的公寓楼。
  “一个人自在啊,没有门禁,也没有人关注你的隐私,最重要的是,你一个月不打扫房间也不用担心别人的感受。”梁绍武靠在后座上,脑袋依着车窗,懒洋洋地笑。
  “对,简直太正确了。”纳棋点头附和。
  梁绍武含笑看着他,近十年的侦察兵生涯,将他的感官训练得无比敏锐,所以在他可以享受的私人空间内,他本能的排斥别人的存在,所以能和纳棋那么快的熟络起来,对梁绍武自己来说也是意外的,但这是个不让人讨厌的意外。
  “房租多少?”纳棋问。
  “1200。”
  “奢侈啊。”纳棋啧啧摇头。
  “我一个月工资加班补贴乱七八糟加起来小三千,付了房租水电还剩1000多,一个人够吃了。”梁绍武换了个姿势,把脚伸到纳棋这边,出租车窄仄的后座实在让他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月光族,你就不攒点老婆本?”纳棋鄙视的看着他,问完这句话,又暗骂自己嘴欠,说个毛线的老婆啊,你个抖M欠虐呢!
  “我不是还没有谈恋爱么,我凭什么要为了一个还不认识的女人省吃俭用啊,我现在让自己过得舒服点不成么。至于以后,我也不会备着房子车子票子等老婆上门的,跟了我的我不会让她委屈,指着过来享福的,哪凉快哪儿蹲着去。”
  “哎,我要为你未来老婆点个蜡烛。”纳棋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心里却很是认同梁绍武的言论。
  到了公寓楼下,梁绍武没有上楼,而是带着纳棋直接去了地下车库。
  纳棋到了不见天的地方就没有方向感,只能紧紧跟在梁绍武身后,七拐八弯之后,他们停在了一辆破旧的小微型面包车面前。
  “飙车去!”梁绍武面对纳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破烂的小面包车。
  大哥,你玩我的吧!纳棋囧囧的看着破烂小车,只觉得一个装甲师的重装神兽正轰隆隆从脑海中碾过,留下一片脑细胞的狼藉。这车上了路能跑过50码,他就跟它姓!
  小纳医生此时脑洞:(二狗:走,翠花,哥带你飙车去。翠花:二狗哥,你这70款的拖拉机真帅!)
  “哈哈哈哈哈!”看到小医生一脸凌乱的样子,小梁警官爆发出恶作剧成功的大笑。
  “你真是坏得熟透了!”被耍了啊!反应过来的小纳医生恼羞成怒,扑上去打算掐死小梁警官,然后拖回家冰恋。
  外科小医生在特种小交警面前就是个战五渣。没折腾两下,就被小交警单手扣住,反压在怀里,然后,用空闲的一只手,打开了微型车的后门。
  “真是飙车,不骗你。”梁绍武把还在扭来扭去的小医生转个身,面对打开的车厢。
  等看清车厢里的东西,纳棋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眼都不眨地看着车厢内部,慢慢露出惊艳的目光。
  小微型车的后排座椅已经被拆掉了,一辆通体墨黑的川崎ZX-6R摩托车被固定在和地板相连的支架上,像一头蛰伏着的猛兽。
  “我的宝贝哦。”梁绍武含着笑意的声音在纳棋耳边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速度与激情

  破旧的小微型车停在一条暂时停工未完成的高速公路路口。
  纳棋下了车,和梁绍武一起把固定在后车厢里的川崎6R解放出来,当那头通体黝黑的猛兽现身在阳光下的时候,纳棋忍不住又一次的赞叹,他虽然对摩托车不热衷,但还是被那炫酷的外形迷住了。
  “嘿,宝贝,憋坏了吧,今天给你好好放放风。”梁绍武拿出一块软布,小心的擦拭车灯上细微的灰尘,目光温柔,仿佛看着挚爱的情人。
  纳棋发现自己嫉妒了,他竟然嫉妒一辆摩托车!又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小梁警官也会这样对一个女子温柔以待,小纳医生的心里酸溜溜的,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自己根本就不在人家的择偶标准中。
  “座位有点窄,将就一下吧。”梁绍武把一只头盔递给纳棋。
  川崎6R严格来说只能乘坐一个人,不过勉强挤一挤还是坐得下两个的,而且,纳棋身材劲瘦,梁绍武也不算膀大腰圆的壮汉,同时乘坐根本没有问题。
  这设计太人性化了,简直深得人心啊!!纳棋表面淡定的说没关系,内心却是一阵狂喜,刚才的那一点悲春伤秋已经被健忘的小医生抛出了太阳系。
  矜持地跨上车,矜持的搂住小梁警官的腰,彼此胸和背紧密的贴合着,小医生默默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绝对有150了!
  “抱紧了!”梁绍武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响起,纳棋只觉得被一股力量向后猛扯了一把,吓得他赶紧抱紧,接着,摩托车就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飞了出去。
  忍者ZX-6R是川崎生产的600cc级别的运动摩托车,四冲水冷DOHC 16活瓣并列4汽缸,600CC公路赛原厂极速可以达到270公里/小时,稍微改装后就可以接近300的极速,0-100加速只要4秒左右,接近兰博基尼蝙蝠。
  当然,这些参数小纳医生是不了解的,他现在唯一的感受就是自己快飞出去了!!路边的风景快的无法在视网膜上留下具体的景象,耳边是剩下发动机的嘶吼,风像激流一样拉扯着身体,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卷走。
  纳棋不是一个冒险主义者,他玩儿过的最刺激的东西就是游乐园里的海盗船,在只有一个头盔的保护下以接近300公里的时速狂奔,对他来说几乎是在玩命。可是,胸口紧贴的地方是如此的温暖,纳棋甚至能感受到那沉稳的心跳声,一切恐惧似乎都神奇的消失了,仿佛自己现在所环抱的,就是这个世间最强大、稳定而安全的存在。
  渐渐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的分泌开始占据上风,纳棋开始感受到速度来带的快/感,身边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只剩下紧贴的胸背间相合的心跳和呼吸间战栗的兴奋。
  梁绍武,我喜欢你!!无法压抑的感情冲破胸膛,不顾一切的表白,被极速和风揉散,随风飘散在广袤的田野山林间,没有只言片语落进他身前骑士的耳中。
  在这样的速度下,时间仿佛凝滞,纳棋根本无法估算他们已经跑了多久,行驶了多远,只凭周围景色的变化依稀觉得,路快走完了。
  这段高速还没有完全竣工,路的尽头是一片坑洼不平的土地,以他们现在的速度,如果开上去的话,几乎是可以预见的车毁人亡的惨烈后果。
  眼看着里的尽头就要到了,可是梁绍武尽然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
  纳棋也发现了前方的险境,此时却异常的平静,甚至生出了就这样死在一起也不错的荒谬念头,那样,自己就不用看他娶妻生子,看他儿孙满堂。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纳棋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作为医生,他当然知道在极度兴奋时瞬间死亡,肌肉会僵硬到什么程度,如果真这么死了,除非锯断他的双臂,否则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纳棋也不明白这样的激烈的感情从何而来,他们明明认识连两个月都不到,他却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喜欢,也许,第一眼,已经深陷。
  黄土堆近在眼前,纳棋咬牙闭上了眼睛。
  轮胎和地面发出剧烈的摩擦省,千钧一发之刻,打横的6R扬起一片尘土青烟,堪堪的停在了高速路的边缘。
  那一刻,连风也安静下来,天地间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纳棋的双手还紧扣在梁绍武的腰上。梁绍武轻轻拍了拍他攥得发白的手,像触动了什么开关,那双手慢慢松开。
  梁绍武转过身,慢慢摘下了纳棋的头盔,露出纳棋红扑扑的脸和一双水光四溢的眼睛,有点呆,但更多的是兴奋。
  竟然没有吓哭。梁绍武看着呆呆的小医生,嘴角露出笑意。
  “下来吧。“梁绍武轻声说。
  纳棋拖着微微发颤的双腿下了车,梁绍武也下了车,两人并肩走到了路肩上,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
  梁绍武双手交叠拉起T恤,肩胛骨轻轻一抖,就将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脱了下来,他对着远方发泄般的大吼了两声,健壮的胸膛微微起伏,身上的肌肉因兴奋而微微隆起。
  “爽么?” 梁绍武转头看纳棋,嘴角轻耸。
  “爽!”纳棋也对着旷野的大叫了两声,一个爽字出口的时候还带着微微的颤音,但是一双眼睛却因兴奋而熠熠生辉。
  “你是第二个敢坐我车的人。”梁绍武说完直接倒在了身后的草地上,用极速狂飙了将近半个小时,高度的精力集中和速度的刺激,带来一种酣畅淋漓的疲惫感,就像做/爱。
  纳棋的感觉没有错,梁绍武就是把摩托车当做了自己的情人,这是一个用飙车代替了性/生活的男人。
  “那第一个吃螃蟹的是哪位勇士?“纳棋笑着问,跟着坐到了他身边。
  “齐大傻。我还记得他下车后连说了六个操字,然后说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可以不告我蓄意谋杀,但是下不为例!”梁绍武说着露出一点恶作剧得逞的坏笑,“你知道么,等我停车的时候,他已经射了。”
  纳棋听完直接笑倒在草地上。
  “我想,我以后都无法直视齐警官了。”小纳医生捂着脸,乐不可支。不过,作为医生,他完全可以理解小齐警官这种身不由己的生理反应,心里不由为悲催的小齐警官点了个蜡。
  “你呢,下次还来么?”梁绍武侧过身,一手支着脑袋,用略带期待的微笑看着小医生。
  “小爷我奉陪到底!”小纳医生丢过去一个傲气的眼神。
  梁绍武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对纳棋竖了个大拇指。
  不管是什么爱好,总要有个人分享才更有趣味,小梁警官曾经也想像港片里那样弄个妞儿坐在自己身后,可是用小齐兄弟做过试验以后,他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继续做他孤独的骑士。今天一时心血来潮把小医生带来了,没想到是个惊喜,精美的像薄胎瓷器的小纳医生竟然比小齐那个糙汉子有胆量! 
  夏天的风带来稻花的香味,纳棋舒展四肢,惬意的躺在草地上,目光散漫的追逐着瓦蓝天空中的几朵白云,嘴里哼着不成曲的调子。
  “唱什么呢?”梁绍武问。
  “羽泉的《奔跑》。”纳棋回到。他一直在回忆方才精彩刺激的旅程,觉得这首歌还挺应景的,就不由自主哼唱起来。
  “唱出来么。”梁绍武说。夏日午后的远郊,静谧安宁,也许是太静了,纳棋低沉柔和的哼唱听在耳中格外舒服。
  纳棋清了清嗓子,对于唱歌,他还是挺有自信的,有表现的机会自然是不会谦虚的,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求偶的雄鸟,总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心上人。
  ……
  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
  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
  把浩瀚的海洋装进我胸膛
  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
  随风飞翔有梦作翅膀
  敢爱敢做勇敢闯一闯
  哪怕遇见再大的风险再大的浪
  也会有默契的目光
  我们想漫游世界
  看奇迹就在眼前
  等待夕阳染红了天
  肩并着肩许下心愿
  ……
  “不错,待会儿回去的路上你也唱吧,挺应景的。”一曲终了,梁绍武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他突然觉得很高兴,这首歌说明了小医生确实喜欢刚才的感觉,而不仅仅是为了敷衍附和他。
  “那种速度下,我开得了口么。”纳棋吐槽,说完了,突然想起刚刚自己轻狂的表白,不由心虚的试探,“再说,就算我唱再大声,你也听不到吧?”
  “也是。”梁绍武点了点头。
  “哎,我唱完了,到你了。”纳棋伸手推推身边的人。
  “不会。”梁绍武简单粗暴的拒绝。
  “你们当兵的时候不唱歌?”纳棋奇道。想当年军训,那唱不好是不给饭吃的啊喂!教官猛于虎也,有木有。
  梁绍武幽幽乜了他一眼,似乎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露出一点蛋疼的表情。
  “说吧,你们教官怎么虐你的,我站在专业的角度帮你疏导一下。”纳棋突然来了兴趣。
  “想听我笑话,嗯哼,你就不怕这荒郊野外的……”梁绍武撑起半边身子转头看着小医生,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奴家还是第一次,请大官人怜惜则个。”纳棋双手枕在脑后,见招拆招,抛过去一个娇羞的媚眼。
  “算你狠!”梁绍武一口气噎在胸口,颓败地倒回草地上,有时候,他觉得他们这些做警察的已经够没节操了,可想不到这位小医生耍起流氓更是炉火纯青。
  偷得浮生半日闲,两个人像吃饱的大猫那样敞在太阳下休息,安静的陪伴着彼此,在午后的阳光下昏昏欲睡。可是没过一会儿,纳棋就有点吃不消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被烤得有点发烫,他开始不断变换姿势,先是把手臂交叠着搭在额头上,不一会干脆翻身趴着,可是没几分钟,后脖子又被晒疼了。
  梁绍武当兵的时候经常有抗暴晒的训练科目,这点太阳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不过他还是细心的注意到了纳棋的不适。
  “遮着点儿,四点钟我们回去,现在太热,伤车胎。”梁绍武把脱下来的T恤丢了过去。
  纳棋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就被盖住了,梁绍武身上让他着迷的健康雄性的好闻气息瞬间包围了他。
  小流氓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小川

  回家的路上,纳棋接到了秦小川的电话。
  “我朋友出事了,我要去看看他。”放下电话,纳棋对梁绍武说。
  “严重么?”小梁警官问。
  “还好,一点医患纠纷,已经平息了,不过心情肯定是不好了。”纳棋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就知道,14床肯定要出问题,不过他一向是对小川有信心的,只是防得了天灾,防不住人祸啊。
  “你们做医生的也不容易。”梁绍武想起媒体上不时报道的伤医事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哪一行也不容易。”纳棋叹了口气。
  “我送你过去。”看纳棋不想说的样子,梁绍武也没有多问。
  “对不起啊,不能陪你吃烧烤了。”纳棋抱歉的看着梁绍武,刚刚他们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菜单,纳棋对这顿晚餐真的很期待,但是小川是他的兄弟,不能重色轻友。
  很多时候,食物让你愉悦并不在于它的美味,而是在于谁陪你一起吃,吃饭不过是借口,我们也只是想见见那个人而已。
  “没关系,下次吧。”梁绍武很大度的笑笑。这个人连开车都是懒洋洋的,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条手肘搭在驾驶室的车窗上,薄薄的眼皮微垂着,神情倒是很专注,码表的指针稳稳地压在限速牌显示的数字上。
  纳棋靠在副驾驶座上,用目光偷偷的描摹着梁绍武小臂上紧实的肌肉线条,藏着小心翼翼的眷恋和爱慕。
  “你下周几休息?”车到医院的时候,纳棋问梁绍武。
  “嗯……下周可能有点事,我们再约吧,电话联系。”梁绍武想了一下说。两人的工作都不清闲,加班是常态,平时也就那一天半天的休息,那么合得来的两人,见面自然是愉快的,可是梁绍武想起上次回家吃饭时父亲的话,觉得还是要抽个空去吃个饭,毕竟是父亲,不好老驳他的面子。
  纳棋点点头,挥手道别,转身跑进了医院。
  纳棋走进秦小川的办公室,在蓝屏风后面的诊疗床上找到了秦小川。
  秦小川闭着眼睛坐在诊疗床上,一双长腿耷拉着,双手放在身侧,仰头靠着身后的墙面,左眼颧骨的位置有点红肿和擦伤。
  纳棋安静的走过去,跳上诊疗床坐到秦小川身边,伸手把他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秦小川没睁眼也没啃声,顺从的靠在纳棋肩上,满身的疲惫。
  “谁打的?”纳棋轻声问。电话里,秦小川只告诉他14床家属闹事,自己苦逼了,却没说被打。
  “他小舅子。”秦小川淡淡的说。
  “要我帮你打回来?”纳棋问。
  “算了,要打我自己早打了。”秦小川轻笑了一声。
  “他在么?”
  “在。和他小舅子打起来了,白痴。”
  “把14床转给其他人吧。”纳棋心疼的揉了揉秦小川的头发。
  “放心,我是医生,我不会把个人的喜欢带到我的工作中,再说了,那种事儿妈,我也不能祸害其他同事啊。”秦小川伸手搂住纳棋的腰,把自己藏到他怀中。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秦小川不像纳棋有感情洁癖,他很乐于谈恋爱,也享受这种感觉。三年前进医院的时候,正值感情空窗期的秦小川遇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独生子,有一对等着抱孙子的父母,明知道彼此诸多的不合适,可是还是禁不住吸引走到了一起,做着好聚好散的准备,偷得一天是一天。前一年是甜蜜的,甜蜜到纳棋以为他们不会变了,可是他们还是分手了,在另一个相亲成功后,很平和的散场,纳棋作为见证,陪着他们吃了最后一顿晚餐,然后彼此祝福,离开。
  两人都是干脆利落的人,断了就断了,从此再不联系。有时候,这个世界很小,人们总在某个角落不期而遇;有时候,一个城市很大,大到明知道你在,我们却在一转身的距离擦肩而过。
  可是,命运总是弄人的。当它怀着善意而来的时候,人们歌颂它;当它怀着恶意出现的时候,你的生活就成了一场无法反抗的强/奸,你只能忍着恶心等它自己折腾完后滚蛋。
  两个月前,秦小川的科室收了一个妊高症的孕妇,归到了秦小川名下,当小秦医生拿着诊断报告去找家属的时候,非常草泥马的一幕出现了。
  没有任何交谈,男人主动回避了,很少出现,而秦小川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尽心的照顾着他的病人。
  因为丈夫的不出现,孕妇天天拉着英俊的小秦医生哭诉自己婚姻的不幸福,要不是有小纳医生这个正牌心理咨询师在,秦小川就快被这个事儿妈折腾疯了。
  今天下午,孕妇打不通丈夫的电话,一阵撕心裂肺的哭闹后出现了先兆性流产,医院马上通知了家属。
  事儿妈一家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秦小川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孕妇的弟弟打了——理由是,姐姐心情不好一定是医生造成的!
  秦小川跌在地上,混乱中,看见前男友和他自己的小舅子打做一团。同事趁机拉走了秦小川,郁闷无比的小秦医生躲在办公室里给自己的小闺蜜打了电话,求虎摸。
  “去吃烧烤么?”等秦小川平复了心情,纳棋问他。
  “好吃么?”秦小川问。
  “一流!”纳棋拍着胸脯保证。
  小秦医生咂咂嘴,乖乖的被小纳医生带走投喂去了。
  “嗳哟,纳医生你也来了,可巧了,梁警官刚走。”胖哥在厨房看见纳棋,三步并两步的就跳出来了。
  “我知道,本来我们约着一起来的。”纳棋说着找了张小桌子坐下。
  “搔瑞啦,棋子。”秦小川知道自己坏了纳棋的好事,露出一个不是很有诚意的抱歉表情,贱兮兮的。
  “小爷是那种重色轻友的银?”纳棋鄙视了秦小川一眼。
  “棋子,你吃什么?”秦小川早就被一巷子的烧烤香勾出了馋虫,埋头猛翻菜单。
  纳棋让秦小川自己做主点菜,自己则和等在一边的胖哥攀谈了起来。缘分就像环环相扣的链子,少了一环就断了,如果没有胖哥的酒驾,必然也没有自己和梁绍武的相识,就冲这一点,小纳医生是待见胖哥的,况且,胖哥清醒的时候还是个不错的人。
  两人要了一桌子烧烤,半打啤酒,慢慢边吃边聊,胖哥倒是很殷勤,时不时把冷掉的肉拿回去再烤一下。
  纳棋从胖哥那里知道梁绍武是直接打包走的,本来想叫他回来一起吃,可是想到今天小川的状态,又放弃了,他还不希望梁绍武看出点什么来。也许,只有等某一天,梁绍武带着女朋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有勇气把自己的性向坦然相告,这样,梁绍武就不会察觉自己对他的觊觎,他们才能做一辈子的朋友兄弟。
  秦小川最后还是喝多了,靠在纳棋的肩上傻傻的笑,眼角湿漉漉的。
  “棋子,如果你和小梁警官好了,他还是得结婚,你们怎么办啊?”秦小川嘟嘟囔囔的问。
  “我不会和他好。”纳棋说。
  “可是你喜欢他啊。”秦小川用软绵绵的手指点了点纳棋的心口。
  “嗯。”纳棋点点头,并不否认,他就是喜欢梁绍武了,骗不了人的。
  “那你还怎么喜欢别人啊,快27了还没谈过恋爱,你丢不丢人啊。”秦小川叹了口气。
  “等他有了喜欢的人,我再谈。”纳棋说。
  “痴儿。”秦小川轻笑了一声。
  一声痴儿,骂了两个人,等纳棋回过神来的时候,秦小川已经靠着他沉沉入睡了。
  秦小川,你个王/八蛋,你故意的吧,赶紧给小爷醒过来,要不然我把你扔鸭店里去!!纳棋看着睡到被分尸都不会醒的秦小川,露出血腥的笑容。
  法规规定,出租车是有权拒载醉汉的,公交已经停运,纳棋现在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人腿两条,就在小纳医生游走在法律边缘打算把死党抛尸的时候,胖哥慷慨的借出了自己进货用的小三轮。
  闹市的街灯下,英俊潇洒的小纳医生吭哧吭哧的蹬着三轮,2平方米不到的后车兜里,蜷着同样风流倜傥的小秦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梁绍武

  梁绍武自从进了这个西餐厅就后悔了,这个地方,和他格格不入,放弃了和小棋飙车聊天吃烤串的机会,真是本年度最大的失误!在第三次把餐刀切上瓷盘发出
  “请给我一杯可乐。”在服务生殷勤的上来添加柠檬水的时候,梁绍武果断的抬手制止。在白开水里泡上两片鲜绿的柠檬,看上去是非常小清新的,可那类似于精/液的气味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你对这场见面一点兴趣也没有,为什么还来呢?”对面的女博士放下刀叉,拿起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嘴。
  “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梁绍武直言不讳。说实在的,他并不善于也没有和女性相处的经验,只能做到坦诚相待。今天见面的这位女士很优秀,高学历且不谈,外貌气质也是上佳的,看来父亲也是很用了心的,梁绍武对她也是欣赏的,可就是没有一丝一毫心动的感觉。
  “父母之命吧,我也是。”女博士笑了一下,“不过,看见你的第一眼,还是让我有了期待。”
  梁绍武不明所以的挑眉。
  “很英俊,符合绝大多数女性对男性外在的向往。”女博士抬起柠檬水喝了一口,“不过,我很快发现,你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对不起。”梁绍武很诚恳的说。
  “其实,我对自己还挺有自信的。”女博士略带遗憾的说道。
  梁绍武认同的点头,这位女士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所以,如果不是我的问题,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你其实有喜欢的人了吧?为什么不和梁叔叔说呢,心不在焉的坐在这里,不只是对我的不尊重,也是对你和你喜欢的人的不尊重吧。也许你们之间有什么阻碍,可是相爱不就是应该携手面对困难,并努力克服吗?一味逃避能解决什么问题呢?你坚定,她才能坚强,如果你一直犹豫摇摆,她也会失去坚持的力量的。一个真正的男人,要勇于担当并直面自己的真心!”女博士神色一整,开始了一番义正言辞的说教。
  面对突然直转急下的剧情,梁绍武瞬间目瞪口呆。
  “好了,梁先生,我先走了,这顿你请,不过分吧。”女博士说完,拎起精致的小挎包,优雅的离开了西餐厅。
  尼玛,这是什么神逻辑!你哪只近视眼看见老子有女人的!!老子想自己兄弟不可以么,老子怎么就不男人了!!梁绍武看着女博士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抓狂。
  “结账!!”梁绍武虎吼一声,餐厅里传来一阵刀叉落地的声音。
  “先生,这一次的失恋不过是为下次更美好的恋爱做准备,您值得更好的。”男服务生送上账单和一句自认为很有哲理的话。
  “我正打算开展下一段恋情,你有兴趣参与么?”梁绍武对着服务生露出一个邪气而血腥的笑容。
  服务生落荒而逃。
  /皇上,有一刁民求见,是接了还是斩了~/
  走出西餐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梁绍武拿出来一看,是齐鸣。
  “刁民,什么事啊?”梁绍武接起来问。
  “梁哥,你今天休息吧,下午小丁他们要来看我,完了一起出去搓一顿,你来么?”小齐警官在电话里问。
  “搓什么,你能出去啦?”
  “嘿嘿,小敏给我弄了个轮椅。”小齐笑声里是无法隐忍的得瑟,成功勾搭白衣天使,这腿断几次都值了。
  “你小子!成,我一会过来。”梁绍武略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到了医院的梁绍武没有去骨科住院部,而是脚跟一转去了普外科。
  普外科走廊上人满为患,梁绍武顺着四个诊室看了一眼,没有发现纳棋,他明明记得昨天电话里小棋说今天有班。
  “请问,纳医生今天在么?”梁绍武拉住了刚从诊室走出来的吴医生。
  “哦,纳医生今天下病房了,你找他有事么?”吴医生说道。
  “哦,没有,我是他朋友,路过来看一眼的。”梁绍武说。
  “最近纳医生都比较忙,下个月要去武汉了,得把手上的事情安排完。” 吴医生道。
  “什么?他要调去武汉?”梁绍武心里一惊。
  “不是,是交流学习,两三个月吧,每年都有的,纳医生是我普外着力培养的人,这次是跟徐教授一起去。”吴医生很热心解释。
  梁绍武哦了一声,不知为什么,听见只是出差,心里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站在门诊大楼外,梁绍武有点踌躇,想去病区找纳棋,又觉得太刻意了,而且人家在工作,自己总不能跟在他屁股后面各个病房走吧,想了想,还是去齐鸣那里打发时间吧。
  半路的时候,父亲的电话来了,原来女博士已经回到了家,那位高阿姨已经把这个悲壮的结果通知了梁父。
  “绍武,有喜欢的人可以带回家里,我和阿姨给你把把关。”梁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谁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啦?”梁绍武不耐烦的说。
  “高阿姨说的,她家小慧说了,你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想着别人。”
  “她胡猜的你也信?”梁绍武哭笑不得。
  “那你现在在哪里?”梁父问。
  “医院,看我兄弟呢。”梁绍武说。
  “兄弟,你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兄弟,成天和男人混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梁父突然异常激动。
  “我怎么不能和我兄弟在一起啦!!”梁绍武也怒了。
  “你说,你说你是不是在部队里给人带坏了!!男人和男人,你就不怕得病,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老子,老子哪天非打死你那些狐狸精兄弟!!不要脸啊……”梁父已经语无伦次了。
  艹!梁绍武愤怒的挂掉电话。
  彻底被父亲搞坏了心情的小梁警官也没心情去找小齐聊天了,他在医院花园里平复了一下烦躁的情绪,起身奔胖哥烧烤去了。
  “哟,梁警官。”时辰尚早,烧烤还没有开始营业,胖哥正坐在店门口洗土豆,看见突然出现的梁绍武,露出点惊讶。
  “有吃的么,刚刚被英国佬的黑暗料理折磨了,来你这洗洗胃。”梁绍武在胖哥身边坐了下来,刚才在西餐厅里只吃了半片肉,喝了杯可乐,对于他这种一顿吃三个馒头一斤饭的人来说,基本等于没吃。
  “有,稍等。”胖哥在围裙上擦擦手,乐呵呵的奔进了厨房。
  还没到饭点儿,也没有其他客人,胖哥干脆也坐到了桌边,亲自动手帮小梁警官烤东西。
  “梁警官,我看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胖哥用夹子小心地翻动炭火上的五花肉。
  “相亲砸了,被我爹削了一顿。”梁绍武猛灌了一口啤酒。
  “砸就砸了呗,勉强和不爱的人凑数过日子,还不如一个人来的自在,这人啊,什么都能将就凑合,就感情不能,否则啊,这一辈子就没滋没味的。爱情的花样很多,可归根结底就一样,真心真情,不是心底那个人,你再爱得花样百出,那也跟演戏一样。”胖哥说着,又帮梁绍武烤了个鸡蛋。
  “可我心底还没人呢。”梁绍武笑起来,胖哥这番话很对他胃口,刚刚被老爸恶心出来的郁闷也散了不少。
  “会有的,会有的!”胖哥乐呵呵的,像尊弥勒佛。
  吃了大半,小齐的电话来了,问梁绍武在哪,大家要吃饭去了。梁绍武和胖哥聊了两个钟头,感觉好了不少,又有了和兄弟聚餐的心情,就问小齐要了地址说自己过去。
  “多少钱?”梁绍武掏出钱包。
  “这点东西,我请你吧,虽说见面不多,也是朋友吧。”胖哥笑笑说。
  “嗯,虽然是朋友,但下次违章还是要罚的。”梁绍武开玩笑说,这次他吃的确实也不多,都聊天了,胖哥说请他,他也就没有推辞。
  “那是不敢了,上次我自己糊涂。”胖哥摸着大脑袋傻笑。
  “不过,梁警官,你和纳医生关系好,能不能帮我说说,给我走个后门,我妈又病了,现在没个关系,医院里连床位都占不到,我妈现在天天坐在医院走廊上吊水,晚上回家也不敢睡踏实,怕她犯病了来不及,我心疼啊。”胖哥想了想,小心的问了一句。
  “这事不用我,你直接找小棋,放心,他这人特别好,吃了你那么多好东西,一定会帮你的,他啊,就是个小吃货,天天在电话里表扬你的手艺呢。不过你别害他犯错误就行了,要找尽快,他要出省交流去了。”梁绍武说。
  胖哥高兴地连连应好,捞起脏兮兮的围裙抹了抹眼角。
作者有话要说:  

  ☆、出差

  经常找同事调班也不太和规矩,所以纳棋和梁绍武再一次对上彼此的休息天已经是八月底了,就在纳棋出差的前夕。
  “什时候走。”
  “下星期四。本来上周就要走了,老师跟的一个病人突然出了点状况。”
  两人坐在一家冷饮店里捧着脑袋大的碗挖着刨冰,梁绍武是红豆的,纳棋是抹茶的。
  “嗯,那边九月份气温一般在30度左右,不过国庆过后就凉了,有鼻炎的话要注意,容易犯的。武汉美食的精华都在早点,什么土豆粉,热干面、面窝、鱼汁糊粉、烧梅、欢喜坨、豆皮、散子、油墩、酥饺、剁馍、苕面窝都是特色,记得吃。”
  “你太坏了,太恶毒了。”纳棋吞了下口水,可怜巴巴地望着梁绍武,他俩决定晚餐去吃海鲜自助,所以为了保证强悍的战斗力,午餐就用冷饮代替了。(小棋小武,乃们的节操呢!)
  梁绍武丢给他一个得意的笑容。其实他原来也不知道的,只是上次听说纳棋要去那边,就不由自主的留意了,偶尔上网还会关注一下那边的风土人情,这样的心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当然更不会对纳棋坦白了。
  “哎,要不等我到了那边你有假期也过去玩吧,好像还挺好玩的。”纳棋提议。
  “我今年没有公休。”梁绍武无奈的耸肩,他其实去年底才到的交警队,工作了一年不到,还没有到能拿公休的资历。
  梁绍武18岁参军,因为在第三年的时候参加了重要的培训,所以至少要当够八年才能退伍,退伍的时候已经快27岁了,来交警队不过是一年左右的时间。
  “明年公休一起出去玩吧!”纳棋想了想说,往年只想守着他哥,所以几乎从来没有用过公休,现在有了梁绍武,就想把这些假期利用起来。
  “可以啊,去哪儿?”梁绍武。
  “西藏!”纳棋露出向往的样子。
  “行!”梁绍武露出一个很深的笑意,一侧脸上的梨涡忽隐忽现。
  吃完冷饮,梁绍武带纳棋回公寓开车。
  自从上次带着纳棋跑过一趟以后,梁绍武对自己一个跑就少了兴趣,没有人分享,连快乐都减了一半,也想过再找别人去了,可是把认识的人都捋了一遍后发现谁都没劲儿,远不如小棋好玩聊得来。
  今天和纳棋约定了见面,昨天晚上小梁警官就把爱车擦得锃光瓦亮的,就等着小医生来临幸了。
  依然是上次那条没有竣工的高速公路,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开到尽头,而是在中途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停了下来。纳棋已经适应了梁绍武的速度,这一趟跑下来,除了爽再找不出其他的感觉,曾经有过的恐惧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剩下。
  “想试试么?”梁绍武拍着6R的车把问纳棋。
  “警察叔叔,我只有C2的驾照。”纳棋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没事,叔叔教你。”梁绍武邪气一笑,抄着纳棋的腰就把人提了过去。
  丢脸啊,男子汉的耻辱啊~~纳棋怎么说也是宽肩长腿的大小伙儿,就这么被梁绍武提起来,顿时风中凌乱。
  “摔了你的车我可不负责啊。”被赶鸭子上架的小纳医生匍匐在车身上,一脸被强拉上花轿的悲催表情。这辆车他上网查过,差不多要六万块,而且梁绍武这辆一看就是改装过的,肯定又砸了不少钱进去,他是真怕自己给人弄坏了。
  “有我呢。”梁绍武拍了拍小医生的后腰。
  如果纳棋知道多少人想骑这辆车梁绍武都没有答应,一定会为之雀跃。
  第一次骑摩托车,纳棋小心翼翼的,怕摔了自己,也怕摔了梁绍武的爱车,小梁警官一直随侍左右,没几分钟,聪明的小纳医生就掌握了要领,骑得稳当起来。
  “你把速度加起来点,我跟着你跑,没事的。”看着纳棋把6R骑出了电动轮椅的速度,梁绍武拍了拍他的背鼓励道。
  “不行不行,太没人性了,我虐不下手啊。”纳棋一脸不忍的直摇头,怎么能让男神跟在自己车旁边跑呢,那种遛狗的即视感,太虐心了。
  “以前我们教官都是开着车虐我们的,没事,来吧。”说着,梁绍武就甩开膀子奔跑了起来,很快把纳棋甩在身后。
  小纳医生一看,赶紧加了油跟上。
  梁绍武大概匀速跑了5公里才停下来,纳棋一直跟在他身旁,20码左右的速度。
  “你不累么?”看着梁绍武脸不红心不跳,只是额头渗出一点薄汗,纳棋羡慕嫉妒恨了。
  “才这点距离,又没有装备负重,小意思。”梁绍武跑得热血沸腾,一把又将T恤撩了,露出腹部漂亮的一溜骨牌肌。
  “我紧张得都快抽筋了。”纳棋走到他旁边伸展了一下四肢,虽然骑得不长,但是由于过度紧张,放松下来后浑身的肌肉都有一种酸胀感。
  梁绍武转头看着纳棋,露出欣赏的目光。
  纳棋有着在男性中都很少见的一字肩,一副肩膀又宽又直,虽然不算很高,但站直了给人的感觉非常挺拔,有一种军人的气质,再加上五官长得很好,真是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回去你载我?”梁绍武突然来了兴致。
  “那等我们回去,自助餐里的海参和龙虾绝逼没有了,而且刚才你一直跑在旁边,我心里还挺有底的,你坐在后面,搞不好得连人带车一起摔了。”纳棋笑道。
  梁绍武一听也就没有勉强,说实话,他倒不是担心摔了车,他是担心把小医生摔了。
  其实,纳棋心里也想载梁绍武一次的,可他不想出丑,摔了自己没关系,可不能摔了宝贝小梁警官和他的爱车。不过后来,纳棋还是有机会用摩托车载了梁绍武一次,在那个血色黄昏,当他载着重伤的梁绍武狂奔在异国的破落村庄的时候,那无比感激今天梁绍武教会了他骑摩托车,当然,如果可能,他宁愿永远没机会那么载着他的小梁警官。
  “要烟么?”梁绍武拿出烟盒,自己抖出一支咬在嘴里,又递给纳棋。
  纳棋抽出一支,点上。
  梁绍武很自然的勾过他的肩膀,低头和他对了个火。自从相熟以来,梁绍武总是用这样的方式和他借火,纳棋也曾因为这种暧昧的点烟方式而怀疑过梁绍武的性向,不过小梁警官做这一切的时候神情非常的坦然,不见一丝暧昧,纳杰也就把它归结为部队里的习惯了。
  “下周四我就不去送你了,有班,走不开了。”梁绍武吐出一口烟。
  “不用,你忙你的,我和老师一起去机场,到了给你电话。”纳棋说,“对了,你家地址给我一个。”
  梁绍武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自己住的地方纳棋不清楚么。
  “我给你寄好吃的,要不要?”纳棋咬着烟头笑,露出那点招人的流氓相。
  “亲,好贤惠啊。”梁绍武占着身高在纳棋脑袋上呼撸了一把
  “滚!”纳棋笑着踹了他一脚。
  梁绍武笑着躲开,他此刻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那是被一个人记挂在心中的满足感。
  纳棋刚走了两天,江伟和莫非就回来,这两人本来是八月中旬的假,可惜边境上不消停,就拖到了九月初,纳棋本来还遗憾和老友见不上面了,却不想江伟跟着莫非回武汉探亲,三个人终是有缘见上了面。
作者有话要说:  

  ☆、梦魇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雷,误伤请自行就医,殴打作者者奖励黄瓜一根,其实,小杰小棋离家的理由某文(我也忘了是哪篇)有提过,所以我现在想改也改不了了……干脆就当个梗来用了。
  举三根手指,我不是后妈……
  接到江伟电话得知他们在当地的时候,纳棋惊喜异常,不过江伟说他们只待四天就要回去了,看着自己排得满满的科研会议和会诊,纳棋深深的苦逼了,最后,东挪西凑,终于在江伟他们离开前挤出了半天的休息,应邀到莫非爸妈家吃个饭。
  再一次见到好久不见的老友,纳棋心中感慨万千。
  莫非变了,曾经那个有些急躁总爱拧着的小刑警已经不见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被钢火淬炼过的男人,无数次和亡命之徒不死不休的追逐和战斗,让硝烟和鲜血的味道渗到了他的血肉中,岁月打磨了他,让他变得越发的锋利,如一把降魔的刀,斩杀了罪恶的灵魂,用一身淋漓鲜血,换一片人间祥和。
  而江伟也变了,曾经的浪子气质已经所剩无几,沉淀下来的是一个男人的从容和宽厚,眉宇间是不可撼动的坚韧,如天高远如海宽厚,也许,这也是李明看中并委以重任的原因。
  莫非的生父过世早,他妈妈带着他改嫁了现在的丈夫,莫非的继父是个高中老师,严肃刻板可也慈爱,因为自己没有孩子,就视莫非如己出,严厉却不乏慈爱,虽然继子没有考上大学是老先生最大的遗憾,可是看到他建功立业,却也是老怀宽慰,连带着对江伟和纳棋也是热情有加。
  莫非妈妈是个很有意思的老太太,用时下的话来说,就是呆萌,叛逆期的莫非当年没少嫌弃过自己老妈,也因此吃了继父不少骂,最后把人骂跑了,警校毕业后就留在当地,怎么也不回老家。后来,随着年纪渐长,莫警官的中二病不药而愈,这才念起父母的好来。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老先生虽是教书的,做菜的手艺却是一绝,只是眼神不好,莫妈妈得帮着放调料,一桌地地道道的湖北美食,吃得江伟纳棋大呼过瘾。
  席间,纳棋还忍不住给梁绍武发了个短信,炫耀了一把,然后看着梁绍武短信上发过来的(ˉ(∞)ˉ)傻乐了好久。
  “我洗碗去,你们先聊。”饭后,莫非帮着收拾,让同为客人的江伟和纳棋自己先聊着。
  “抽烟么?”江伟掏出一包烟。
  纳棋点点头,两人起身去了阳台。
  阳台上,江伟和纳棋背靠着护栏,边抽着烟边聊天,透过大玻璃里门,看着里面忙碌的一家三口。
  “恭喜啊,升职了。不过,不在一线,照你的性格不习惯吧?”纳棋对江伟说。
  “在什么位置上,我都一样让毒贩子知道,什么叫人在地狱,钱在银行!”江伟傲然道。
  纳棋赞许的看着他,果然是老流氓本色。江伟没有什么说不让一克毒品流入境内的豪言壮语,因为那本身就不现实,我们能做的,就是见一个灭一个!你不就为钱么,我偏不让你如意!
  “哎,他爸妈知道你们的事儿了么?”纳棋看了看屋里,问到。
  “也许吧,上次回来还问莫非结婚的事,这次回来就什么也没说了,莫非每次探亲我都跟着,老人家有所察觉了吧,阿姨和伯父人挺好的,明事理,讲道理。”江伟眯着眼吐出一口烟雾。
  “你他妈福气真好。”纳棋笑着骂了一声,似乎在这两个强大的男人面前,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江伟露出得意的一笑。
  这时,就见莫非的继父拿了一条围裙过去,帮正在洗碗的莫非系在腰间,又说了句什么,望着自己高大的继子,神情间都是骄傲和即将分别的不舍。
  “艹,同是继父,我怎么就摊上个人渣了呢。”看着屋子里温馨的一幕,纳棋有点触景伤情。
  “你不还有个全世界最好的哥么。”江伟抬手捏了捏纳棋颈后的小窝,以示安慰,作为最早认识这两兄弟的几个人,他对纳棋的经历也是很清楚的。
  “是啊,还好有我哥。”纳棋叹息了一声,眼角微红。
  如果没有哥哥,纳棋简直不敢想象今天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也许已经成了一个杀人犯,在暗无天日的监牢中渡过余生;也许就此扭曲的生长,最后因为滥交而死在哪张床上;或者在压抑和自我厌恶中变成一个疯子。总之,都是背光生长的,阴暗而潮湿的人生。
  “现在晚上睡觉还会被魇着么?”江伟关心的问。
  “基本不会了,几个月有那么一次吧,醒了就好了。”纳棋转头给老友一个放心的笑容。
  由于曾经的心理伤害,纳棋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梦魇里,只有纳杰抱着睡才能平静下来,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年,直到纳棋离家去上大学才慢慢好转,不过,偶尔还是会发作,所以,纳杰才在自己房间放了张大双人床,随时方便弟弟过来求安慰,求虎摸。
  在大学里,修了心理学,也有一半是为了解脱自己。幸运的是在时间和亲人的双重治疗下,再回忆起那些黑暗的日子,纳棋已经不再惊恐愤怒,只余下一点淡淡的对施暴者的怜悯和嘲讽。
  只有十四岁的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纳棋已经想不起来了,那时,他甚至觉得他们说的没错,这是对他离经叛道的惩罚。最后,他的沉默和母亲的麻木被当成了纵容,继父也从开始的遮遮掩掩到后来的肆无忌惮。压抑与愤怒,杀欲和毁灭一切的暴虐疯狂地滋长,理智的悬崖边,自己和脚下的深渊对视着,抱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最后,当从学校返家的哥哥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的愤怒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这个家中的阴暗和灰霾,可惜,年少的他们无力报复,也无法妥协,最后选择离开。是哥哥拯救了他,治愈了他,从此,哥哥纳杰成了他心中唯一的亲人。
  “还恨他么?”江伟问,那时候他们无力报复,不代表现在也没有办法,如果这两兄弟愿意,江伟很乐意为他们做点什么。
  “不恨了,只是想起来恶心。”纳棋说着转了个身,俯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江上的繁灯,“曾经觉得他就是个恶魔,笼罩了我的整个生活,后来长大了,学了些东西,才明白,那不过是个懦弱的胆小鬼,不敢面对自己的懦夫。”
  在纳棋最初的记忆里,继父还是好的,会给他零用钱,会在他的作业本上签字,可是一切都在继父发现自己藏在床下的半/裸男人的杂志后改变了。打骂羞辱接踵而来,而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每次殴打后,继父都会把他勒在怀中,狂热的亲吻和抚摸那些被凌虐出来的伤痕,而愚昧的母亲只把这看做一种治疗的手段,治疗她变/态的儿子。这一切成了他的错,成了他必须接受的惩罚。
  后来,这些成了纳棋的梦魇,直到他渐渐透析和了解人性。
  继父,是和他一样的人。但是这个男人是如此的懦弱,他无法接受也不敢面对自己的性向,他结婚生子,把自己藏在人群中,用厌恶同性来标榜自己的正常,成为一个扭曲的恐同者。所以在他发现自己继子秘密后,压抑了几十年的扭曲情感终于爆发了,那本就漂亮得让他无法直视的孩子,他在无力反抗的孩子身上疯狂的发泄着自己的压抑和情感,他甚至有了再过几年就真正占有这个孩子的想法。
  幸好一切没来得及实施,纳杰的出现阻止了事态的恶化。
  “谈恋爱了么?”江伟突然转了个身话题,他不能让独自在外的纳棋陷到过去的情绪里。
  “我倒想谈,没人要啊。”纳棋哂道。
  “哎哟,谁眼界那么高,连你都看不上?”莫非洗碗回来,刚好听到这一句,不禁调侃道。
  “我男神啊。”纳棋半真半假的说。
  “没事,看上谁了,老子帮你撂倒了,你随便上。”莫非说着从江伟那里摸了支烟咬在嘴里,勾过江伟脖子直接在他的烟头上借了个火。
  “我觉得,悬。你和我男神就不在一个级别上。”纳棋故作挑剔地打量了莫非两眼,莫非现在体格够好,但纳棋不觉得他能打过特种兵出身的梁绍武。
  “臭小子,找死!”莫非一个黑虎掏裆,这两年他的格斗技术突飞猛进,连江伟都有点压不住他了,这让螃蟹很得意,得意的螃蟹是不能忍受蔑视的。
  “啊!江伟,管管你媳妇!!”纳棋连忙用玛丽莲梦露式护鸟。
  “你问问他现在谁是媳妇!”莫非挑衅的斜了江伟一眼。
  “夫纲不振啊~”江色狼喟叹一声,悍然出手。
  两个人就在几平方米的阳台上过起招来,咬在嘴里的烟头划过空气,拉出一条条暗红的线,小纳医生缩到阳台一角呐喊助威,刚才的一点因回忆勾起的不爽早在两个壮男的拳头下被揍出了银河系。
  “他妈,孩子们闹什么呢?”莫老师扶起酒瓶底般的眼镜,眯起眼睛使劲儿的朝阳台张望。
  “哦,跳舞呢,小纳伴奏。”莫妈妈看了一眼转头继续给老伴念当天晚报头条。
  “年轻真好啊。”莫老师感叹。
  

  ☆、不太直的小交警

  纳棋离开后,梁绍武突然觉得自己空出了很多时间,有一种曾经被填满的某一部分突然又被抽空了的感觉。最近做什么都觉得没劲儿的小梁警官把和小纳医生短信互侃当成了每天最大的乐趣,甚至偶尔翻出记录来看看,也能的会心一笑,小医生的每句话都能戳中他的萌点,隔着一行行的方块字似乎都能看到纳棋一脸或得意或郁闷或吐槽的有趣表情。
  兄弟,你知道不,你不在,哥他妈的都快活出点寂寞如雪的滋味来了!啃着纳棋寄回来的精武鸭脖,梁绍武盯着挂历上的九月两个字,怎么看怎么不爽,咯嘣几下,直接把鸭脖子连肉带骨嚼碎吞了。
  小齐警官也出院了,又回来和梁绍武搭档,他突然发现,他梁哥有变化!虽然还是以前那懒洋洋的范儿,但现在得空就对着手机笑得春风化雨是个神马情况,原来那个邪魅狷狂的妖人呢?这不科学!
  小齐警官伸长了脑脖子打算窥个屏,被梁绍武发现,一个眼刀将之钉在原地。
  “梁哥,恋爱了?”小齐贱兮兮的问。
  “你谈恋爱谈傻了吧。”梁绍武横了齐鸣一眼,把手机锁屏装回兜里。
  “嘿嘿,今天早班,小敏专门给我送了笼小笼包做早点。”说起恋情,齐鸣一脸被幸福击中的痴傻笑容。
  老子今天早餐是真空包装的武汉热干面和烧梅!梁绍武不屑的乜了小齐一眼,你以为就你个呆货有人疼啊,老子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我这兄弟可比女朋友给力多了。最近小齐警官秀恩爱的频率已经达到了叔可忍婶也不可忍的程度,小梁警官已经开始考虑把这厮填水泥墩里沉湖了。
  “哎,对了,纳医生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住院得了他那么多照顾,我还没请他吃饭呢。”齐大傻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哪儿知道。”梁绍武突然不爽了,跨上摩托突突突的开走。
  “哎,梁哥,等等我啊!”飞快的把罚单贴上违停车辆的车窗,小齐警官拔足急追,那条断腿果然是恢复滴极好的。
  “交警同志,手下留情啊!!”突然,一个雄浑而充满焦急的男声远远传来。
  梁绍武稍一停顿,载上小齐警官,两位小白帽飞速逃离现场,身后,一排车辆的车窗上,嫩黄色的罚单如深秋的落叶般随风招展……
  国庆节的时候,梁绍武得了三天的假,往年节假,梁绍武按例是要回父亲那边住两天的,可是这次因为那通电话里的争吵,让他实在提不起回家的兴趣。想起远在他乡的小医生,梁绍武忍不住给航空公司打了个电话询问往返机票的价格,国庆期间的票价不便宜可也还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可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放弃了。
  短短三天的假,专程飞过去探望什么的仔细想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啊,如果是情人什么的倒还说得通。
  纳棋倒是打了电话来,说院方组织他们去游览武当山,问他要不要什么纪念品。
  梁绍武想了半天没想出那里有什么特产,就随口打趣说你给我带个道士回来吧。
  纳棋在那边哈哈大笑,问他要小道士还是老道士。
  要是能收妖的。梁绍武打趣说。
  什么妖啊,连大侠你都搞不定。纳棋故作惊讶。
  男狐狸精。说到妖精,梁绍武不其然想起父亲那通咆哮,随口就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腾然沉默了一下。梁绍武喂了两声,那边才又响起声音。
  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狐狸修行不易,你不能性别歧视啊。纳棋懒洋洋的说。
  没有啊,这是几只忒不漂亮了,来个漂亮的,哥不收妖,直接收房了。梁绍武低沉性感的笑声响起。
  那你觉得我漂不漂亮啊!那一刻,纳棋几乎有问出口的冲动。
  前两天假期,梁绍武躲在家里狠狠睡了两天,第三天,才懒洋洋的出了门,打算去买两件冬衣,为传说中的千年极寒做准备。
  “梁绍武!”
  刚从一家商店走出来,身后突然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回头,竟发现是曾经的战友。
  “赵斌,你怎么来了!”梁绍武激动的轻轻给了对方肩膀上一拳。赵斌比他早退伍一年,他们两在一个营房里住了三年,算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赵斌老家东北,退伍后就回原籍了,除了偶尔电邮一下,一直没能见面。
  “国庆假期,来旅个游。”赵斌笑着说。
  “他呢?”梁绍武看了一眼他身后,没看见另一个熟悉的面孔。
  “在老家,他们有任务。”说起另一个人,赵斌露出点羞涩的笑容。
  “有空么,聊一会!”梁绍武指了指一旁的星巴克。
  赵斌他乡遇故知,欣喜异常,一口气问了梁绍武很多近况,当知道他竟然跑去做交警的时候,不由露出惋惜。
  “队长要知道了,能一腿劈死你。”赵斌说。
  “做什么不是混个饭啊,我干嘛要刀里来火里去的,以前就够刺激了,我现在只想平淡点。”梁绍武懒懒的靠在椅背上。
  “你说的也有道理。”赵斌闻言沉默了一下,最后无奈一笑。他们这样的人,手上多少都有人命,虽然是为了国家大义,可午夜梦回时,鼻端那浓重的血腥味依然让人如鲠在喉。
  “怎么样,有男朋友了么?”赵斌突然毫无预兆的问了一句。
  “你怎么还忘不了这茬啊!”梁绍武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因为我关心你的性福。”赵斌一挑眉,兵痞气质尽显。
  “那为什么一定要是男、朋、友?”梁绍武无力的问,他不明白,自己在赵斌眼中怎么就被定性为喜欢男人了呢。
  “因为你是同志啊。”赵斌一脸理所当然。
  “你有证据么?”
  “有啊。你看,当年你撞到我们在做/爱,你的反应不是——我操,两个男人在做/爱!而是,哦,我操,竟然在做/爱!”赵斌模仿着梁绍武当年的表情和语气。
  “这有什么问题么?”梁绍武哑然失笑了,这个熊货,不感谢自己当年帮他们隐瞒,还努力拖自己下水,真真的不识好歹啊!
  “问题大了,你根本不排斥同性性行为。”赵斌喝了口咖啡,目光笃定地看着梁绍武。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梁绍武笑。不过,当年无意撞见两人的好事,确实没有太反感,而是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还处处帮忙掩护。
  “那你有女朋友么?”赵斌锲而不舍的问。
  “没房没车没存款,谁要我啊。”梁绍武摊摊手。
  “可以给富婆做男宠啊。”赵斌故意色/情的打量梁绍武。
  “滚!老子没那么贱。”梁绍武露出一脸厌恶。
  “好,那你对女人有冲动么?认真回答我。”赵斌换了个方式。
  “对没感觉的人,冲动不起来。”梁绍武认真想了一下,似乎真没对什么女性有过幻想和冲动,当然对男人也没有。
  赵斌含笑看着梁绍武,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梁绍武一定是他们的同类,只是藏的太深或觉醒的太晚,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好了,你们的群体现在已经够欣欣向荣了,别惦记着拉我入伙了。”梁绍武笑着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一脸严肃的老战友。
  “走,请你吃晚饭!”一口喝完杯子里剩下的咖啡,梁绍武拉着赵斌离开了星巴克。
  “吃什么?”赵斌两眼放光。
  “野生菌火锅,毒死你我就解脱了。”梁绍武冲他邪恶的一笑。
  “我家宝贝会帮我报仇的。”赵斌痞痞的一笑。
  秀恩爱是不要钱还是不要脸啊,欺负老子孤家寡人,一个个都跑面前来秀!梁绍武愤懑了。
  从饭店出来,梁绍武又感到了身后的尾巴。
  这条尾巴已经跟了他小半个月了,一直没动手收拾是因为对方尚不构成威胁,手法拙劣,一看就不是专业人士。可是时间长了,这种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感觉真心不好,特别是今天赵斌也感觉到了,被老战友取笑了一番后,梁绍武决定动手处理一下。
  和赵斌在酒店分手后,梁绍武特意走快几步,转过几条小街,闪身进了一条小巷,等了两分钟后,果不其然,那条尾巴也探头探脑的跟了进来。
  那个矮小微胖的男人刚进巷子就被提提着领子掀翻在地,一阵天旋地转后,一只脚有力的踏在了他的胸口。
  “说,谁让你跟着我的?”梁绍武冷冽的看着地上的男人,懒洋洋的气息不见了,现在的小梁警官如一只猎食中的猛兽,浑身散发出血腥的杀戮气息。
  “你谁啊,干什么啊,放开,我报警了。”男子挣扎着,却无法撼动踏在自己的身上的那只脚。
  “说!”梁绍武微微加大力度,男人的胸膛微微地凹陷了下去。一路上,他避开了所有监控,他可以一脚踩裂对方的心脏,但杀戮并不是他要的结果,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所谓仇家,在那些执行过的任务里,他只是一个代号,全程迷彩的情况下,他也不认为有人能记得他的脸。
  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梁绍武蹲下身,伸出两个手指轻轻地捏在对方脆弱的喉结上,眼神冰冷。
  “是,是你爸,让我跟你的,看看你的交友情况。”男人终于顶不住了,出卖雇主是他们这一行的大忌,但面前这个充满戾气的男人他绝对惹不起。
  得知原委,不被尊重被质疑和窥探的愤怒瞬间冲破了梁绍武容忍的底线。
  梁绍武脚尖一挑,男人被踢飞起来摔进墙角的一滩污水中,蜷成一团剧烈地咳嗽着。
  “回去告诉他,老子哪天要是喜欢上谁了,绝对和性别无关,只因为那个人值得。”梁绍武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暗巷。
作者有话要说:  

  ☆、抓贼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纳棋终于结束交流回家了。
  出了个长差,院方很人道的给了他三天的额外假期,和久别的家人好好聚上一聚。纳棋在起飞前分别给自己哥哥和小梁警官打了电话,当得知其中一天假期和梁绍武的休息能对上后,两个人都有点迫不及待地订好了时间和地点。
  怎么有点小别胜新婚的赶脚啊~挂上了电话,纳棋对着手机傻笑。
  “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关闭手机。”空姐温柔的声音响起,纳棋抱歉的一笑,连忙关机。
  “小纳,谈朋友了?”徐教授和蔼的问,这两个月在外地,这位爱徒得空就对着手机傻笑,一副费洛蒙超标的样子。徐老对爱徒的性向是知道的,曾经徐老也想招纳棋为东床快婿,小纳医生当时就向徐老坦诚了身份,作为了一个医学泰斗,老先生自然不会对性向这种事情大惊小怪,而且这份坦然和勇气让老先生更加欣赏纳棋的为人,不予余力的栽培他。
  纳棋嘿嘿傻笑蒙混过关,他不想否认,说谁暗恋不是恋爱,只要所爱之人值得去爱,那就是一种不亚于两情相愿的美好心情。
  “小心保护自己。”老先生对纳棋俨然慈父。熟悉纳棋的都知道在那略微玩世不恭的表象下有着一颗赤子之心,GAY圈多奇葩,人怕伤心,树怕剥皮,特别是纳棋这样的,伤一次,恐怕半辈子都缓不过来。
  小流氓点点头,露出一派纯良笑容。
  离开的时候还是夏末,再次回来已是初冬,鸽子巷里的珙桐已经落了满地的黄叶,最近几年新植的银杏则展开了漫天的金黄,花开叶落之时,这里有着这个城市最美的风景,可惜纳棋一直不敢带梁绍武来领略,因为这里虽然是他的家可是这里也是乐园。
  相约的地点还是市中心的十字路口,只是因为这里刚好是两人住处的中间点,当然这是以小梁警官当初在罚单上看到的秦小川家的地址来丈量的,纳棋的家其实就在隔壁一条街。
  先到的纳棋站在十字路口,在离约定时间还有两分钟的时候,他看到了远远走来的梁绍武,还是万年不变的T恤牛仔裤,不过这次加了一件铁灰色的短风衣,头发依然削得薄薄的,干净利落,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形,大步走在熙攘的人流中,带着几分肃杀之气,如一道特别的风景。
  绍武,不被你吸引简直是一种自我挑战啊!你一下子把我的择偶标准拉高到如此程度,是想害我孤独一生么!纳棋在心中啧啧感叹。
  当看到小医生的时候,这个刚才还带着几分肃杀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极单纯的喜悦笑容。
  久别重逢,两个人的神情中都带上了几分雀跃。
  “去哪?”梁绍武忍不住勒着纳棋的脖子把人勾到怀里紧了紧。
  “先陪我去买个手机壳,然后我们去吃干锅,怎么样?”纳棋看了一下表,刚刚11点。
  “成,手机怎么了?”梁绍武问。
  “上次摔在地上,壳裂了。”纳棋掏出手机递过去。
  梁绍武拿起来看了看,果然,背板上长长的一条裂痕。
  “手机没坏吧?”小梁警官担心的问,这手机好几千呢,小医生用了还没有半年,摔坏了多可惜。
  “没,其实这机子挺抗造的,不比诺基亚差多少。”纳棋呵呵一笑,他的手机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从手上掉到脸上再弹到地上的悲催旅程了,所以说,躺在床上玩手机真不是好习惯。
  “收好,快过年了,贼多,我同事他老婆这两天就被偷了两个手机。”梁绍武把手机还给纳棋。
  纳棋收回手机随手装进裤子后兜,两人向着一家手机饰品店走去。
  “对了,给你看张照片……呀!”走了十几米,纳棋突然想起自己在长江边拍的一张照片,迫不及待的要拿给梁绍武看,可是一摸后兜,手机竟然没了,惊得他当场就变了脸色。
  “怎么啦?”梁绍武看纳棋突然变了脸色,连忙关心道。
  “我手机被偷了!”纳棋一脸的欲哭无泪,他的陆仟软妹币啊!
  竟然被偷了!梁绍武神色一凛,马上四下环顾了起来,事发不过半分钟,他可以肯定贼还没有跑远!鹰隼一般的目光快速的从附近三十米内的人群中扫过,迅速过滤出一个最可疑的身影,
  “走!”锁定可疑目标,梁绍武拉起纳棋就追了过去。
  小偷没有想到自己那么快就暴露了,本来他没有想把纳棋作为目标的,毕竟那是两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可是,那台手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如今东窗事发,也只能夺命狂奔起来,只盼着同伙速来接应。
  本来发现被盗瞬间,纳棋已然无望,可是梁绍武竟然一下子就从人群中找到了贼人,让他瞬间燃起了希望,紧跟在梁绍武身后猛跑起来,在闹市区展开了一场追逐。
  小偷跑出去不到五十米,就被追来的梁绍武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肩胛骨上,惨叫一声向前跌出了至少五米,他忍着剧痛想爬起继续逃跑,却被人一脚掀翻,踩在地上。
  纳棋赶上来的时候,梁绍武已经从小偷怀里搜出了纳棋被盗的手机。
  “报警。”梁绍武一脚踩着不住呻/吟的小偷,一边把手机丢回给纳棋。
  纳棋开始拨打报警电话,一旁的人群也慢慢聚拢上来围观。
  纳棋边讲着电话,边不停的偷瞄神武英勇的小梁警官,由于没有东西可以拘束,小偷依然被踩在地上,小梁警官抱着手,猫玩老鼠似的用目光一遍一遍地凌迟小偷的精神。
  后悔不跌的偷儿连求饶都忘了,垂头丧气地蜷缩在地上。
  突然,眼角闪过一点反光,纳棋定睛看去,骇然发现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正持刀扑向梁绍武,由于是背对的关系,小梁警官还没有察觉,而站在梁绍武对面的纳棋却是看了个真切。
  来不及多想,纳棋把手中的手机向行凶者的脸上狠狠地掷了过去。而梁绍武在纳棋脸色丕变的同时也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危险,狼腰瞬间扭过九十度,铁拳紧随纳棋的手机而至,狠狠砸在了对方鼻梁上。
  把满脸鲜血的嫌犯和他的同伙丢做一堆,小梁警官和小纳医生头碰头的检查起刚刚被用作暗器的手机。
  “摁不亮了。”小纳医生的沮丧的看着黑屏的手机。
  “没事没事,待会儿拿去店里看看,你看壳子一点没事,应该不会坏的。”小梁警官连忙安慰他,看着小医生委屈又气愤的样子,恨不得把人搂进怀里揉一揉,顺毛虎摸,小医生肯为了他把那么贵的手机甩出去,让他挺感动的。
  “也许它被吓坏了,这人也长得太丑了。”纳棋扭过头,厌恶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满脸血的男人。
  “就是!”梁绍武同仇敌忾的瞪了行凶者一眼。
  中年男人躺在地上继续抽搐,刚才是疼的,现在是气的。
  五分钟后,警车来了,一开门,下来个熟人。
  “嗳哟,小纳,怎么是你啊!”大刘咋咋呼呼的跑了上来。
  “刘哥,我这是出门就遇贼啊,你们这片区的治安不行啊,下回莫非来我得和他聊聊。”纳棋吐槽,龙华区年年治安优秀,今天这一出,真是砸了莫非当年树下的金字招牌。
  “别啊,队长得削死我,实在最近忙不过来了啊,一到年底,什么牛鬼蛇神都往外冒,跟七月半似的。”大刘大吐苦水。
  梁绍武没有出声,静静地站在纳棋身后。
  大刘同志现在也升小队长了,他一边指挥同事把两个贼拉上警车,一边八卦兮兮的打量着纳棋和梁绍武。
  “刘哥,你看,录口供什么的我们就不去了吧,我和朋友还有事呢。”纳棋把大刘拉到一边悄声说。
  “行啊,约会呢吧,不打搅你,男朋友挺帅的。”大刘一副‘我懂的’的样子冲纳棋挤眉弄眼。
  “你怎么知道是男朋友?”纳棋笑着问他。
  “那么帅,一定是GAY!”大刘用阴暗的小眼神瞥了梁绍武一眼。
  纳棋无语的看着大刘,他觉得龙华所的直男们都被带坏了,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虽然那两根上梁已经离开了,但是应了那句话——哥已不在江湖,但江湖里都是哥的传说!
  “是不是男朋友啊?”大刘看纳棋不说话,心急的追问。
  纳棋眼珠一转,含笑轻轻点了点头。
  八卦刘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多打扰大刘办案,纳棋拉着梁绍武离开了。
  “不用去笔录么?”梁绍武问,毕竟两个贼伤得不算轻,虽然他下手已经很轻了。
  “走啦,等做完笔录,干锅虾就剩干锅了。”纳棋拉着梁绍武猛走,他可不要小梁警官为这两个憨货惹上麻烦,笔录什么的丢给大刘解决吧,既然大刘默认了梁绍武是他男朋友,那自然会尽力维护的。
  “先去修手机。”梁绍武挺惦记这个的,怎么说小医生的手机也是为了他才壮烈的。
  “吃完去,我饿了,除了虾子,我还要鸡翅尖。”纳棋做出可怜的样子。
  梁绍武犹豫了一下,终于在纳棋期待的目光下投降了,他发现他现在真是看不得小医生有一点点不高兴,这样的感觉真是太特么操蛋了,难不成,自己真要合了赵斌那贱/人的意?噢漏!
  红番里,两个人灭掉了一公斤虾子和半斤鸡翅若干小菜后,纳棋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手机我看看。”梁绍武又不死心的找他讨手机。
  纳棋递了过了,梁绍武摆弄了一下,一按HOME键,手机竟然,亮了。
  “小棋,好像好了。”梁绍武茫然的看着屏幕,怎么就好了呢?
  “靠,大哥,你金手指啊!!”纳棋高兴的接过手机,划开,点了几下,一切正常。
  梁绍武看着笑逐颜开的小医生,心里爽滑的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小齐警官觉得自己最近简直是人品爆发了。
  比如巡逻路过医院的时候,如果想拐进去假公济私看一眼热恋中的女友,那小队长梁哥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给他十分钟时间,然后自己拐到外科那边和纳医生聊天等他。
  又比如,小敏休息时到执勤点探班,除了点心饮料,偶尔会有一壶炖得火候足足的清肺滋养汤,那是纳医生托小敏带给梁哥的,当然,这也是见者有份的!要遇上纳医生自己休息的那天,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三餐都包圆了,还都是要排很长队才能买到的人气美食!
  “纳医生真够哥们儿啊!”齐鸣喝完最后一口汤,感叹道。
  什么时候成你哥们儿了,明明是我哥们儿!梁绍武不着痕迹的白了他的二货同事一眼,心里却是有点小得意的。上次随意在小棋面前抱怨了一句‘执勤的时候灰尘大尾气重,一天工作下来肺里呼出的气都带着烟尘味儿’,却不想被小医生记在了心里,隔三差五的就去润生堂打包一份清肺润肺的糖水送过来。这种被人放在心上关怀惦记的感觉是很美好的,梁绍武舍不得拒绝,回报就是四处帮小医生收集他喜欢的动漫手办,梁绍武是不了解什么高达海贼王的,不过为了兄弟,他愿意在休息的时候跟在一群高中生身后寻找那些不起眼的小店铺。
  “快吃,我还回去补觉呢,今晚和要纳医生值夜班。”罗敏葱白似的手指捻起一个小包子,直接塞进男朋友的嘴里。
  “纳医生今天不是白班么,怎么晚上还要值夜班?”梁绍武惊讶道,对于小医生的排班,他了解的比自己的排班还清楚。
  “哎,你们是不知道,这一到冬天啊,老年心血管和哮喘的发病率就激增,现在我们住院部的走廊上都睡满了人,俗话说,老牛老马难过冬,现在每天晚上都有拉去抢救的,人手根本不够用,教授专家们上了年纪操劳不得,不就只能让年轻的顶上了么,纳医生这周已经三天连轴转了。”小敏护士叹了口气道。
  梁绍武本来觉得他们做交警碰上早晚高峰和外事活动的时候就已经够苦逼了,却没想到小棋一个风吹不到雨打不着的医生也有累成狗的时候,想到这两天通电话时小医生略带鼻音的声音和比平时慢一拍的语速,小梁警官终于是找着源头了,瞬间就有点心疼了。
  夜晚11点,当梁绍武和齐鸣提着几大盒宵夜走出纳棋和罗敏值班楼层的电梯时,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走廊尽头处的小敏和站在窗子边的纳棋,这是一个L型的走廊,那一头似乎闹哄哄的,电梯这一头,却寂静到透出寒意。
  “小敏!”齐鸣叫了女友一声,纳棋和罗敏几乎同时看了过来。
  “齐鸣!”小敏护士带着哭音扑进了男友怀里。
  “绍武,你们怎么来了。”纳棋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
  “白天听小敏说你们俩值夜班,我们给送点宵夜过来,小敏这是怎么啦?”梁绍武亮了亮手中的盒子,又用下巴指了指小敏那边。
  “小敏护理的一位老人刚才突发呼吸衰竭,没抢救过来,走了。”纳棋狠狠抹了一把脸。
  “嗳哟,敏敏,人有生老病死,你要节哀啊!”齐鸣笨拙的安慰女友。
  “滚,我又不是家属,节什么哀啊!”罗敏被男友逗得哭笑不得,到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小棋,你脸怎么啦?”梁绍武突然发现纳棋一边脸上有几道红痕。
  “家属打的呗,刚刚纳医生从抢救室出来宣布抢救无效的时候,被家属打了一巴掌。”纳棋还没来得及开口,嘴快的小敏已经把话说完了。
  “我艹!怎么能这样!”小梁警官一听怒了。
  “算了,刚刚走了亲人,谁都会激动的。”纳棋无所谓的笑笑。
  “纳医生,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凭什么每次都是你开这个口啊,这次是他李主任负责抢救的,他怎么不说,就知道推给别人!!”罗敏的俏脸上一脸怒容。她会难过,除了一直护理的病人离世外,还有纳医生又被推出来堵枪眼了,宣布病人抢救无效并不是像电视上那样出来说一句‘我们尽力了’就轻描淡写过了的,做医生的,谁也不愿意说这句话,正因为他们见惯生死,才更加多情,更加明白生命的重量。
  “小敏说这些堵心的干什么,来看看宵夜的内容。”纳棋岔开话题,接过梁绍武手上的塑料袋。
  “哇嗷,小敏,看看你的二十四孝好男友都给你买什么了!”纳棋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一杯果肉酸奶一个金牌提拉米苏,都是小敏护士的心头好。
  罗敏喜悦地接过盒子,甜蜜蜜地瞥了齐鸣一眼,瞥得小齐警官乐陶陶找不着北了。
  “我的呢?”纳棋接着翻找。
  “这呢。”梁绍武拿出倒数第二个盒子,打开,满满一盒喷香的干炒牛河。
  闻着那味儿,纳棋的口水当时就泛滥了,几个小时的高度紧张和压力,早就让他饥肠辘辘,梁绍武这份宵夜当真是雪中送炭。
  “走,我们别处吃,别当灯泡了。”梁绍武意有所指看看已经开始相互喂食的那对小情侣,拉着纳棋悄悄地离开了。
  楼梯间里,纳棋坐在台阶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干炒牛河,梁绍武坐在他的旁边,帮他举着一大杯珍珠奶茶,纳棋吃两口,又凑过来就着梁绍武的手吸两口奶茶,两个高大的男子肩挨着肩把不宽的逃生楼梯堵了个严严实实。
  “哪买的?”纳棋囫囵着问,这个味儿,绝对不是路边大排档能炒出来的。
  “新人人。”梁绍武说。
  “好远啊,太麻烦你了。”纳棋有点受宠若惊,那家店挺贵的,而且离他们医院挺远,但是自己吃到嘴里却还是热乎乎的,梁绍武一定没少花心思。
  “你能帮我去润生堂带糖水,我就不能多跑两步给你带点好吃的?”梁绍武抽了根烟叼在嘴里,对着纳棋邪气的一笑。
  纳棋虽然成天调戏别人,但最受不住小梁警官这样对他笑,当即老脸一红。
  “喜欢咬吸管烟头的,不是有情绪需要发泄就是性/欲旺盛。”纳棋偷瞄了他一眼,见梁绍武正把烟头咬在嘴里,挺用力的样子,一时脑抽就冒出了一句。
  “那你说我是哪一种?”梁绍武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凑到他耳边低声问,冬日的低温衬得耳边的呼吸越发滚烫。
  纳棋下意识地夹紧双腿,他可耻地硬了……
  “问你女朋友去。”纳棋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还没有妞荣膺过这个称号呢。”梁绍武满不在乎的说。
  处处处处……处男?!纳棋震惊的看着梁绍武,他知道梁绍武现在单着,可没想到一直单着,卧槽,这是逼着他想多了的节奏啊!
  “哥的雄鹰也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能看的?”梁绍武一副俾睨天下的嚣张模样,半睁着眼,勾起嘴角看着纳棋。
  “看来为了不沦为阿猫阿狗,小爷我哪天也要拼死一看了。”纳棋爱死了他这份嚣张,不禁出言逗弄。
  “成,哪天哥敞开了给你看,我俩谁跟谁啊。”小梁警官冲小纳医生眨了下单眼。
  小流氓彻底败在了老兵痞脚下。
  静谧的楼梯间里,梁绍武看着歪在楼梯扶手上养神的小医生,忍不住伸手把人勾过来靠在自己肩上,纳棋也没客气,找了个舒服姿势窝起来,刚刚才被打了,他就算消失一晚上,同事们也不会说什么,就让他再放肆一会儿吧。
  怀里窝着的人乖到不行,散发着大男孩清爽的气息,梁绍武咬着烟屁股看着小医生,开始思考某种可能性。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

  自从萌动了某种念想之后,小梁警官反而没原来那么勤的往医院跑了,就连小齐警官假公济私看个女朋友,他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到附近转两圈。他很清楚,自己需要沉静下来才有理清思绪的可能,现在过度频繁的接触无疑会扰乱他的判断力。
  梁绍武虽然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但是也分着事儿,自己一个人的事可以随性些,毕竟只要对得起自个儿就行了,但如果涉及到了别人,那就不得不谨慎起来。梁绍武一直觉得,一个男人,站起来了就要顶得住天,立得住地,扛得住事儿,做事如此,谈感情也是如此。如果还暧昧不清摇摆不定,就碰都不要去碰,省得最后害人累己,所以虽然年纪也不小了,可他从来没有生出过找个人凑合凑合的想法,凑合得了一时,凑合不了一世,亲生父母的婚姻不就是一个凑合的悲剧么!虚情假意的过了八年,最后还是离了,所以他宁愿单着等着,等那个能够点燃自己也能被自己点燃的人出现。
  可是,即便内心是坚定的,每当回到自己空荡荡的小公寓里的时候,梁绍武偶尔还是会生出点老男人的空虚寂寞冷来,甚至当年营房里赵斌和他家那口子半夜搞出来的吱吱呀呀的声响都让人无比怀念。
  梁绍武也留意过身边的适龄女性,优秀的也不少,可他就是生不出亲近的欲望,做做普通朋友可以,可以想到要有进一步的接触,就浑身下上别扭不已,当了8年兵,除了蚊子就没有被雌性生物近过身,他是真不习惯。
  本来以为自己再多融入社会两年这种情况会有好转,但赵斌的突然出现,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那天晚上和赵斌分手,修理了二流侦探,回家却发现停电了,穷极无聊的梁绍武就躺在床上开始琢磨赵斌对自己说过话。也许这小子说得有点道理!琢磨了两个小时,英明神武的小梁警官琢磨出这么个在普通人看来非常操蛋的结论。
  如果我是gay,那我会喜欢什么样的呢?梁绍武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实验性的命题,他破釜沉舟地假设了一下地球上的女人都死光了,然后就开始逐个过滤身边的同性,努力寻找自己的心动男生。
  首先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再来是周边的朋友,可惜小梁警官的交际圈太小,最后只能把认识的演艺圈男星拉来凑数。
  赵斌,你他妈果然是个坑爹的货!下次见到你,我保证不打死你!!半小时后,梁绍武终于得出了结论。
  纳棋是敏感的,他明显的感觉到,最近两次的见面,梁绍武在观察他,虽然这样观察是隐秘而不带恶意的,有着一点点的好奇和小心翼翼,但还是让他有一种被人放在小火上慢慢烤着的感觉,温度不高,刚能烧透他的厚脸皮,烧出一点点胭脂色。
  他知道什么了么?纳棋忐忑地想,他唯一隐瞒梁绍武的只有自己的性向问题了。
  他试探的对梁绍武做出一些肢体接触,如果梁绍武知道他是gay了,应该会躲闪一下的,纳棋想。可是,小梁警官依然如往常那样安之若素,在第四次去搭梁绍武的肩而被他反搂了腰之后,小纳医生放弃了这种作死的试探。
  被男神搂腰和被戳G点是一样一样的啊!!!
  梁绍武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自我剖析和沉淀,那个曾经模模糊糊的可能性渐渐变得明晰,这位优秀的前特种侦察兵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锁定目标了。
  不过,有些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这天,小齐警官又去假公济私了,梁绍武觉得自己老杵在医院门口也不好,就打算去附近转两圈,抓几个违停的。摩托车骑到了医院后面的街上,果然看见不少违章车辆,小梁警官掏出相机和执法仪,一个一个收拾。
  正要把最后一张罚单贴上那辆红色的雅力士的时候,一行熟悉的字眼闪进了眼中,梁绍武手上一顿,对着罚单仔细看了一眼,没错,是小医生家的地址。
  靠,大水又冲了龙王庙了!这不是纳棋的车,但一定是他家人的,他不是有个哥哥么。梁绍武想着就看了一眼名字那栏,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秦小川。
  这人是谁,为什么住在小医生家里呢?一堆疑问涌进了梁绍武的脑中。想起自己上次看到的,小梁警官突然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他把罚单贴上车窗,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到了十几米外的一个广告牌后,一手插在裤兜里,神色平淡的看着不远处的小红车。
  他有一种预感,车主马上会出现。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十分钟,车主出现了,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大约和纳棋差不多年纪,长得很不错。梁绍武一眼就认出这就是那个上次他在街上见过的和纳棋一起逛街的人,更早的,他出现过在小棋的手机屏保上,虽然后来屏保就换了,不过以梁绍武侦查兵的记忆力,见过一次就够了。
  看到那个叫秦小川的人对着罚单跳脚,梁绍武勾起嘴角懒懒地笑了一下,走回街口骑上摩托离开了。
  小齐警官和女朋友腻呼了十几分钟,出来没见到自家梁哥,又等了五分钟,才等着人回来,却发现他家小队长神色有点不对,立即狗腿的表达了关心。
  “梁哥,咋啦,看着不太高兴。”
  “齐鸣啊,你说我要去做个小三儿,成功率高么?”梁绍武想了想,冒出一句。
  “梁哥,你看上有夫之妇啦?”小齐警官被这个劲爆的问题砸的晕头转向,半晌才颤抖着问,眼神里是灼灼的兴奋光芒。
  “滚,没结婚呢,只是已经有对象了。”梁绍武皱了一下眉。
  “没结就说不定是谁的呢!凭梁哥你,什么墙角撬不动啊,你这身材一看就是器大活好的典范,都不用说话,您老就站那邪魅狷狂的一笑,再勾勾手指,妞立马就晕了,到了床上再把这个龙阳十八式使一遍,那妞就没跑了!一辈都是你的,妥妥的!”小齐眉飞色舞地说。虽然梁绍武进交警队的时候还没有他长,不过这人天生有一种领袖的气质,但又很随和,和他在一起总有一种被罩着的安全感,却又不会让你觉得低了他一头,加上武力值爆表,队里的人都服他,齐鸣更是脑残粉一枚。
  梁绍武似笑非笑地听着齐鸣满口胡言,自己真是脑抽了找这个傻子讨论这个!
  “梁哥,你不会看上我家小敏了吧……”看着梁绍武的表情,齐鸣突然脑补一个可怕的假设,梁哥认识的正在谈着的不就自己和小敏么。
  “蠢不死你。”梁绍武丢下风中凌乱的小齐警官,骑上摩托突突地跑了。
  /我今天开会提前下班,你加班么,不加的话吃火锅去,冷死了。/下午的时候,梁绍武收到了纳棋的短信。
  /不加。我们六点蜀九香门口见。/没两分钟,梁绍武就回了短信。
  小棋子,你成天跑出来跟我吃喝玩乐,你男朋友知道么?你小子到底怎么想的啊!看着手机,梁绍武略微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法进一步,那就维持原状吧,只是可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这样一个让自己动心起念的人。
  小交警的曲折心思小医生自然是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自己那点小秘密早就被人发现了,所以当他被迫以那种惨烈的姿态对男神出柜的时候,纳棋只觉得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说起来这事还要怪秦小川,如果不是那个二货在大学的校友QQ群里暴露了自己,那位师兄也不会顺藤摸瓜的找到他,他也不会被人迷晕了拖走要去吃干抹尽,虽然最后极巧合地被小梁警官英雄救美了,可是,那种情况下,纳棋真是宁愿被默默的吃干抹尽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

  “白师兄?”纳棋想了很久,才把对面这个男人从记忆的垃圾堆里翻检出来,白志荣,他的同校的师兄,当年被自己掰弯了的恐同分子。
  “你终于想起来了。”白志荣露出一点点无奈的笑容。
  “师兄怎么来啦?”纳棋干笑两声。
  他和这个人之间实在没有什么美妙的回忆,当年年少轻狂犯下的错,真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弥补的,所以后来只能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来个老死不相往来,让对方远离自己这个致病源,或许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来这边出差,听说你在这个医院,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遇上了,也是缘分。”白师兄笑得温文尔雅,这个男人说不上英俊,至少在纳棋的审美里,他还够不上帅哥的标准,不过胜在气质还行,不会让人讨厌,他要真是猥琐无比的那款,当年纳棋也下不去手。
  “哦。”纳棋呆呆地点了点头,脑袋里却是一片哀鸿遍野,放过缘分吧,丫儿还是个孩子!还有特么是谁暴/露老子的,看小爷逮着你不用仙人掌爆了你的菊花!
  男人曾经为了纠缠他而使用过的手段,让纳棋现在想起来还不禁想捶地挠墙,当初要不是小川死死拉着自己,搞不好他已经屈服了,爱咋咋地,只求他不要再折腾。那时候也真是智商死光了,才会想着把自己赔给他了事,现在想想,如果真做了,必然是一辈子的后悔。如今虽然已经过去六七年了,但执念这种东西是最难消除的,所以,不得不防!
  “我已经结婚了。”似乎是看出纳棋的顾虑,男人主动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
  “啊,恭喜啊。”纳棋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道喜,心里也偷偷松了口气。
  “本来想给你发个请帖的,我知道我当年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本想借着喜事把我们这结解开,可惜没找到人。”男人露出遗憾的笑容。
  “哦,我毕业后基本和学校那边的人就没有联系了,当年的事就不提了,我也有不对。”纳棋解释道,露出见到这位故人后的第一个笑容,很浅,但是已经足够说明了他的释然。
  纳棋说的没联系倒也不是假话,当年白师兄把事情闹得有点难看,几乎他们整个系都知道了,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八卦者,纳棋虽然对自己的性向坦然相待,但也不意味着乐意承受那些别有意味的目光,所以,毕业后,干脆就减少了和母校那边的联系。
  “今天,能请你吃个晚饭么,我明天就回去,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看到纳棋的神色缓和下来,白师兄抓住机会做出了邀请。
  “嗯……好吧,可是我还有一小时才下班,要不师兄你先出去转转,一会儿见。”这顿饭纳棋自然是不想去的,不过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态度也诚恳,实在是找不出拒绝理由。
  “我就在医院里转转吧,我看你这个医院绿化挺好的,刚刚过来还看见好大一个花园,这个季节我们那边只剩光树杈了,你们这里绿油油的,难得啊。刚刚打扰你工作了,很抱歉,可我也不知道还能去别的什么地方找你。一会儿见。”师兄笑了笑,然后就风度翩翩的离开了纳棋的诊室。
  纳棋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来,整理好心情继续接诊。
  下班的时候,白志荣已经候在门诊室外了,他这样的紧迫盯人让纳棋很不舒服。
  “这边我不熟,吃饭的地方你定吧。”跟着纳棋去地下车库取车的路上,白志荣说道。
  能自己定地方自然更好,纳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并把车开到了市中心的一家比较地道的本地菜馆。
  一顿饭吃得不算是宾主尽欢,不过还算平顺,两个人不深不浅的说着场面话,纳棋虽然不耐,但也放松了许多,能这样一饭泯恩仇自然最好,毕竟这件事也是他心里一道小小的坎。
  结账前,白志荣又找服务员拿了两小瓶果汁饮料放进了随身的包里,说是路上喝,纳棋自然也没有在意,他只是没有注意到,当他们离开桌子的时候,有两瓶没开封的果汁杯留在了张桌子底下。
  “刚刚菜好像有点咸了,喝点水吧。”去取车的路上,白志荣从包里拿出了刚刚要的两瓶饮料。
  “你留着回宾馆喝吧。”纳棋推辞道。
  “喝吧,宾馆里有水的。”说着,白志荣已经拧开了盖子,不由分说的把瓶子塞到了纳棋手里。
  纳棋推辞不过,只能接过来喝了,他也确实有点渴,白志荣点了太多的香辣煎炸的菜品。
  果汁的味道有点怪,纳棋喝了两口停下来看了一下瓶身和保质期,似乎没什么问题,他本来是不想喝了,可是无奈白志荣已经把盖子扔了,而且他那瓶已经喝完了,同样的饮料,自己不喝倒显得小气了,无奈只能又灌了两大口,还好是最小瓶的那种,两口下去也不剩多少,扔掉也不算浪费了。
  地下停车场里本来就不容易辨认方向,纳棋明明记得车子是停在N区的,白志荣却笃定的说在M区,结果两人绕了大圈子,浪费了十几分钟才在N区找到了车子。
  纳棋扶着车顶休息了一下,觉得自己不太舒服,两腿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虚得有点站不住。
  “怎么了?”白志荣突然从身后贴上来。
  这个距离已经突破纳棋和陌生人接触的底线了,他一惊,反身想挡,也许是动作太大,竟然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可是还没等他跪到地上,已经被人紧紧抱住托了起来。
  “小棋,小棋,我的小棋子,我终于……”白志荣狂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边,刚刚还一副谦谦君子的男人,现在却像一个痴/汉那样从身后禁锢着他,湿热的唇不停的碾压着他耳后和颈边的肌肤,一手扣住他的腰,一手横贯胸前,把他勒进怀中。
  “你……”纳棋想口开,却发现连舌头都不灵活了,此时他再笨也知道自己着了别人的道了,而问题八成就出在那瓶饮料上!白志荣早有准备,他喝下去的不可能是餐馆里拿的那瓶而是对方早就备下的。纳棋自己是医生,看症状就知道是氯唑沙宗类的药物,而且剂量还不小,所以对方才挑了那种味道特别重的果汁来掩盖异味。
  成功得手的白志荣喜不自胜,迫不急的的抱着人狠狠亲了几下,本来还想再上下其手一番,可停车场虽空旷,但毕竟不隐秘,而且氯唑沙宗作为一种非处方药药效并不算持久,他本来想用麻醉剂的,可是又嫌对方毫无反应自己得不着乐趣。白志荣不敢耽搁,占了点手头便宜,就把纳棋塞进了副驾驶座,自己开车奔向旅馆。
  也许是因为紧张或是过度的兴奋,白志荣开上车后就开始滔滔不绝。
  “小棋,你知道么,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但是这个社会太不公了,为了前途我只能隐藏自己,但是我还是会渴望啊!所以当你主动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是兴奋又是恐惧,当年学校那个圈子里,谁不想要你啊!结果,当我决定勇敢一次试试,你却跟我说这是个玩笑,然后就躲了起来!!你知道么,那时我有多喜欢你,就有多怨恨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我忘不了你,我后来睡了好多人,他们每一个都有点像你,可他们都不是你!我虽然结婚了,可是每次和我老婆上床,我必须想着你才能硬起来!我告诉自己,这样不行,我必须要得到你一次,只有这样,我的心结才能解开。三天前我得到你的消息的时候简直欣喜若狂,马上就请了假过来,我本来没抱着太大希望,可没有想到竟然那么顺利,真的,真的……”
  纳棋无法动弹,只能静静地听他胡言乱语,心中一阵的恶心,对这个人的最后那点负疚感终于可以烟消云散了,自己没有破坏他的人生,自己不过是勾出了他的魔性,撕掉了他的画皮。原来,白志荣竟然也是继父那样的人,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什么孽了,竟然惹到这样一群人!
  纳棋忍不住痛恨自己,让你心软,让你乱吃东西,让你当年手贱招惹变/态!
  白志荣看着纳棋冰冷的神情,心中终是不踏实,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对方还是比他略为高大的同性,可是疯狂滋长的欲望还是压住了那丝不安,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拥有这个朝思暮想了几年的人,身体就止不住的骚动。他担心药效不够,又从兜里摸出了一瓶RUSH,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拨开药瓶凑到了纳棋鼻子底下,本来想要到床上采用的东西,但他有点等不及了。
  纳棋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他无法躲避只能屏住呼吸,可是那只手执着的持着瓶子并不放过他,最后憋不住气猛然放松的情况下,无可避免的吸了几大口。
  RUSH的主要成分是一系列的烷基亚硝酸盐,可扩张血管和平滑肌,并产生类似于性/兴奋的感觉,过量的话对人体有有害副作用。纳棋本来就服用了过量的氯唑沙宗,现在又吸入了大量的烷基亚硝酸盐,两种药物同时作用,身体几乎是立即就出现了恶心和心悸的不良反应。偏偏白志荣也许是因为太心虚,怕纳棋反抗,几乎每隔一两分钟就把药瓶凑到纳棋鼻子边强迫他吸入。
  今晚注定要难熬了啊!纳棋在心中苦笑,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并不害怕,只是觉得愤怒和恶心,自己干干净净一个人竟然就便宜了这么个烂人,早知道就早点找个喜欢顺眼的人把床单滚了,当然,这个人要能是他的小梁警官就再好不过了,不过那大约也是幻想。
  迷迷糊糊中,纳棋似乎看到了前方不停闪烁的红蓝色灯光。
  梁绍武他们中队今天被安排到二环边检查机动车的交通违法情况,当一辆果绿色的小车远远驶来的时候,小梁警官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家小医生的爱车,看着小车在同事的示意下慢慢地停下,梁绍武含着笑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出柜

  白志荣见到检查点也不由紧张,他迅速地脱下外套盖到了纳棋身上,打算如果警察问起来就说是朋友不舒服,马上要送医院,还好纳棋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这让他有了一丝安心。看到一个交警走过来,白志荣自动打开了车窗,把胳膊肘搭在车窗上,探出头,故意挡住别人看向车内的视线。
  梁绍武走到车跟前,一看开车的人不是纳棋,先是一愣,随即就向副驾驶座看去。
  白志荣虽然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但是小梁警官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靠在副驾驶座上,脸色潮红神色萎靡的小医生。
  白志荣刚想把刚编的瞎话说出来,却见那位交警脸色一变,直接单手一撑腾空越过车子的引擎盖,转眼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小棋!”梁绍武焦急地轻轻拍了拍纳棋的脸。
  “小武……”纳棋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挣扎着向小交警靠过去。
  纳棋一直强撑的意识在见到梁绍武的那一刻土崩瓦解,可是在巨大的喜悦后背,却是一阵无法抑制的悲凉,如果自己的获救是以失去绍武为代价的话,他宁愿被白志荣带走。
  白志荣一看情况不对,立即打开车门就想逃跑。
  “小丁,抓住那个人!”梁绍武一看司机打算逃跑,立即通知同事抓人。
  白志荣本来就是文弱书生,今天能制住纳棋已经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了,怎么可能跑得过身高腿长的小丁警官,没几十米,就被小丁警官按倒控制了起来。
  “哎呀,这不是小纳医生么!”小齐警官跟过来一看,也吓了一跳。
  “可能遇上劫持了,被下药了,我送他去医院,你和小丁把那个人送派出所。”梁绍武说着就钻进了驾驶室。
  “小棋,坚持一下。”梁绍武俯过身去帮纳棋系紧安全带,顺手试了一下他的体温。
  微凉的掌心贴上燥热的面颊,纳棋忍不住贴上去轻轻磨蹭了一下。
  看到纳棋的反应,梁绍武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当兵的时候做过不少抗药物和刑讯的训练,看到纳棋的反应,几乎是立即就猜到了药的种类。
  我艹!梁绍武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声,急踩油门就向最近的医院驶去。
  “我没事,不要去医院。”车开了一会儿,纳棋虚软的声音响起。
  “好!”梁绍武沉声应了一声,略一思索,打转方向盘向自己的公寓驶去。
  此时,梁绍武也已经冷静下来了,纳棋自己是医生,他说不去医院,那情况应该可控,而且去医院难说会遇到熟人和同学,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自然是不能传出去的。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公寓,梁绍武直接把纳棋抱进了家门。
  梁绍武的公寓纳棋不是第一次来了,平时放假遇上天气不好骑不了车,两人就会弄上两张碟子再买一大袋零食,到公寓里消磨时间。梁绍武的公寓不大,统共35个平方左右的大开间,厨房客厅卧室一目了然,洗浴间就在卧室的一角。
  梁绍武刚把纳棋放到床上,小医生就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洗浴间。梁绍武刚跟进去就被纳棋赶了出来,小纳医生实在不愿意小梁警官看到他那么狼狈的样子。
  强烈的药物反应让纳棋趴在马桶上吐了个天昏地暗,梁绍武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想找点牛奶什么的,最后只找到两瓶矿泉水,连忙倒进热水壶里加热。
  梁绍武端着温水进到洗浴间,纳棋已经吐到筋疲力尽,半死不活的伏在马桶上。
  “来,喝点水,漱漱口。”梁绍武单膝跪在纳棋身边,小心地把他拉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把水杯送到了他嘴边。
  纳棋漱了口,又喝了小半杯温水,慢慢缓过劲儿来。
  “谢谢。”纳棋轻轻吐出两个字,垂着头没有看梁绍武。
  “还想吐么?”梁绍武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问。
  纳棋默默地摇了摇头。冷汗沾湿了他的额头和鬓角的黑发,苍白的脸色越发衬得黑眉俊目轮廓分明,菱角形的唇上一抹凄艳的红,是方才强行忍耐的时候被咬出的血色,让他此时的脆弱平添了几分艳色。
  “睡一下吧。”梁绍武声音里有一丝喑哑。
  纳棋没有出声,梁绍武把他抱出了洗浴间,小心地放到了床上。梁绍武特种兵出身,平时负重35公斤都还可以健步如飞,此时把178的70来公斤的纳棋抱来抱去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来,把衣服脱掉睡。”梁绍武把纳棋半抱在怀里脱衣服,纳棋的身体不可抑制的轻颤起来。
  “怎么,哪里不舒服么?”梁绍武紧张地问。他摸了摸纳棋的手和脸,冰凉。
  纳棋无声的摇头,绝望和羞耻让他羞愤欲死,他清楚梁绍武一定猜到他遇到什么事儿了,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他甚至不敢想象事后梁绍武会怎样看待他,绍武现在对他越温柔,他越不敢面对清醒后的一切。
  纳棋的心情梁绍武多少能感受,他摸了摸纳棋的脉搏,还算平稳,经验告诉他,纳棋已经没有危险了,但他很疲惫,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和冷静一下的私人空间。
  “你先睡一下,家里没吃的了,我去给你买粥,吐成那样,胃里很难受吧。”梁绍武抖开厚厚的丝绵被把纳棋整个包起来。
  纳棋闭着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他现在心乱如麻,他需要时间来冷静,也许睡一觉是个好主意,至少他此刻无法平静地面对梁绍武。
  梁绍武轻轻地带上门离开了,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纳棋一样,橘色的床头小灯下,小医生蜷缩着窝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头顶几缕黑发,透出无声的寂寞和伤感。
  梁绍武在电梯里就给小齐打了电话,知道司机被送到最近的派出所去了,下楼开了车就奔派出所去了。
  他现在就想找个人狠狠地打一架!才能缓解郁结在胸口的那口恶气。
  车开到派出所的时候,梁绍武已经冷静了不少,他虽然有一身屠龙技,但也不是滥用武力的人。他大步走进派出所,问清了方向,径直向着审讯室就去了。
  “你好,我是今天二环执勤点的,里面那个怎么说?”梁绍武掏出根烟递给审讯室门口的小警察,审讯室里面现在只有嫌犯垂头丧气的坐着,梁绍武决定打听清楚情况再进去削人。
  小警察看了眼梁绍武的制服,也算是半个同行,而这个人也是交警那边抓的,就把情况大略说了一下。
  “里面那个是个兔爷,他说今天是去酒吧□□的,为了刺激,那个小鸭子自己吃了点药,正要去酒店呢,被你们截住了,他心里一慌,才逃跑的。”小警察语带轻蔑的瞥了房间里一眼。
  梁绍武听完,眼神瞬间锐利,他盯着审讯室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听他瞎扯鸡/巴蛋,受害人是我好朋友,正经省院的医生!今天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劫了。”梁绍武对小警察说。
  “真的?”小警察听完一惊,这样的话,就不是什么卖/淫/嫖/娼了,这是刑事案件啊。
  “我能问他两句么,我刚从医院来,医生要知道他下的什么药。”梁绍武诚恳地看着小警察。
  梁绍武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小警察稀里糊涂就点头放他一个人进去了。
  进去前,梁绍武脱了反光背心,取下了交警的白色警帽和袖章,乍一看,挺像个刑警的,心慌意乱的白志荣更是无法分辨。
  “说说吧,怎么回事?”梁绍武平静地坐到白志荣对面,垂着眼隐藏起刀锋般的目光。
  白志荣战战兢兢地把对小警察说的话又说一遍。
  “你说,我男朋友是鸭,嗯?”梁绍武慢慢抬起眼看着白志荣,那样的目光差点让被拷在椅子上的男人惊跳起来。
  “你,你是……”白志荣惊恐地看着梁绍武。
  “老子是小棋的男朋友!!”梁绍武又沉声重复了一遍,他现在不单对白志荣愤怒难当,对秦小川也是颇为不忿。在他看来,但凡秦小川这个男朋友有用点,别人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小医生头上,梁绍武是不会相信纳棋会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出去勾三搭四的,况且就算是,那对象也应该是他梁绍武,而不是对面这个面貌平淡,人品龌龊的人!
  白志荣不是没想过纳棋会有男朋友,但他没想到是个警察,而自己还撞到人家正主手里,当场就慌了。
  “我不知道他有男朋友啊,今天是他约我的,药也是他自己吃的,真的,你相信我,他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勾搭人。”白志荣狡辩。
  “你觉得,小棋有我这样的男朋友,还会勾搭你?”梁绍武冷笑一声站起来,半个身子越过桌面,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志荣,眼神如刀。
  气场全开的梁绍武如修罗界中走出来的战神,俊美无俦却又散发出带血的杀伐之气,白志荣当场就瘫了。
  “白志荣,是吧?下面的口供该怎么说你自己清楚,别让我出手,你不想的。”梁绍武瞄了一眼审讯记录,记下了白志荣的名字,轻蔑的一笑,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接下来的事麻烦你们了,我还要回医院看望受害者。”礼貌地向小警察道了谢,梁绍武离开了派出所,他笃定,那个叫白志荣的绝对不敢再抹黑小医生,他来这一趟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梁绍武带着热粥回到公寓,打开门却发现小医生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小餐桌前,一看那架势就是在等人。
  “怎么不再休息一下?”梁绍武放下粥,握了握纳棋的手,还算暖和。
  “绍武,我有事和你说。”纳棋平静地看着梁绍武,他想了很久,觉得坦白是最好的,应该把选择的权利给梁绍武。
  “边说边吃,凉了不好吃了。”梁绍武大约知道小医生要说什么,他露出温柔的笑,打开餐盒,放上小勺,把还冒着热气的粥推到纳棋面前。
  “我是gay。”纳棋喝了一口粥,软糯鲜香的鱼片粥温暖了他冒着寒意的肠胃,也平缓了他的焦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纳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嗯。”梁绍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含着温暖笑意的眼睛依然看着纳棋,似乎刚才他听到的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个发展有点出乎纳棋的意料,他咽了一下口水,决定给还是把话说完。
  “我是说,如果你觉得别扭的话,我可以,我……”纳棋突然说不下去了,不再见面这种话,光想就难受得不行,要说出来就更诛心了,他垂下眼,藏住眼中的痛苦。
  “可以怎样?”梁绍武趴到桌子上,偏着头,目光追着小医生藏起来的眼神。原来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流氓也有难过的时候,想到他是为自己而难过的,梁绍武心里有点甜,虽然纳棋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了,但梁绍武还是允许自己保留了憧憬的权利。
  “如果你觉得恶心,我可以离得远远的。”纳棋终于鼓起勇气说。
  “无聊,按你这逻辑,你喜欢男人就要离我远远地,那全世界的女人是不是也要离男人远远地?你可以和别的男的做朋友,怎么就不能和我继续做朋友了,虽然哥们我是帅得惨了点,但你也不见得就会心生歹念啊,我总不能帅得没朋友吧?”梁绍武劈头盖脸给了纳棋一通训。
  这是什么神逻辑……纳棋呆了半晌,才把梁绍武的话一句句捋清了。
  大哥,这么强词夺理真的可以么?虽然我很喜欢你这个逻辑,但有一点真不对啊,小爷我还就对你起歹念了,就是不敢说!还有,虽然你真的很帅,可是这样夸自己还是略不要FACE啊╮(╯▽╰)╭
  “快吃,冷了不好吃。”梁绍武敲了敲桌子。小医生果然被自己震住了,梁绍武心里得意的一笑。
  纳棋哦了一声,低头开始大口的喝粥,喝了几口抬起头看见梁绍武还在看着他,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最后的那一点尴尬终于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要说:  

  ☆、周年

  纳棋出柜以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不过肢体接触少了,以前两人一个仗着对方不知道,一个装作不知道,见了面就勾肩搭背搂个腰,可是现在窗户纸捅破了,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天气又渐渐热了起来,转眼就到了去年他们相识的那个季节。
  “真快啊,我们认识都快一年了。”梁绍武躺在草地上,T恤依然被他脱下来撂到了一边,露出上身饱满结实的肌肉。
  “下个月五号就一年了。”纳棋蹲在6R的旁边,用毛巾把刚刚溅到车身上的泥点子轻轻地擦掉。
  风和日丽的日子,梁绍武都会带着他出来跑一趟,最初他们跑的那条高速公路已经竣工了,梁绍武就重新挑选了一条比较平缓的山路,虽然没有在高速上跑得那么恣意,但这边风景倒是独好,一望无际的金黄油菜花田中,蜿蜒着一条清澈的小溪。
  “别擦了,反正回去路上又弄脏,回去洗吧,过来,躺下,陪我聊天。”梁绍武把一截油菜花咬在嘴上,透过明黄色的花簇看着头顶蓝得发青的天空,干净清透的感觉就像身边的小医生。
  “聊呗,要聊什么?”纳棋依旧认真擦车,没有理会梁绍武的邀约。小医生爱屋及乌,看不得6R锃光黑亮的车身上有一点脏污,而且现在他男神又在耍流氓了,半裸着躺在那里,根本是挑战他小兄弟的意志力。
  自从梁绍武知道他的性向后,虽然搂搂抱抱的举动少了,可是言语上却愈发亲近起来,不过,这些都被纳棋理解为一个直男对gay的善意,梁绍武能和他心无芥蒂的相处,他已经心满意足到不敢有再多的奢望了。
  梁绍武想了想,其实也没有什么想聊的,就是想纳棋离他近点,虽然他是挺想找纳棋聊聊秦小川这人的,但是纳棋从来没有主动在他面前提过这个人,梁绍武也不好开口,万一小医生觉得他侵犯个人隐私就不好了。只是,梁绍武有一点很想不通,如果真是热恋的情侣,为什么纳棋从来不提这个人?以前可以理解,他没出柜,可是现在出柜了,他依然三缄其口,而且小医生的所有休息日几乎都是和自己一起渡过的,那个秦小川真的没有意见么?梁绍武也设想过也许两人的感情没有那么好,现在不过是凑合着,可有那么一两次远远看见纳棋和秦小川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亲密样子又不像感情不好。他也设想过,也许小医生喜欢自己,可是纳棋和他相处又非常的坦荡,从来没有什么暧昧的举止,让他想撬个墙角都无从下手。这一切都让梁绍武深深地迷惑着。
  梁大帅哥活了近30年,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一个人有感觉就陷到了这么一团乱麻里,不禁对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秦小川心生怨怼起来。
  梁绍武偏过头看着一旁的小纳医生,一年了,这个人就这样慢慢走进自己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虽然知道他也许已经属于另外一个人了,但梁绍武依然舍不得把他从心中连根拔除,就这么放任着让他长成了一棵挺拔的树,占满自己整片心田。
  “绍武,一周年的时候庆祝一下吧。”纳棋突然说。
  “什么一周年?”梁绍武正胡思乱想着,一时没明白纳棋的意思,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勘破了,一瞬间有了一丝慌乱。
  “我们认识一周年啊,去胖哥那里烧烤吧,怎么样?”纳棋放下抹布走过来,半跪在梁绍武身边,低头看着他。
  午后灿烂的阳光从纳棋的身后照过来,梁绍武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和那总是弯弯的,勾引着他亲吻欲/望的嘴唇。
  “行啊。”梁绍武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纳棋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心满意足的趴下来,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梁绍武拿起自己T恤盖到他的身上,看着小医生恬静的睡颜,又陷入了沉思。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接小敏下早班的小齐,小敏护士告诉他昨天纳医生一台手术跟到凌晨4点。想起小棋昨天和自己约了今天上午见,梁绍武就想赶快打个电话过去让他好好休息,把见面的时间改成晚饭。可是他刚拿起电话,纳棋的电话就过来了,电话里,小医生精神奕奕的告诉他自己已经起床了,老地方,不见不散。
  那么喜欢和老子一起怎么不和你男朋友分了,赶紧到哥怀里来,哥宠你一辈子!梁绍武看着熟睡的小医生,努力抑制住自己趁人之危的冲动。
  “哎,梁哥,你那个有夫之妇怎么说啦?”一天执勤的时候,小齐警官又想起自己小队长的八卦。虽然这大半年梁绍武也没怎么提,可他觉得他梁哥八成放不下人家,君不见,队里一新来的女同事都暗送秋波几个月了,梁绍武都不为所动,要是那女同事丑点那大家还能理解,可人家那是个女神级的人物啊,要不是自己已经有小敏了,绝对把持不住要跪了!
  “我正等着他和他男朋友分呢。”梁绍武满不在意的说。
  “什么?梁哥,你真当小三儿去了?”闻言,小齐警官的眼球几乎奔出眼眶。
  “滚,老子没那么下作,不过据我观察,他俩好不长!”梁绍武露出一个略带阴险的笑容。
  小齐看着自己小队长阴恻恻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想,以后谁特么再说当兵的都是一身正气,老子一定揪他来看看现在的梁绍武。
  一周年那天,三个人聚到了胖哥烧烤,胖哥特意关店一晚上,要和纳医生梁警官不醉不归,纳棋和梁绍武也仗着第二天休息,敞开了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胖哥又搬出一箱啤酒,啪啪啪全开了码在桌子上。
  “来,庆祝我们相识一周年。”胖哥抬起酒瓶就对嘴吹,咕咚一下下去半瓶。
  梁绍武和纳棋也跟着干了大半瓶,心说,这个主题今晚已经庆祝过N次了,看来,胖哥酒量真不咋地。
  “小纳,哥真谢谢你啊,要没你,你老哥和老母亲的日子就难过了。”胖哥放下酒瓶,又感慨了一次。自从有了纳棋的帮忙,老母亲住院的问题轻松了不少,算是解了胖哥心头一件大事。
  “别这么说,阿姨的情况本来也合乎政策照顾范围的,只是你们以前不懂,走弯路了,现在捋顺了就好了,我也没帮什么忙。”纳棋连忙谦虚,这一年,他可是吃了胖哥不少好东西,虽然都有付钱,可是胖哥那真是按着成本来收的,搞得小纳医生都快不好意思来了。
  “对,不用谢他了,再谢他,这小肚子越来越大了。”梁绍武笑着在纳棋肚子上揉了一把,仗着酒意揩了把油。
  “哪有,明明有腹肌的。”纳棋不服气的撩开衣服,露出形状不算太分明的四块腹肌。
  “老子是你的一倍!”梁绍武正喝得浑身发热,索性把T恤一脱,露出整整齐齐硬邦邦地八块腹肌。
  “靠,你们俩寒碜你老哥我呢。”胖哥一脸不平地抖了抖八个月的大肚子。
  “胖哥,啥时候生呢,我让我朋友小川给你留个床位呗。”纳棋调笑道。
  “谁是小川呢?”梁绍武第一次听纳棋提起秦小川,立即打蛇随棍上的追问。
  “我朋友,妇产科第一帅哥哦。”纳棋冲他挤挤眼睛。
  妇产科?!尼玛,这个秦小川果然奇葩!梁绍武在心中吐槽,又装作不在意的问:“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选了妇产科?”
  “因为,小川说,他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就希望自己一双手能迎接很多新生命的到来。”纳棋也喝不少,没去想梁绍武怎么那么肯定小川是男人,顺口就把秦小川的伟大理想出卖了。
  “怎么不会有孩子了?”梁绍武继续试探。
  “因为他生不出来啊!”纳棋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想起大学时秦小川和教授在课堂上争论关于男人生孩子可行性的事情,那天秦小川一战成名,成为H大一朵奇葩。
  梁绍武一看纳棋这酒上头的架势,就知道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不过对秦小川的评价又下了一个档次。
  这大半年,好学的小梁警官也去了解了不少关于同志圈的东西,知道自己这款是很受欢迎的,几乎是男神般的存在,这让他很满意。梁绍武把自己划归极品一号,而纳棋这样的,则被他归类成了极品零号,可怜的秦小川同学因为有些妖气,又是妇产科的,被心存偏见的小梁警官一爪子划进了小娘炮的圈圈里。
  最后,酒量最差的胖哥先阵亡了,抱着酒瓶子歪在了墙角。纳棋也喝高了,吐了一回之后就倒在梁绍武怀里睡了,小梁警官那是部队里培养出来的海量,喝的又是啤酒,基本还清醒着,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也不急着离开,把几张桌子拼了一下,把小医生放上去,自己也躺上去抱着人睡了。
  胖哥睡了一会被冷醒了,睁开眼迷迷糊糊看见抱在一起的小交警和小医生,觉得挺暖和,就也爬上去抱做一团,刚躺下没两分钟,就被一脚踹了下来,醉糊涂了的胖哥没在意,在地上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那天,醉得迷迷糊糊地小纳医生做了个美梦,梦见他和男神亲了个嘴儿。
  九月的时候,边境上那对流氓夫夫又回来的,不过这次不是来度假的,而是来办案的,放了一年的长线,大鱼终于咬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自带血雨腥风的男人

  江伟已经是大队长了,他亲自带队,足以说明了案件的重要性,自然,随他而来的也都是队里的精英。刚到城里安顿下来,开了个短会,江伟和莫非两人就脚底抹油的奔乐园来了。
  好友难得相聚,林奸商亲自下厨为两人接风洗尘,难得的,连通告排得满满的石磊也在,这回,可算是齐全了,十个人刚好凑一大桌。纳杰从仓库里搬出两张大桌子拼在一起,不大的院子被填得满满当当的,乐园的小后院里,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
  但凡会做点家务都给林奸商打下手去了,剩下几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围坐在桂花树下聊天。
  “就他,上次破门的时候把人家整扇门都踢倒了,等我们冲进去控制住了嫌疑人,才发现自己的线人没了,找了半天,才在门板底下把人拉出来!”江伟指着莫非控诉他的暴行。
  旁边几个听故事的已经笑做了一堆,江伟他们每次回来,总会带来许多破案时候的奇闻轶事,多数是惊险刺激的搞笑事件,真正血腥的东西,他们自己忘记还来不及,自然不会拿出来说。
  “谁知道那门那么不结实啊!我艹,你怎么不说你自己站门板上指手画脚了多长时间啊!”莫非回忆起那次乌龙也忍不住想笑,他们的工作是危险的,但也不乏乐趣,办案时候各种突发乌龙笑料,如果能编成一本书,估计也是很畅销的。
  “我那叫掌控全局!”江伟自从升职后就很少亲身参与行动了,大多是幕后指挥,或在莫非他们先锋突破后才跟进指挥。
  “哎,说说这次吧,什么人物值得你们倾巢出动啊。”纳棋问起这次的行动。
  按理说,这是有一定密级的行动,不过,在他们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可说的,大家都是跟亲人一样的知根知底的朋友,问一声,大多是担心朋友的安危,当然也有一点点八卦心理,毕竟,作为一个小老百姓,一辈子也遇不上几次这样的事。而江伟他们自然也有分寸,能说的他们不吝于分享,不能说的自然一个字也不会漏出来。
  “这次可是条大鱼,我们已经钓了一年了。这家伙很谨慎,一般不轻易出手,你们也知道,我们有规定不能引毒入境,所以卧底线人这回都用不上,只能等他自己出手。”江伟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一个月前,L州警方传来消息,他们那边一个上家要进货了,量还比较大,我们就盯紧了,果然那边开始从缅甸偷运入境了,我们大概估算了一下,至少有十五公斤。”
  “艹,都运进来了怎么不在边境上截了它?流进来怎么办!”石磊对毒品是深恶痛绝的。
  “这个人极狡猾,他从不在边境上露面。”江伟摆了摆手,“我们要抄的不只是毒品,还有这个毒瘤。我们已经得了消息,他会在这边上车,亲自去L州交易,中途不会分流,所以,我们得堵在这里,才能人赃并获。”
  “这回又是跟市缉毒大队合作?”童遥问。
  “不止,还有交警部门,这回我们要在东收费站设卡,装作常规交通巡查。”江伟回答道。
  “这么危险的行动让交警参加,他们没有枪啊!”纳棋自从喜欢上了他的小交警,就爱屋及乌的爱护起了所有的马路天使,他知道,现在枪毒合流的情况很严重,江伟他们每次行动都是带枪的,开个火什么的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所以,你们也要参加啊!”莫非笑着指了指纳棋。
  小医生一头雾水的看着对方,关我们毛事啊!
  “现在已经确定了对方有枪,所以我们才把抓捕安排在出城的高速路口,为了应对可能会出现的伤亡,我们已经申请了医疗机构的配合,当天在附近待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从你们医院抽人。”江伟说。
  纳棋听完理解地点了点头,他们医院是有军队背景的,这种时候,自然是身先士卒了。
  “不过,交警那边你们抽什么人啊?严格说起来,人家也是非战斗单位啊。”纳棋还记挂着他的马路天使们。
  “这个你不用担心,已经打过招呼了,那边说保证给派个几个最厉害,不误事,还能帮上忙。”江伟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其实也想着,这种非战斗单位,不误事就行了,帮忙就不指望了。
  “几大队的?”听江伟这么一说,小医生心头一跳,连忙接着问到。
  “二大队吧,高速交警支队不是归他们那边么。”江伟想了想说,具体联络的事是下属负责的,他也不是很清楚那边派了什么人。
  纳棋听完就沉默了,直觉的,他觉得梁绍武跑不掉了。
  “担心什么呢?虽然八成是抽调外科的,也不定能抽到你。我们要的是艺高胆大的。”莫非一看纳棋忧心忡忡的样子,以为小医生担心自己被抽壮丁呢,顺口习惯性的打击他一句。
  “我是担心你那破枪法殃及无辜的路人甲乙丙丁。”纳棋乜了莫非一眼,习惯性的撩拨螃蟹。
  “我枪法破?”莫非果然跳脚了,他百步穿杨,一把97冲横扫江湖,这小流氓医生竟然质疑他的枪法!
  “你枪法好的话,江伟能在电话里和我哥哭诉菊花残,满地伤?”纳棋意有所指的扫了一眼莫非胯/下,笑得又痞又贱。
  唰!所有人转头看向江伟,目光灼灼。
  江伟转头痛心地看着纳杰:你怎么能出卖我,你不是知心哥哥么!
  我没有啊!纳杰一脸无辜,弟弟怎么会知道他和江伟的通话内容的?当然,这里没什么儿童不宜的,就是江伟和他抱怨几句:他和莫非平时都忙的要死,好不容易滚上床单莫非还要占大头,不患贫而患不均啊。
  “江小伟,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莫非把拳头捏得啪啪作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家大尾巴狼。
  林奸商和小唐他们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院子里鸡飞狗跳的一幕。
  “队长和指导员又怎么啦?”小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家队长追杀指导员,这一幕,好熟悉,好亲切啊!
  “别学他啊,老婆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林奸商趁机教育他的唐唐放弃这个不合格的偶像。
  “一定是指导员又欺负我家队长了。”唐小华不愧是莫非的脑残粉。
  这边战火纷飞,那边,纳棋早就按捺不住溜出去给梁绍武打电话了。
  “小武,你是不是配合参加毒队的抓捕行动啦?”电话一接通,纳棋就亟不可待的问到。
  “你怎么知道的?”梁绍武讶异,这个事情昨天领导才和他谈,他倒是干脆的答应下来了,就是还没机会和小医生说呢,本来他打算任务完了再说,却不知道小医生哪里来的消息。
  纳棋心道果然!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提醒你,对方有枪的,你到时候可得小心点啊!”纳棋嘱咐,他不会劝梁绍武不去的,他的小武不会是那种把危险丢给别人的人,劝了,倒显得自己不大气了。
  “知道,领导已经提醒过了。放心吧,小棋,我当年比这危险的见多了,上面也是看中这点才委以重任的。”梁绍武说。虽然他也觉得这是个小CASE,但小棋特地打电话来关心还是让他心里特别高兴。
  “嗯,我知道你最厉害!”纳棋毫不吝啬的夸奖。
  第二天一上班,纳棋就寻空溜到李主任办公室去了。
  “哎哟,纳医生你有什么事么?”李主任一看纳棋进了办公室,连忙把电脑上的纸牌游戏关掉。
  “李主任,听说警方那边最近要在我们医院抽调人员配合行动?”纳棋装作没看见他在摸鱼,笑眯眯的问。
  “是有这回事,你怎么知道的?”李主任谨慎的问。
  “我朋友是毒队的。”纳棋说。
  “哦,那你是想……”李主任迟疑的看着他。
  “我想去。”纳棋开门见山的说。
  “啊呀呀,我就说还是年轻人有志气,不错,不愧是徐老高徒!我还正在犹豫这个立功的机会给谁呢,既然小纳你那么有热情,那我也成人之美,就是你啦!”李主任正发愁这刀口舔血的活儿让谁去呢,不想纳棋主动跑来请缨,乐得顺水推舟把这个烫手山芋给解决了。
  “谢谢李主任啊!”纳棋笑得一派纯良。
  “年轻人,好好干!我看好你!”李主任拍着纳棋的肩,俨然一副伯乐的样子。
  主动请缨的事情纳棋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等着给江伟和小武他们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告白

  在行动现场见到纳棋的时候,江伟和莫非并没有特别的意外,这个小流氓本来就是个不凑热闹会死星人,而且作为辅助单位,他们医生在这次行动中没有直面危险的机会。
  不过,小梁警官看到他的小医生还是吃了一惊。
  “你跑来这里干什么!”梁绍武找了机会溜到纳棋身边,略带焦急的问。
  “你负责拉怪,我来当奶妈啊!”纳棋笑着指了指不远处改装过的医疗车。
  “那你乖乖待在这边,不许乱跑。”一听纳棋也是出公务,梁绍武松了口气,他真怕纳棋是不怕死活的跑来凑热闹的。
  “知道了,你快归岗。”纳棋笑着推了推梁绍武,江伟他们已经注意到这边,纳棋可不想他们看出点什么来。
  东收费站本来车流量就巨大,如今设卡检查,不一会儿后面的车队就排起了长龙,梁绍武他们一边装模作样的检查司机证件,一边注意着微型耳麦里的动静。
  “各单位注意,目标出现,白色大众帕萨特,车牌73D51。”接近中午一点的时候,耳麦中终于传来了清晰的指令。
  市毒队的人已经四下散开,江伟和莫非带来的精英小组已经全换了便衣,坐在私家车里,装作在高速出口等人的样子,协同配合的交警开始不着痕迹的疏散堵在收费口的车辆,梁绍武带着两个同事开始慢慢向嫌疑车辆靠近。
  “驾照和行驶证,谢谢。”梁绍武停在嫌疑车辆前方的一辆大型半挂车前,让司机出示证件,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截停车辆,由于交警的身份不容易引起嫌疑人的警觉,才方便把人引入包围圈。
  货车司机从窗口把证件递了出来,梁绍武接过来装模作样地翻看着,眼角瞄到嫌疑车已经尾随在半挂车后慢慢停了下来,视线的死角处,江伟他们正快速包抄过来。
  “好了没有啊!”货车司机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
  “谢谢,一路平安。”看到包围圈已经形成,梁绍武把证件递还了货车司机,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一些东西突然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但是还没等他想明白,那边的抓捕行动已经开始了。
  江伟和莫非的行动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从击碎车窗玻璃到把两名嫌疑人从车里拖出来,前后统共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梁绍武没有上前,他在第一时间就占住了关键位置,封死了嫌疑人前方的逃跑道路。
  “搜!”江伟一挥手,毒队精英们开始全车搜查。
  行动意外的顺利。
  协同的交警们开始疏散车辆,梁绍武身边的半挂大货车也开始缓缓启动,小梁警官退开一步,下意识的又往货车驾驶室里扫了一眼,这个位置,他只能看到货车司机粗壮却很白皙的手臂,脑海中灵光一闪,梁绍武瞬间明白过来刚才那种强烈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站住,下车!”来不及多想,梁绍武一把抄过身边一位毒队警官的八一杠,直指货车驾驶室。
  一声怒喝和突如其来的枪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江伟和莫非同时转头看去,不禁大惊失色。
  梁绍武刚一看到那黝黑的枪管就反射性的后仰躲避,子弹带起的热风几乎是擦着他的额头飞过,然而就在倒地的一刹那,他已经就地一滚半跪起身,枪口再一次瞄准了驾驶室。再一次手握钢枪,梁绍武那深植于血肉中的带着硝烟味的战士之血瞬间沸腾,他毫不犹豫的开枪反击,可惜没有角度,子弹只在大货车橘红色的车门上留下了一个弹坑。
  大货车撞开前方的车辆,冲开收费站的护栏,逃上了高速。
  梁绍武见状把枪一挎,翻身跨上一辆摩托车,就追了出去,最早反应过来的江伟和莫非也抢到摩托车边,一人一辆紧随而去。
  纳棋一直站在五十米外的地方观望,当他听到枪声并看到梁绍武倒地的那一刻,他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就在其他人还目瞪口呆的时候,关心则乱的小医生竟然冲进江伟他们开来做掩护的私家车中,也追了出去。
  警用摩托对上十几吨的大货车,根本是螳臂当车!
  江伟莫非骑车的技术一般,只能死死咬住大货车的尾部,而梁绍武骑起摩托车几乎是如臂指使,只见他不停的在大货车前方左右变道,前后穿插,影响司机的正常驾驶,试图用一辆不足百斤的摩托车逼停一辆载重35吨的大货车。
  纳棋开车追在后面看到心爱的小梁警官险象环生,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江伟和莫非也为这个不要命的交警同志捏了一把冷汗,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艺高胆大。
  放空的大货车在道路上几乎是变形金刚一般的存在,它们可以毫无顾忌地横扫一切车辆,并用一百码的速度急速狂奔。
  “你他妈赶紧给我回去!!”江伟看到驱车追上来的竟然是纳棋,差点喷出一口心头血!
  纳棋根本没有空搭理江伟,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梁绍武,嘴唇抿得死紧,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攥得关节泛白。
  梁绍武已经切到了大货车的左侧,和驾驶室平齐的位置,他一手掌着方向,一手去够货车的车厢,竟然是想突破进入车内!
  混蛋,对方有枪啊!纳棋急得差点从驾驶室蹿出去。
  江伟和莫非也察觉到了梁绍武的意图,他俩同时抄到货车的右边,不停的吸引车内人的注意力,子弹不时地从他们的脚边擦过,崩起路面的碎石,四下飞溅。
  这时,后方支援的警车也追了上来,对逃窜的大货车鸣笛喊话!
  也许是知道投降也是必死的结局,货车司机完全陷入了疯狂,庞大的身躯让警车根本奈何它不得。
  追逐大战大约持续了十分钟,高速公路的左侧出现了一道山壁,那是当初开山修路留下的。货车司机已经发现了梁绍武的意图,却因为这辆摩托太灵活而无法摆脱,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货车开始慢慢向左侧偏移,竟然是打算把梁绍武夹死在山壁和车体之间!本来以摩托的速度是可以逃开的,但这偏偏是一辆马力相当足的空车,在踩死了油门的情况下,竟然轻易的困住了摩托车。
  最先察觉到歹徒这一意图是一直紧跟在货车后面的纳棋。
  小武!!!躲开啊——!!纳棋狂喊出声,嗓子里瞬间一片血气翻腾。
  眼看着货车和山壁只剩一个车身不到的距离,而梁绍武依然被夹在中间,纳棋一咬牙,不顾一切地冲进了车厢和山壁的空隙之间。
  撞击的瞬间纳棋就闭上了眼睛,他团起身体倒向车子中央护住要害,耳边不停传来金属被挤压和撕裂的声音。
  那一刻,纳棋从来没有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梁绍武本来已经做好了弃车的打算,可是一声闷响后挤压过来的车厢突然顿了一下,梁绍武来不及多想,抓紧这个机会猛地从车头处蹿了出去,逃出生天的一瞬间,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却看到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纳棋——!!”看着后视镜中被挤压变形的轿车,梁绍武眼中一片血红,他知道小医生追上了,就在他身后,可他没想到,这个人为了自己,竟然连命也不要了。
  强烈的挤压严重损坏了货车的后轮,这个疯狂的大家伙终于不得不停下了他逃亡的脚步。
  梁绍武一个摆尾刹住摩托,转身就向着已经被挤压成一堆废铁的轿车冲了过去。
  “赶紧救人!!”连江伟连声音都惊恐得变了调。
  一拨人随江伟去救人,另一拨人则控制住了货车司机。
  轿车变形得厉害,根本打不开门,车窗玻璃已经全碎了,一米八左右的车宽如今只剩下三分之二。
  “小棋,小棋……”梁绍武的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他趴在残破的车身上,伸出手够进车中抚摸纳棋苍白的脸。
  纳棋奇迹的毫发无伤,但他还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把满是冷汗的脸深深地埋进梁绍武宽厚而温暖的手掌中,颤抖着平复自己的恐惧,有看到梁绍武身陷险境的恐惧,也有刚刚自己差点失去生命的恐惧。
  双侧车门都被压过来的货车和山壁堵死了,江伟和莫非合力砸开了天窗,梁绍武探下身去,把浑身虚软的小医生从破烂的车里拖了出来。
  “他可能受伤了,我先带他回去!”梁绍武抱着小医生就钻进了一辆空着的警车,绝尘而去。
  江伟和莫非本来还想给好友一个劫后余生的热情拥抱,此时却只能面面相觑,两人对视了片刻,同时心领神会的爆出一声,我艹!
  梁绍武带着纳棋杀回收费站就把人又抱进了医疗车里,赶走了纳棋的两个同事之后,就反锁了车门。
  “小武,我真的没有受伤!”纳棋小声的解释着,他唯一受伤的是刚刚喊破的嗓子。一路上,梁绍武脸色铁青,估计已经被自己气疯了。
  纳棋正想着怎么解释,却被梁绍武压倒在了急救床上,然后,就是暴风骤雨般的亲吻……
  纳棋的智商不够用了,不过本能告诉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抓紧他,开始回应。
  纳棋算是个接吻的老手了,不过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了,梁绍武的亲吻毫无技巧,但那其中滔天的热情和占有欲轻易就把人烧成了灰化成了水,纳棋完全的交出了主动权,沉溺在这场如吞噬般的唇舌之战中。
  狭小的空间中充满了情/欲浓郁地魅香,几乎到了一点就着的地步。
  “小武。”纳棋喘息着拉住梁绍武的手,保住自己衬衣的最后一刻扣子,大哥,时间地点不对啊。
  梁绍武从他胸前抬起头,眨了眨眼,似乎清醒过来一点点,他直起身,双手捧着小医生的脸,怜爱地又亲了亲刚刚被自己吮吻得红肿的唇。
  “小棋,和你男朋友分手,要是你不好开口,我陪你去说。”梁绍武哑声说道。他不会再放手,这个人注定了要是他梁绍武的,谁也抢不走!
  “什么……男朋友?”纳棋呆了,他漏掉了什么剧情吗。
  “秦小川,和他分手,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梁绍武着迷地亲吻着小医生漂亮的眼睛。
  “小武,小川……他是我朋友,不是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啊……”纳棋大囧,他的男神究竟误会了些什么啊。
  看到小医生的表情,小交警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搞错了什么。
  “谁说没有男朋友,从这一刻起,我就是你男朋友,反对无效!”梁绍武凶巴巴地掩饰自己的尴尬。
  小武,你好流氓啊,但是流氓的让人好喜欢啊!!纳棋的脸红了,虽然他还不明白直男男神怎么的就弯了,但是他真的一点不介意啊!
  “刚才以为自己亲的是别人的男朋友,还有点罪恶感,我现在要享受一下亲自己男朋友的感觉!”说着,小交警又亲了上来。
  “你敲门还是我敲?”
  “扰人好事被雷劈啊。”
  “要不,让他们再搞一下。”
  “可是,马上要收队了,那杆八一杠还在他手上呢。”
  车里面的新出炉的小情侣很甜蜜,车外面的流氓夫夫很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  

  ☆、挖墙脚

  “哥们儿,身手不错啊!”莫非递了一支烟给梁绍武。
  “以前在部队待过几年。”梁绍武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
  纳棋已经跟医院的车先回去了,他虽然表面看着没伤,但他的同事不放心,说要回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挤压伤,梁绍武也觉得这个比较重要,就让纳棋先离开了。
  梁绍武的同事们也大多离开了,而他因为参与了最后的抓捕,就留下来和江伟他们做收尾工作。
  “那个部队?”江伟随口问了一句,看梁绍武的身手,绝对不是普通的大头兵。
  “第十四集团军特种作战旅。”梁绍武说道。
  “猎鹰还是猎豹?”江伟和莫非听完同时动容。
  “猎豹。”
  “屈才了啊,哥们儿。”莫非一脸遗憾的拍了拍小梁警官的肩膀。交警?太特么不科学了!上次李大队长为了和隔壁的抢一个猎鹰退下来,差点掐起来,这要让他知道交警队还藏龙卧虎的窝着一个,还不得抬着03冲过来抢人!
  梁绍武笑笑没解释。当年退伍的时候教官还问过他要不要去特警大队,不过梁绍武是那种如果花三分力气就能过日子就绝对不花五分的人,他从不后悔把自己的最好的青春奉献给了军营,那些流金岁月,是他最值得的回忆的壮美年华,不过既然已经离开了,他就只想过点平淡的小日子。
  “梁警官,我这边还缺个中队长,考虑下?”江伟趁机招揽。以前不在这个位置上他还不能理解李明的求才若渴,现在自己做了一把手,才知道人才真特么是21世纪最宝贵的资源!
  梁绍武愣了一下,没想到江伟会直接挖人,要换个人说这话,他直接拒了,可江伟提出来,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其实,他早见过江伟的,当年在部队的时候曾经配合过他们几次在边境上的扫毒行动,他对这个有脑子敢玩命的缉毒警印象很深刻,挺佩服的,不过在全程迷彩隐蔽行动的情况下,江伟自然是没机会看见他的。
  “江伟,你就不怕纳棋拿手术刀切了你啊。”莫非笑着给了江伟一下。
  “艹!忘了这茬了!”江伟一愣,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纳棋单着那么多年,好容易找着个才貌双全的,要是被他给拐到边境上去了,小流/氓绝对要炸毛!
  梁绍武也笑了笑,把这事就揭过去了。他现在刚把小医生划拉到怀里,还没有捂热乎呢,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守着他三十年来唯一动心的人过点儿柴(没)米(羞)油(没)盐(臊)的小日子。
  “对了,小梁,你是怎么发现那个货车司机有问题的?”江伟问到,他本来一直称呼梁警官,可是想到他和纳棋这层关系,自己也正好长人家几岁,也就换了个亲近的称呼。
  “胳膊,我们经常在路上巡查,真没见过哪个开长途货车能有那么白的胳膊。”梁绍武笑着摇了摇头。当时,带给梁绍武强烈违和感的正是那位货车司机过于白皙的手臂,驾驶证上显示一个有着十年货车驾龄的老司机,竟然能在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下保持肤如凝脂,怎能不叫人羡慕嫉妒恨!
  “光凭这个?”莫非诧异的看着他,他也是做刑侦出身的,不过自认不敢凭着这一点蛛丝马迹就敢直接抬枪指着人。
  “还有……直觉。”梁绍武想了想说,虽然这种说法很不靠谱,但是他正是靠着这样敏锐的直觉在以往的任务中一次次化险为夷的。
  然而,江伟和莫非却没有觉得这种说法不靠谱,很多次,他们也是凭着敏锐的直觉洞悉敌人的企图,成功捣毁一个个毒瘤的。不过,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这样过人的直觉,这是天赋,也是无数经验的累积。
  人才啊!江伟看着梁绍武的眼神快要冒绿光了,要不是顾忌着纳小棋,江大队长今天恐怕要做出抬着微冲上交警队抢人的事情了。
  “江队,货、货车备胎里,全、全是……”这时,一个小战士跑了过来,眼神闪闪发亮,兴奋得都有点结巴了。
  江伟和莫非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奇怪,小周跟了他们有几年了,大阵仗见过不少,这几十斤4号能让他激动成这样?想着,两人就快步向货车走去。
  挂车上所有的备胎都被卸了下来拆解开,阳光下,青黑色的沥青地面上,整整齐齐的码着五六垛半米高的土黄色块状物。
  “我艹!”莫非和江伟同时爆了个粗口,这特么目测得超过一百斤。
  跟过来的梁绍武也呆住了。
  “哥们儿,你立大功了!”莫非转过身捶了梁绍武一下。帕萨特里只抓到了人却没有搜到一克毒品,如果不是梁绍武机敏,那这次准备已久的行动就黄了,没有物证,根本无法指证嫌疑人,最糟糕的是这一大批货就入境了!
  看着那一堆战利品,梁绍武的心瞬间被一种叫成就感的东西塞得满满的,挫败了一场罪恶的骄傲和荣誉感让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他是一名战士,不管是否脱下了军装,那守土保国,除恶务净的责任感已经融到了他的骨血之中,当邪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战斗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胜利就是对他最好的嘉奖。
  “很有成就感吧?”江伟笑着勾住了梁绍武的肩膀。
  梁绍武没有回答,他微微眯起眼睛,扫过那堆辉煌的战果,嘴角勾起一丝傲然的笑意,就像一头成功击破了鬣狗阴谋的花豹,站在的金合欢树的顶端凌然地注视着他气急败环地对手,他也许不是王者,但却是最有资格俾睨众生的掠食者。
  那一刻,江伟就知道了,这个男人不会永远平淡下去。
  后续的审讯和总结汇报就完全是江伟他们的任务了,梁绍武跟他们一起回到城里后就赶到了医院去找纳棋。
  梁绍武到医院的时候,纳棋正好做完了最后一项检查。
  “怎么样,没事吧。”梁绍武略带紧张地问。
  纳棋笑着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一切安好,可惜嗓子喊破了。
  从刚才的混乱中平静下来,此时的两人再见面都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但心中氲满的柔情和喜悦却是不容错辩的。梁绍武本来是打算隐忍等待的,可是当他看着小医生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时候,他忍不下去了;而纳棋则是完全被这个天下掉下来的金元宝砸晕了,看到小梁警官就想到刚刚医疗车的发生的XXX,魂儿都还在半空飘着。
  “纳医生,李主任说了给你三天假,养养嗓子。”吴医生拿着一大叠单子走了过来。
  纳棋和梁绍武正尴尬又甜蜜地含情脉脉对视,搜肠刮肚找话题,吴医生的适时出现缓解了这种微妙的气氛。
  “请问,他这两天要注意什么?”梁绍武问吴医生。
  “哦,少用嗓子,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多喝水。”吴医生记得这个很帅的男人是纳棋的朋友,习惯性的把熟人当家属,交代了一番。
  “本来还想一起去吃烧烤庆祝一下呢。”梁绍武对着纳棋遗憾地笑了笑。
  我想吃你。纳棋做了个唇语,他本来以为梁绍武看不懂,可以暗戳戳地调/戏一下别人,可他发现小交警的脸突然红了,眼神也亮晶晶的!
  靠,怎么忘了人家是特种兵啊,唇语神马的据说也是训练科目啊!!那一瞬间,流/氓小医生突然纯情了,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跟离了水的鱼儿一样。
  “?”朴实纯洁的吴医生茫然了,刚才的对话里有什么信息量么?
  “哦,吃东西要细嚼慢咽,太粗的不要直接吞,伤喉咙。”以为自己说得不详尽,吴医生很好心地补充。
  已经不纯洁了的小医生和小交警终于落荒而逃。
  刚刚走出医院,梁绍武就把纳棋的手拉到了手中,拉着他在往来的人潮中穿行。
  纳棋有点惊讶和紧张地看了梁绍武一眼,只见小梁警官的背依然挺直,神色间是一派的坦然。
  “小棋,你信不信,我们会这样手牵手走很远。”梁绍武偏过头目光温柔地看着纳棋。
  纳棋愣了一下,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泰然一笑,反手扣紧了梁绍武的手。是的,我们会在一起走很远,所以,就让我们从牵手开始,如果我们连在陌生人面前牵手的勇气都没有,又何谈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XY基因的烦恼

  纳棋终于谈恋爱了,不过这事暂时只有两个当事人和流氓夫夫知道,毕竟才刚刚确立关系,纳棋想等着稳定一点儿了再把小梁警官介绍给哥哥和朋友们。
  对于这点,梁绍武也没有意见,因为在见家长这件事情上,他要面对的远比纳棋复杂得多。
  从以前的交谈中,梁绍武已经了解到因为和继父的关系不好,纳棋和他哥哥很早就搬出来单独生活了,纳棋的性向在家里不是秘密,身边的朋友也多是同类人,所以在带男朋友回家这件事情上是没有什么压力的。而梁绍武这边则没有那么轻松,只要一想到父亲对待这件事的极端态度他就头疼,以前捕风捉影尚且那么激动,如今坐实了这件事,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梁绍武可不愿意小医生因为自己受到一点点非难和指责。
  说起来,梁绍武和父亲的感情也不亲厚,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没觉得自己应该给谁一个交代。梁绍武的父母离婚的时候,他才4岁,他被判给了母亲抚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离婚后父亲从来没有来看过他,而母亲似乎也不稀罕,言辞间,对自己的前夫很是鄙薄,张口闭口都是骗子,从小和母亲生活的梁绍武对生父的感情可以说是淡漠的。而母亲虽然养着他,但也只是养着,就像养着一只野猫,给点吃喝,活着就成;他和继父的感情也不好,一起生活十二年,那个男人没有少收拾他,喝醉酒打他,赌输钱了还是打,直打到小梁上了初中,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但那时的梁绍武已经比继父高了半个头,当继父又一次输钱打算拿他出气的时候,梁绍武一脚把那个男人踹进了墙角,这持续了近十年的家暴才算到了头。
  十六岁那年,母亲和继父死于意外,没有成年的梁绍武必须有一个监护人,民政局的人辗转找到了他的父亲。当民政局的人带着梁绍武找上门的时候,梁父看着自己骨肉有了一丝激动,毫不犹豫的就收留了他,虽然已经再婚,但继父和继母身边并没有孩子,这让梁绍武少了几分尴尬,继母也是二婚,听说也有孩子,只是没有在身边,梁绍武猜测应该是跟了前夫。
  和父亲生活了两年,父亲和继母对他都还不错,可是梁绍武就是说不出来的压抑,那个家的上空,似乎总压这一朵黑沉沉的云,所以,十八岁那年,自知高考无望的梁绍武跑去参军了,离开了那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家。
  梁绍武一直觉得家庭关系和他的感情生活不会有太大关系,可是如今和纳棋在一起了,他就不得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他不会把纳棋藏一辈子,他梁绍武看中的人,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父亲一定会暴怒,所以他得先把家里摆平,至少不能让父亲伤害到纳棋,不求他接纳,不要来捣乱就好,反正他和纳棋以后两个人过日子也不会和家里牵扯太多的。
  梁绍武在确立关系的第二天就想好了,以后要国内能结婚了,他就和小棋去把证领了,要不然,就攒点钱,出国去领个证。在这方面,梁绍武还是很传统的,虽说感情在,有没有那本证不重要,可他还是觉得这样正式一点,也算是对彼此的一种承诺。
  不过如今小梁警官最大的烦恼还不是这个。
  梁绍武和纳棋单飞了快三十年,如今终于找到个情投意合的人,两个人都是男的,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干柴/烈火烧起来那叫一个旺,现在纳棋下了班也不急着回家了,两个人几乎天天窝在梁绍武的小公寓里上演少儿/不宜的戏码。
  纳棋给梁绍武的感觉一直都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大男孩形象,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小梁警官还挺绅士的,亲亲摸摸都温柔得跟二月春风似的,后来,还是纳棋先绷不住小纯洁的皮儿了,给他来了一把狂野的,这才算是彻底开了窍。
  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家风情满满、撩人心魂的小医生,梁绍武就幸福想就地打上两个滚儿,再对着月亮狠狠嗥叫几声。
  不过,小梁警官隐隐地还是有点不满足,因为两人好了快三个月了,两人还没有做过那个!梁绍武虽然是个半路出家的,但是为了和小医生琴瑟和谐,他很好学地上网观摩了不少教学片,储备了大量的理论知识,就等着那天好好施展一番。虽然现在的做法也能爽到,但很传统的小梁警官认为,还是要把那个做了,小医生才真正板上钉钉的是自己的人了!他两是要过一辈子,所以做那个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他又不好意思明着和纳棋提这事儿,他担心显得太急切会被嫌弃,据他所知,他的小医生还是朵小雏菊呢!要是让纳棋误会他只想着那个就不好了。
  而梁绍武不知道的是,纳小棋同志也正为此烦恼着。
  同样是刚开荤的小狼崽子,梁绍武又是男神般的存在,每次两人滚到一处,纳棋都恨不得死在他身上,每次手瘫脚软地躺在一起的时候,小流/氓都幸福得想尖叫。不过,作为一个心理上的纯零,纳棋还是渴望着被狠狠地拥抱和冲撞,BUT!就这么直白地提出来,他做不到啊!!他再放得开,在真心喜欢的人面前还是会害羞的!
  再说,梁绍武算是个半路出家的,弯到什么程度纳棋还拿不准,现在用手也好用嘴也好,这些感官刺激纳棋相信是个男人都能毫无障碍的接受,毕竟二两君本身就不是什么很有节操的东西,可是真要做那个了,梁绍武能心无芥蒂的接受么?
  如果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小梁警官的小擎天柱变身阮小二,他一定会羞愤得从二十楼跳下去的!!光想到那个画面,小纳医生就觉得人参都灰暗了。
  所以,他只能继续按捺,继续使尽浑身解数把他的男神勾得神魂颠倒,让他食髓知味,只等哪天趁人意乱情迷的时候一举拿下。
  纳棋很了解,这个外表邪魅狷狂的男人骨子里有多传统多纯情,一旦做到那一步,这男人一辈子就是他的了,没得跑!!
  就在小交警和小医生还在纠结烦恼的时候,另一位小交警和他的小护/士已经成功上垒了。
  “梁哥,我和小敏昨天去了一家主题旅馆,感觉不要太好啊~”恋情非常美满的小齐警官现在是不嘚瑟会死星人,最爱的就是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首遭其害就是和他搭档的梁绍武。
  “要么闭嘴,要么死……”梁绍武阴郁地乜了小齐一眼,明明也有一个很棒的恋人,却不能拿出来嘚瑟,这种感觉太让人憋屈了。
  齐鸣识相地闭嘴,却管不住一脸的甜蜜,一路哼着小曲去巡逻了。小齐警官可不笨,他早看出他梁哥恋爱了,他成天穷嘚瑟,一方面是忍不住秀恩爱,另一方面就是想套梁绍武的八卦,可惜人家嘴巴紧,到现在也没有透露女神是何方神圣。
  另一边,纳杰也察觉到了弟弟的变化,不过纳棋不说,他也当不知道,毕竟弟弟已经是二十八、九的人了,感情的是该由他自己去辨别掌握,他信得过弟弟的眼光,只是该提的还是要提。
  “今晚也要出去么?”吃饭的时候,纳杰问纳棋,最近,弟弟总是吃完饭就溜出去,要么半夜才回来,要么就打电话来说在朋友家住下了。
  纳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今天梁绍武八点才下班,约了纳棋到家里看碟,看完了碟再做什么自然是心照不宣的。
  “对不起啊,哥,这段时间都没帮你看店。”纳棋说起这个还是略有愧疚。
  “店里用不着你。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纳棋问,其实他早看出来,就等着纳棋跟他坦白呢。
  “嗯,我们刚在一起,等过段时间就带他回来见哥哥,他挺好的,我相信哥你一定会喜欢他的。”纳棋从来没有刻意掩饰过,既然哥哥问起,也就大方承认了。
  “你喜欢就行了。”纳杰笑笑,接着说;“哥不插手你谈恋爱的事,不过就是提醒你一声,你主治医师晋升的资历已经够了,该准备的早准备,别光顾着恋爱了。”
  外科主治医师是医院的职称之名,医生职称的一种,比住院医师高一级,比副主任医师低一级,属于中级职称。晋升主治医师需要医学大学本科毕业并取得与医学有关的第二学士学位,取得医师资格后从事医师工作不少于四年。
  如今纳棋所有条件都满足了,权等着院方的态度了,小纳医生虽然比较年轻,但作为徐老的高徒,晋升还是很有希望的,不过他自己也要多做努力就是了。
  纳杰就担心弟弟把精力都放在恋爱上,把事业耽搁了。
  “对不起啊,哥,我明天就是找老师问问。”纳杰提起这事,纳棋真是有点心虚了,他这大半年都围着梁绍武转,确实没把晋升的事放在心上,他也明白,这晋升不是你资历够就能成的,至少要有点其他资本,比如去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锻炼一下。
  现在去锻炼就意味着要和梁绍武暂时分开,纳棋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问题,今天哥哥既然都提出来了,纳棋决定认真对待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恩爱

  从徐老的办公室里出来,纳棋就知道自己下乡锻炼这台事是没得跑了。作为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徐老首先考虑的当然是爱徒的事业前途,而不是他的那些小情小爱,而且,让尊师为自己的恋爱开后门这种事,纳棋也开不了口。
  这次医院晋升的名额不多,统共十几个,但是候选的人数有几十个,医院这两年扩建,新增加了不少科室,医护人员的人数几乎翻了一倍,这次每个科室报上来都是一些熬够了资历的,这批候选人里,纳棋是唯一一个不足而立的,那俊秀干净的模样还越发的显嫩,在一群三十大几皮黄肉粗的候选人中显得特别的扎眼。
  当徐老把爱徒的名字报上去的时候,院领导一句颇有意味的‘还很年轻嘛’,差点让老专家掀了桌子。人家毛熊敢提拔个42岁的总统,我们就不能提拔个三十岁的主治?!老子当年下乡当村医管着九个寨子的时候才23岁!按管辖范围可比个劳什子院长大多了!!
  国宝级的镇院之宝发飙了,院长大人立马顺毛摸,表示纳棋这个年轻人是大大地有前途啊,但就是怕年轻人升的太快会骄傲,这个是会影响工作滴,不过呢,如果能多了解一下人间疾苦,会减少一些年轻人特有的浮躁,晋升后就能更踏实工作。
  院长话说到这个份上,徐老自然懂了。院长这个老狐狸是不愿得罪人,那么多人等着升,最好每一个名额给出去都是能服众的,吃苦耐劳是中华民族的优良品德,如果纳棋能具备这种优良品质,达到德艺双馨,那晋升自然当仁不让。
  所以,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为了给爱徒多些磨练,徐老专家大手一挥就把纳棋发配边疆了,不过护犊子的老专家也没真把爱徒弄到什么荒凉贫瘠的地方,而是给他找了一处山清水秀物产丰饶的寨子,就是远了点,在大盈江边,真是当年徐老下乡的地方。
  虽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但是要乍然和热恋的恋人分开,还是让纳棋难受得抓心挠肝,特别是怎么和梁绍武开口说这个事儿,让他特别的为难,他看得出来梁绍武是真心喜欢他的,几天不见面都不舒坦,别说这要分开大半年了。
  所以,纳棋几乎是怀着一颗就义的心去找小梁警官坦白的。
  今天是两个人难得的休息天,因为最近保通任务比较重,梁绍武和纳棋已经一个星期没见上面了,本来梁绍武昨天就想把小医生哄过来过夜的,但是因为今天一早约了老师谈事情,所以纳棋就让梁绍武在公寓等他,自己和老师见完面后就赶过来。
  刚刚敲了两下,房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纳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觉得眼前一花,人就被梁绍武拦腰抱起来,房门被踢上的同时,已经被以一个标准的战术动作扑到了床上。
  如今,小梁警官接吻的技术日臻成熟,又占着肺活量的优势,在最近几次的唇舌之战中都把纳棋追杀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最后丧权辱国。
  “今晚别回去了,嗯?”聊慰相思之苦后,梁绍武撑起身体,满意地看着下方眼神涣散,脸色潮红的纳小棋,越看越喜欢,只恨不得把人变小了装在兜里天天带着。
  “现在还不到中午。”纳棋不得不提醒他,他哪有不清楚梁绍武想做什么的,当然,他自己也想的不行。
  “放心,我保证弹药充足,我都攒了一个星期了,只要你保证中途不要装死装睡,我可以给你来个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梁绍武抛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滚你的,想死是不是。”纳棋笑着推了梁绍武一下。作为医生他太了解人类的极限在哪里了,自不量力的结果不外乎马上疯,然后双双上社会新闻。不过,他也必须承认梁绍武这方面确实强得令人发指,也许是憋了三十年造成的,反正自己是甘拜下风,纳棋从来不吝于承认这方面他比不上他家小武,反正是自己男朋友,怎么厉害受益的也是自己。 
  “我都想死你了。”梁绍武嘟囔着用脑袋在纳棋颈窝里拱了拱,短刺的头发扎得颈侧敏感的肌肤一阵麻痒。
  平时又帅又酷的大家伙撒起娇来让人根本把持不住啊!而且纳棋也根本没有把持的打算,他本来想先和梁绍武说下乡的事的,不过现在被拱出了火,就打算先把火灭了,而且男人嘛,一旦小兄弟满足了,就会比较好说话,希望到时候小梁警官能比较平静的接受男朋友要出长差的事实。
  “那我们先做完再吃午饭?”纳棋抬起手指,勾了勾梁绍武的下巴,哑着嗓子说道。
  纳棋话音刚落,梁绍武已经开始掏他的鸟儿了,动作娴熟得让他这个资深流/氓都汗颜无比……
  (关灯,拉蚊帐,省略动词,助动词,形容词,感叹词若干)
  “所以,我可能得下乡了。”依偎着躺在一处,纳棋把自己工作的事情简要的和梁绍武说了。
  “去多久……”梁绍武玩着纳棋的手指闷声问到。
  “至少半年吧。”纳棋无声叹了口气,浓情最伤离别。
  梁绍武没有出声。
  “怎么,不高兴了?”纳棋不安地凑过去,看着梁绍武没什么表情的俊脸。
  “男朋友要离开那么长时间,我高兴得起来么。”梁绍武耸拉着眼皮,哀怨地瞥了他一眼。
  纳棋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甚至生出了先把晋升的事情缓一缓,明年再说的念头。
  “不过,这对你很重要吧,所以你还是应该去。那里通电话的吧?想你了我会给你电话,如果有假期就去看你,我们两是要一辈子的,不就是半年么,忍一忍就过去了。”纳棋正在心焦,想着如何安抚,梁绍武却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个潇洒的笑容。
  太善解人意了,有木有啊!纳棋感动得抱着梁绍武狠狠亲了几下。
  “你如果不想直接吃晚饭就别再撩我。”梁绍武笑着仰头躲开。小医生的魅力太大了,搞得梁绍武每次一看见他就想把他少儿不宜了。
  “说得你多能耐似的。”纳棋一个翻身,骑到了梁绍武腰上。
  “能不能耐你还不清楚?”梁绍武调笑着捏了捏他劲瘦的腰。
  “来来来,再能耐一个给小爷看看。”纳小棋没羞没臊的去抓男朋友的小兄弟。
  “小棋,我想做。”梁绍武突然说到。
  “我没说不让你做啊……啊”纳棋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看着小梁警官,激动得呼吸微微急促。天呐,不是他想的那个吧,他的小武终于开窍了么!小纳医生紧张又期待地盯着他家男神,都快对眼儿了……
  “我想进去。”梁绍武轻声说道,脸颊上泛起一点可疑的红晕。梁绍武也担心现在提出这个太随便了,他本来盘算着这个情人节提出来的,至少是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可是他的小棋子突然要离开好长时间,让他很不安,急切地想抓住点什么。
  套子!KY!什么都没有准备啊!!特么的怎么就没想到提前备一些呢!!虽然也有裸/奔上阵的,但是人家那是身经百战的行家里手,不是他们这样的菜鸟两只!!万一第一次就搞进医院太不符合他的审美了!!听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句话,纳棋心中却只有草泥马的咆哮,兵车未动粮草先行的古训怎么就不记住呢!!
  “啊,对不起,是我太急了,你现在不想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梁绍武看纳棋一脸呆滞,以为他不愿意,立即就有点慌了,连忙道歉。
  “谁说我不愿啊!但是,但是,我们没准备啊,要不,你等等,我现在下去买,五分钟就上来!!就五分钟!”老大,我比你急啊!!纳棋说着就四下找自己的衣服,生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他记得楼下就有个药房,五分钟足够了!
  “哎,等等,没东西就算了,不急,我们下周好么,下周我生日,我要当份大礼来收。”梁绍武连忙一把拉住纳棋,突然心里就轻松了,只要知道纳棋是愿意的,他就满足了,当然,看到小医生比自己还急,更加满足了。
  “梁小武,下周你不把小爷伺候舒坦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纳棋冷静下来,看着梁绍武促狭的笑容,终于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的放狠话。
  “成,保证让你一整夜抓栏杆撕床单……”梁绍武把他拉过来亲了一下。
  “切,菜鸟别开空头支票,快,给小爷做饭去,饿死了。”纳棋笑着推开他,他从早上七点到现在六个小时,只喝了杯酸奶。话说暖饱思/淫/欲,他着忍饥挨饿也要先把床单滚了的精神,绝对是业界良心啊!
  “成,洗个澡,给老婆做饭去!”梁绍武说着,不顾纳棋的抗/议,就把人直接扛进了淋浴间。
  等纳棋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梁绍武已经围着围裙在切葱花了,小梁警官唯二会做的菜就是葱花炒鸡蛋和葱花鸡蛋炒饭,虽然品种单调了点,但做饭的姿势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炒饭要用隔夜饭啊!”厨艺还停留在泡面水平的纳小二啃着苹果在一边指手画脚。
  “我昨晚就煮好了。”梁绍武指了指一边的电饭煲,昨天小棋说想在家里吃,他就先把饭闷好了。
  “一想到我未来的人生里只有葱花蛋和饭,我就觉得好心酸呐~”纳棋假模假样地抹了一把辛酸泪。
  “我以后慢慢学还不成么。”梁绍武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实话,他也觉得自己这两把刷子挺拿不出手的。
  “真自觉,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去学做饭呢。”纳棋得意地嘿嘿一笑。
  “那可不成,你们外科医生一双手最金贵了,切菜做饭的还是我来吧。”梁绍武说。
  最动人的表白就是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细微之处为你打算着想。
  纳棋的眼角真真切切地湿了,他用力嚼着嘴里酸酸甜甜的苹果,一颗心也是微酸而甜蜜的。
  既然已经和梁绍武就下乡的事情达成了共识,纳棋也就放手准备起来。可就在小纳医生春风得意的时候,他的小闺蜜秦小川那边却出了台让人糟心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偏见

  纳棋最近一直在忙下乡的事情,和秦小川两人也只是每天午饭草草碰个面,等他知道小川出事的时候,小秦医生已经被暂时停职了。
  听到消息的纳棋心急火燎的赶到了秦小川家,他用秦小川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就看见秦小川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秦小川的脾气有点急性格却很好,难过生气的时候很少抱怨,他的发泄途径很奇妙,别人是运动购物暴饮暴食,而他则是一头子钻进厨房,一道一道的做一些很费时费工的菜品,做到自己平静下来为止。
  纳棋赶到的时候,秦小川已经做好了三个菜了,厨房里依然堆满了食材,炉子上汩汩冒着热气,秦小川正在做扣三丝,他切得很慢,但每一刀都细如发丝。
  “小川?”纳棋走过去,轻轻扳着他的肩把他转过来。
  秦小川的神色很平静,只是下巴上有一点瘀伤,纳棋偷偷松了口气。
  “棋子,你今天又有口福了,这么多菜,把你家那口子也叫过来吧,不然肯定浪费了。”秦小川轻轻笑了笑,转过身继续切火腿丝。
  纳棋叹了口气走到一边,拨通了梁绍武的电话。
  “绍武,下班来我朋友家吃饭。”
  “我今天得七点半才能下班。”梁绍武电话那头很吵,喇叭声不断。
  “没事,我们等你,没那么早开饭,他心情不好。”纳棋瞥了一眼厨房里的秦小川。
  “成,那你一会把地址发我手机上,我下了班就过来。”梁绍武没有多问,直接让纳棋发地址。
  “嗯。”纳棋挂了电话发了地址就走到了秦小川旁边。
  “秦大厨,请帮工么,不要钱哦。”纳棋笑容可掬的看着秦小川。
  “留着力气吃吧,等会吃不完你和你家那口子就现场给我看!”秦小川坏笑着瞥了纳棋一眼,哆的一声把菜刀钉在了案板上,转身查看陶罐里煲着的汤。
  纳棋靠在厨房的玻璃门上,看着秦小川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满都是疼惜。
  他已经从秦小川的同事那里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越听越愤怒,越听越伤心,愈发的为秦小川不值。
  秦小川出生在苏杭一个小镇,父亲是有名的大厨,母亲是苏绣女工,所以聪慧的秦小川从小就做得一手好菜,十几岁家中请客就能掌大勺。不过秦父觉得掌勺没前途,医生才是受人敬仰的职业,执意让儿子学医,而秦小川也争气地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医科大学。但是,父亲对他选择的专业却是很不认同,一直逼他转专业,闹到最后的结果就是秦小川出柜了。
  我喜欢孩子,可是我这辈子注定不会和女人生孩子,所以,我就想做妇产科医生,把每一个即将诞生的小生命都当做自己的孩子那样对待!年轻的小川倔强地和父母对峙着。
  结果,他被赶出了家门……
  纳棋认识秦小川的时候,他还是个小胖子,每天都在为了打工攒学费而忙碌,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自哀自怜过,时不时还要妖孽一下,哭哈哈的日子也能被他过出几分喜气来,纳棋最喜欢的就是他这点,当年总是明里暗里的接济他一下,秦小川很识时务的知道自己没有清高的资本,就坦然的接受纳棋的好意,然后掏心挖肺的对小棋子好,帮着纯爱至上的小棋子挡了不少烂桃花。
  那时候,秦小川和纳棋亲密,惹了不少圈内人嫉妒,大呼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结果,到了大二,累瘦了20公斤的秦小川成功逆袭,和纳棋并称医大双骄,而且比起纳棋的明里风流暗中保守,把谈恋爱当享受的秦小川,简直成了圈中人趋之若鹜的对象,不过99%还是铩羽而归了。
  小秦美人的态度很明确,我虽然爱吃,但还是很挑食的!不过令人扼腕的是,他他看中的每一道菜都没能吃到最后,而且每道剩菜总会给他带来点不大不小的麻烦。 
  不过,秦小川这次的麻烦倒不是他那些剩菜们造成的,而是那些神(经病)一样的病人家属。
  事情是这样的——
  秦小川负责的一个产妇,头胎顺产的时候造成了一些撕裂伤,虽然做了清创缝合,但是由于月子期间老人不让洗清,就造成了一些感染,今天护士给他烤红外杀菌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然后报告了秦小川。
  秦小川本着医生的职责查看了伤口,产妇虽然羞涩但也理解配合,没想到的产妇那二货丈夫却炸毛了,当场就吵闹起来。
  秦小川本来不想搭理的,可是架不住对方话越说越难听,结果话赶话,小秦医生爆出了一句:老子是gay,对女人没兴趣!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在那位失去理智的丈夫看来,老婆被gay看了比被直男看了更加不能忍啊!甚至他儿子也会因为接生医生是gay而被改变人生啊!
  结果,二货丈夫决定为民除害,而秦小川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就这么打了起来。
  小纳医生闯了祸有徐老专家护着,而小秦医生就没有那么幸福了。
  本来这已经算是一起典型的伤医事件了,可是就是因为秦小川的性向问题,医院突然觉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了。最后的处理结果是,双方相互道歉,秦小川暂停一切医疗工作。
  纳棋听到这样的处理结果的时候,差点气得吐出一口心头血。可惜,他除了能来看看小川,抚摸安慰外,什么也做不了。
  纳棋决定,今天就算撑死梁绍武,也要把小川做的菜全吃完!!
  秦小川正用肉茸滤着砂锅里吊着的清汤,那是为了开水白菜准备的。这是秦小川最喜欢的一道菜,川菜里,这是与山珍海味在价格和口味都有一拼的头等好汤菜,开水白菜名说开水,实则是巧用清汤,在这款菜中,所有精华都浓缩在了那碗看似开水的清汤中。
  所谓“开水”,是将老母鸡、老母鸭、宣威火腿上的蹄子、排骨、干贝等鲜货分别入沸水锅中,除清血水和杂质捞出再洗净,一起放入汤锅内,加入足量清水、姜、葱,烧开后打去浮沫,加料酒,改用小火保持微开不沸,慢慢地熬至汤出鲜味,至少熬够4个小时,然后将净鸡脯肉打成茸,用凉的鲜汤把肉茸搅成豆浆状,倒入烧开的鲜汤中,汤中的杂质就会吸附在肉茸上,慢慢地形成一个球状物,10分钟左右将球状物捞起,丢掉(可以喂汪星人和喵星人哦)。如此反复2-3次,直到把汤“清”得如开水般透澈。
  最后,把白菜心放入沸水中断生,再用清水漂冷,去尽菜腥后放入漏勺中,用“开水”自上淋下,直至白菜烫熟,将烫好菜心垫在汤盆底,轻轻倒入“开水”,这道国宴美食就算成了!
  他曾经把纳棋比作这道菜,看似清淡,吃到嘴里却是浓醇鲜美,回味无限的。
  秦小川有时候很羡慕小棋子,当别人迷失在浮华和欲望中的时候,他却能静下心来等他的一生一世,虽然这样的童话式梦想在许多人看来是不切实际,可是纳棋却真真切切的等到了,不忘初心,方得终始,这是上天对于坚持者的馈赠。
  而秦小川自认无法做这样的守望者,他也渴望一生一世,但他的做法是在不断的尝试中寻找对的人,可惜他的运气欠缺了一点。
  “你要真闲着没事的话,帮我在白菜帮子上扎眼儿吧。”秦小川看着纳棋百无聊赖的样子,把一盘嫩黄的菜心递给了他。
  纳棋高高兴兴地接过来,拿起细牙签,学着容嬷嬷的样子,开始虐待白菜版紫薇。
  “小川啊,这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纳棋边虐白菜,边开导秦小川。
  空气中飘满了食物的香气,耳边是好友捂热心肝的话语,秦小川的心情也渐渐明朗起来,在他看来,最好的安慰就是陪伴,小棋子一直做得很好。
  突然就觉得,这糟心事儿,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有你的偏见,我有我的骄傲,我立身持正,你不过是那跳梁的小丑!
  梁绍武赶到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算起来这是秦小川和梁绍武第一次正式的会面,不是纳棋不介绍两人认识,而是彼此都太忙,纳棋有时候为了对上梁绍武的休息还要厚着脸皮和吴医生调班,那还顾得上闺蜜小川。
  不过这两人对彼此还是有一定认识的。梁绍武三字对秦小川来说是如雷贯耳,纳小棋只差点没把自己男朋友夸上天去;而秦小川三个字,三个月前,梁绍武也是每天要拿来诅咒几遍的……
  虽然现在误会解除了,可是小梁警官在看到那一桌子媲美国宴的菜肴的时候,还是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暗忖,还好他家小医生不好贤良淑德这一款的,不然自己真没什么竞争力啊!
  秦小川这一桌子一共做了八个菜,扣三丝,松鼠桂鱼,开水白菜,葱烧海参,红烧鳝片,水晶鸡,双脆锅巴,福建酿豆腐。
  □□的八大菜系,一个不落的一网打尽,外加饭后甜点手工麻薯一碟。
  梁绍武中午只吃了两个饼子,早就饿得心里发慌,落座后就毫不客气的大吃起来,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扭捏做作。
  “哎,看样子我是看不成现场了。”秦小川故作遗憾地叹息,看着梁绍武风卷残云的样子,看到自己的手艺被认可,心里挺美的。
  “我家小武一顿能吃60个大馅饺子。”纳棋一脸骄傲。
  梁绍武满头黑线。这个,真没什么好骄傲的,部队里出来的,都是这样,特别是野外生存吃过活虫树根后,拿火烤出来的土豆都是人间美味!逮着好的就玩命吃,几乎已经是本能了……
  一桌子菜四分之三进了小梁警官的肚皮。
  秦小川早被气饱了,没什么食欲,只挑着自己最喜欢的白菜吃了两根,纳棋吃的也不多,他中午陪院领导吃饭来着。
  两个人吃了几口,就在饭桌上轻声聊了起来。
  梁绍武嘴里吃着,耳朵也没闲着,侦察兵早就练就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本事,没一会儿,他就大概摸清楚了秦小川事件的始末。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职,难道就这样呆在家里么。”秦小川叹息了一声,医院的态度明显是冷藏他了。冷藏一个医生?这算什么事啊!
  “要不,你跟小棋去乡下待一段时间?”梁绍武啃完最后一块鸡脖子,抬起头来说道。
  据他分析,家属还在闹,医院肯定不会那么快让秦小川复职,但让秦小川这么闲着也不合适,院方现在也很为难。如果这时候秦小川申请外派,那院方根本是求之不得的,而且,一顿饭的功夫,梁绍武已经对秦小川大大改观了,带上这位小秦医生,他的宝贝小棋就饿不着了!
  “咦?对哦,小川,你可以跟我一起下乡啊!刚好你也四年了,这次正好捞点业绩,明年才好晋升啊。”经梁绍武一提,纳棋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今年这批候选人虽然没有秦小川,但明年一定有,有过锻炼的经验,晋升的几率就大大提升了,这也算未雨绸缪。
  “可是……还来得及么?”秦小川一听也有点心动,可是下乡名单已经下来了,他现在才去报名,会不会晚了点。
  “没事,你去吧,一定行的。”梁绍武笃定道。
  梁绍武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听他这么一说,秦小川下了一试的决心。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试,却改变了秦小川的人生,成就了一段传奇。
作者有话要说:  

  ☆、离别

  正如梁绍武所预料的那样,秦小川的下乡申请批得非常快,甚至赶得上和纳棋同一天离开。
  出发的当天,到车站为纳棋和小川送行只有哥哥纳杰。
  “你们两到了那边要相互照应着。”纳杰拍了拍弟弟和秦小川的肩膀。
  “嗯,知道了,你一个人在家也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就给小唐他们打电话。”纳棋也不放心的嘱咐着,他最担心的就是他不在的时候有人来纠缠哥哥。
  “知道知道,你哥我三十好几的人,还用你嘱咐。”纳杰笑着捏了捏纳棋的脸,两兄弟的亲密互动看得秦小川眼馋,他一直想认纳杰做哥哥,但是被纳棋这个兄控一票否决了。
  小秦医生用目光在车站里四下寻摸,果然在不远处的立柱下看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因为还没有正式把梁绍武介绍给纳杰认识,而纳棋又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两人决定等纳棋回来以后再正式的拜会哥哥纳杰,所以,今天梁绍武只能站在暗处为自己的小医生送行。
  梁绍武看见秦小川看过来,对他点了点头。
  秦小川笑着对他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意思是自己会帮他看好小棋子的。
  “今天就要走,昨天还不在家里住。”
  秦小川听见纳杰轻声的抱怨着,暗地里忍不住发笑,想想也知道昨晚纳小棋在哪儿过的夜,临别在即,用膝盖想都知道这对爱意正浓的小情侣昨晚有多么的少儿不宜。
  “哥,等我回来就带他来见你。”纳棋不好意思的说。
  旅客们都在和送行的亲友相互话别,纳棋趁秦小川和哥哥说话的空隙,目光对上不远处一直等待的梁绍武,两人隔着二十来米的距离,缠绵地凝视着彼此。
  “哥,我去一下卫生间。“纳棋终是没有忍住,和哥哥打了个招呼,就快步向卫生间方向走去。
  梁绍武见状,一闪身紧紧跟了过去。
  人迹罕至的角落里,梁绍武和纳棋紧紧地拥吻在一起,用一种恨不得把对方吞噬的力量抵/死/缠/绵。
  “乖乖,乖乖……”梁绍武把纳棋揉在怀中,不停地呢喃着。真舍不得让他走,只想把这个人捆在身边,每天捧着掌心里呵护着,凝视着,梁绍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儿女情长的一天。
  “绍武,你变小吧,变小了我把你放在兜里带走。”纳棋说着孩子气的话,紧紧地回抱着梁绍武。
  “我一请到假就来看你。”梁绍武不停地亲吻着纳棋的发旋。
  “嗯,等我安顿下来了就给你打电话,你再请假,听老师说,那边寨子里单独给我和小川弄了个吊脚竹楼,你没住过吧?等你来了,我们一起住在竹楼上,让小川做酸笋煮江鱼,晚上我们就在凤尾竹林子里做……爱……”纳棋仰起头,轻轻啃咬着梁绍武线条坚毅的下巴。
  “还疼么?”梁绍武轻轻揉了揉他尾椎骨的位置。
  虽然因为工作原因错过了生日,但两人还是在临别的前夜做完了最后那一步,本来梁绍武心疼纳棋第二天要坐几百公里的长途大巴,是坚决不同意的,可是架不住小纳医生情意绵绵地撩拨,最后还是没有能把持住……
  纳棋含笑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是幸福温柔的笑意,梁绍武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又狠狠亲了他几下。
  “我会尽快来。”眼看着发车时间就快到了,梁绍武咬牙放开了纳棋。
  广播里已经发出即将发车的通知,两人只能依依惜别。
  “便秘啊?”秦小川促狭地看着姗姗来迟的纳棋。
  “你嫉妒啊。”纳棋丢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你堕落了。“秦小川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上车吧,到了打电话。”纳杰催促着小哥两上车,弟弟消失这十几分钟他大概能猜到他做什么去了,不过纳棋既然没打算现在说,他也没有追问。
  “哥,我走了。”纳棋对哥哥点点头,背起随身的小包上了车。
  这是清晨发往盈江的第一班白班车,早起赶车的人们在坐上大巴后就昏昏欲睡起来,车子还没有开出城,车上清醒着的就只剩下司机、秦小川和纳棋了。
  秦小川不怕晕车,正拿着手机玩割绳子的游戏,而坐在窗边的纳棋则杵着腮,留恋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以前纳棋只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现在他的心境却正是如此,因为梁绍武,他再一次爱上了这座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四季花开,春风常在,梁绍武和这座城市有太多相像的地方,都是慵懒而闲适的,骨子里却带着一点边陲的野性和辛辣,还有那一份不浊于世的纯情质朴,这一切都让纳棋爱得不知如何是好,甚至只要想到小梁警官的职业,小医生都会克制住自己加塞变道的交通小陋习。
  一响贪欢的结果是,车子还没有开出西收费站,纳棋就有点坐不住了,一直在座位上动来动去了。
  “棋子,不舒服么?”注意到纳棋的脸色有点苍白,秦小川关心的问。
  纳棋摇了摇头,又微微把身体侧向另一边,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晕车么?我有药。”秦小川以为纳棋晕车了。
  纳棋又摇摇头,脸色突然有点红,嘴巴却闭得紧紧。
  “说,不说丢你下去!”秦小川怒了。
  面对死党的追问,纳棋一脸的别扭,最后觉得这一路是瞒不住的,干脆偏过身体,在秦小川耳边耳语了几句。
  “什么?!”秦小川听完震惊地看着纳棋,还好他记得要压低声音。
  纳棋非常心虚的看着他。
  “靠,你作死啊,明知道今天几百公里的长途你还做,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可是躺了整整一天呢!!”秦小川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没那么严重,绍武很小心的。”纳棋小小声地说。
  “怎么就非选这个时候呢?”秦小川无奈地看着纳棋。
  “本来是打算他生日的,可是那天我班都调好了,他却被他们领导一个电话喊去处理交通事故了,再然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只有昨天晚上了,他早班,医院这边也放我一天假整理行李。”纳棋一脸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你难道没想过今天会很、难、熬?”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纳小棋真特么回调时候,秦小川一脸苦逼的表情,果然谈恋爱是一件很耗智商的事情。
  “想过啊,可是没时间了啊!“纳棋一脸的理直气壮,“你知道么,其实绍武是个很传统的人,他总觉得上了床,事情才算定下了,他没有谈过恋爱,第一次就遇上男的,一切都和他曾经设想的有出入,刚好上不久,我就要离开那么场时间,他心里不踏实,我得让他安安心啊。”
  “他提出的?!”秦小川一脸血腥的问,如果梁绍武现在在场,估计已经被小秦医生活、体、解、剖了。
  “没他不同意的份儿,小爷昨天强上了~”纳棋得意一笑。
  秦小川囧囧地看着死党。
  “你造么!我也是情非得已的!我一去那么长时间,小武那么帅,身边肯定大把狂蜂浪蝶,我抓紧机会把事情办了,他那种老实人,一定会为我守身如玉的!”纳棋说着还握了下拳加重语气。
  秦小川第一次发现,纳棋也是个二货……
  和秦小川聊起了天,让纳棋多少忘了身体上的不适,可是这几百公里的路程,也不能一直这么聊下去,既然勇于作死,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来,垫着。”秦小川脱下自己的羊绒衫叠平,让纳棋垫在座位上。
  “不了,万一弄脏了不好。”纳棋不好意思的笑笑,尽管准备工作很完善,可纳棋的第一次还是华丽丽的见了点红,只能怪小梁警官本钱太好。
  “座位硬,先垫着,等会儿到了服务区,老子去帮你买包尿不湿!!(╰_╯)#”秦小川咬牙切齿把衣服塞到纳棋屁股下面。
  “(⊙o⊙)!随你吧……(╯﹏╰)b”纳棋大惊失色,刚想说没必要啊,却在秦小川阴森森地目光中败下阵来。
  “睡觉!”秦小川拉开两个座位间的扶手隔断,把纳棋揽过来压在自己腿上,这个姿势虽然不太雅观,但确实让纳棋舒服了不少。
  已经是初冬的季节,比起外面较低的温度,空调车里暖意熏人,纳棋终于在车辆轻微的颠簸中沉沉睡去,等待着迎接他不一样的新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生命

  12月的盈江坝子依然温暖宜人,迤逦的江水滋养出一派浓翠的生机,成片的甘蔗林后面掩映着一蓬蓬的翠竹,而每片竹林之中必然都有一个边民的寨子,袅袅的炊烟从林中升起,给这一片静谧的自然风光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古时文人的高雅在这里也不过是一种延续了千年的传统和朴素的情怀。
  纳棋和秦小川要去的昔马镇地处盈江县西部,距县城还有55公里,是边境线上的一个高寒山区镇,南面与铜壁关乡、西面与那邦镇接壤,西北面与勐弄乡及缅甸毗邻,自古为南方“丝绸之路”的最后出境通道,也是德宏第一侨乡。
  纳棋和秦小川到的时候,镇里已经派了人在汽车站等他们了,镇里对于省城派来的两位先进医务工作者还是非常重视的,虽然他们这里绝对不是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但是愿意来的人还是太少,但凡有点本事的都做了金凤凰,飞出了山窝窝。镇里卫生院的医生已经是凤毛麟角,愿意下到村寨里的几乎没有,现在行走在各个村寨之间的依旧是一些赤脚医生,纳棋、秦小川这种级别的只在那个知青上山下乡的年代里出现过。 
  一路上,来接他们的司机不停地念叨着昔马是个美丽的好地方,只希望这两只山外来的漂亮的金凤凰能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当然,留下来是不敢奢望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昔马再好,也留不住被繁华诱/惑的年轻的心。
  秦小川是和谁都能聊得起来的主儿,一路上和司机聊得热火朝天,没一会儿就把整个昔马小镇的情况摸了个八成熟,知道镇子里电力供应没有问题之后,小秦医生欣慰地摸摸了包里的《仙剑奇侠传》、《轩辕剑》和《古剑奇谭》,而纳棋则忙着发短信和彩信给梁绍武和他哥。
  /这边风景很漂亮,你赶紧的请假O(∩_∩)O~/纳棋给梁绍武发了几张风景照。
  /我打算春节的时候请,连着春节的假期一起,能多陪你几天╭(╯3╰)╮/
  /啊~~这次春节是23号!!!!\\(^o^)//纳棋赶紧翻看手机日历,发现这年春节来得早,只有一个月就要到了。
  /争取陪你过除夕,没有意外的话还可以陪你过完元宵。( ^_^ )/
  /o(≧v≦)o~~╭(╯3╰)╮╭(╯3╰)╮/看完这条短信,纳棋激动地想仰天大笑三声,想到小梁警官能陪伴自己小半个月,小纳医生整个人都荡漾了。
  秦小川瞥了一眼笑得一脸春/情的死党,默默地在心里比了个(╯_╰)凸,伤疤还新鲜着呢就忘了痛了,果然是愚蠢的人类!
  由于路况不是很好,50多公里的路开了快两个小时,等他们到达昔马镇的时候,夕阳已经染红了天。
  一路颠簸,某处不舒坦的小纳医生后半程只能扯着晕车的幌子再次趴到死党腿上,当他终于看到卫生院的二层小楼和那个褪色的红十字标志的时候,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初/夜第二天坐800公里长途的小零你伤不起!!
  “今晚先委屈二位住镇上的招待所了,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竹楼。”司机说着就把车拐进了卫生院的招待所。
  车子还没有停稳,一个人影就扑了上来,司机一脚急刹,纳棋直接滚到了座位下面……
  “哎呀呀,可来了!!”一个年轻汉子一脸激动地跑了上来。
  边疆人民好热情啊!纳棋和秦小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岩平,你干什么啊,吓我一跳!”司机伸出头去骂道。
  “哎呀,快快快,玉京孩子下不来,七八个钟头了,镇里的医生都没有办法,说今天要来两个城里的医生,叫我来迎你们,赶着救命啊!!”那个叫岩平的急赤白脸的说了一大通,全是当地的傣语。
  出什么问题了么?纳棋和秦小川一个字没听懂,面面相觑。
  司机一听连忙让岩平上了车,一打方向又出了卫生院。
  “两位,不好意思啊,辛苦你们了,可是这人命关天啊。”司机边开车边三言两语解释了事情经过,两位医生连脚都没沾地就得赶着出诊,说起来挺对不住人家的。
  “赶紧的,我正好是妇产科啊!”秦小川一听是这个,连忙催促司机赶路。
  “哎呀,那可是真好!!”司机一听秦小川是妇产科的,高兴得直拍大腿,连为什么一个男人会是妇产科医生这种问题都忘了纠结了。
  “那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送出来?”纳棋一听人还在寨子里,不禁问到。自古,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虽然现在医学进步了,但在一些偏远的地方,大部分产妇还是会选择家生产,找两个有经验的老妈子做稳婆,不过,到遇到难产的情况还是会尽快送医。
  “前两个月泥石流把曼松寨通外面的路冲毁了,现在还没有完全修好,车子过不去,等会儿我们也只能步行了。”司机沉声说道。
  “辛苦了,谢谢,谢谢。”那个叫岩平的年轻人也平静了下来,转过身对秦小川和纳棋行了个佛礼。傣族信仰小乘佛教,在傣族地区,随处可见一座座建筑精巧,造型别致的寺院,按照傣族习俗,男孩子到了七八岁时都要被送到佛寺里去过一段僧侣生活,在寺里生活三五年,学经识字,然后就可以还俗回家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
  秦小川和纳棋连忙还礼,秦小川一时紧张,顺口还给加了句阿弥陀佛。秦小川来之前就听纳棋说少数民族的规矩特别多,千万不能冒犯了,不过,人也是热情而朴实的,只要对他们怀有善意,他们就会对你友善。
  等他们赶到曼松寨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两个小时,一座漂亮的吊脚楼前,十几个村名正默默地守候在楼下,静静的祈祷着,小楼上灯火通明,人影忙乱。
  “让让,让让,医生来了。”岩平一路嚷嚷着带着秦小川和纳棋跑上竹楼。
  “玉京,用力,用力啊!!”一个医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围着产妇团团转,一旁是几个手足无措的年长妇人,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隐忧,她们是过来人,今天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是个一尸两命的结局,一个年轻的护士挂着听诊器同样手足无措地站在血压计旁边。
  秦小川一进屋子就看到了脸色灰败的产妇,努力了十几个小时,这位年轻的母亲已经陷入了绝望,正在慢慢丧失求生的意志,她甚至连呼痛的声音都是微弱的。
  “让开。”秦小川推开了那位慌乱的医生,现在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救人要紧。
  纳棋也连忙上前接手,测量血压,心跳和胎心。
  “手套!”秦小川伸手。
  年轻医生连忙脱下自己那双还沾着血的胶手套递过去。
  “干净的!!”秦小川一看,简直不能忍了,医生都自乱阵脚了,病人还有什么活路。
  “哦,哦。”村医被吼得一抖,如梦方醒的从兜里掏出一副新的医用橡胶手套。
  秦小川迅速戴上手套开始检查胎儿情况。
  “胎心还算正常,羊水轻度污染,产妇有出血症状,不排除宫颈或宫体损伤处有开放的静脉或血窦。”纳棋报告了他的检查情况。
  “胎位不正,孩子的头卡在盆骨右侧了。”秦小川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一般这种情况在医院里就直接剖了,可是现在根本没有这个条件!
  “怎么办!”纳棋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再耽搁下去,胎儿就会窒息,而产妇也会有羊水栓塞的风险,可是现在送出去根本来不及了,产妇已经快撑不住了。
  “正过来!”沉吟片刻,秦小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般来说,胎位不正在妊娠28周前都可以纠正的,一些技术高超的医生甚至可以在体外用推拿的手法纠正胎儿的位置,秦小川对此也有过研究,但是用在临产妇的身上,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去找这个家里说话算数的,就说……”秦小川对其中一位老妇人说了一番话。
  “哎,哎!”老妇人虽然听得满脸惊异,还是连声答应下来,然后急匆匆地找主人家去了。
  “玉京家哥哥说了,医生有什么法子就用吧,生死有命,佛主会保佑玉京的。”不一会,老妇人传话回来了。
  “我会尽力的。”秦小川郑重地对老妇人说道。
  “产钳,手术工具!闲杂人等回避!”秦小川一声令下,屋子里的人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秦小川和纳棋。
  秦小川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了一眼和群众们一起撤退的村医和山寨护士。
  “玉京,你和棋子说说话,我帮你把这个折磨人的小东西请出来。等会儿我让你用力的时候你就用力。”秦小川转头柔声对玉京说。
  玉京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秦小川和纳棋的到来让她又看到了希望,她挣扎着点了点头。
  纳棋长了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好看脸庞,玉京看着他温暖的笑容,听着他娓娓动听的嗓音,似乎真的不那么痛苦了。
  秦小川双手掌在玉京隆起的肚子上,缓慢而坚定的推挤着,一点点挪正胎儿的位置,看似简单的工作,不到五分钟,秦小川却已经汗湿重衣。
  终于,胎儿一点点正了过来,而胎心依然维持在220上下。
  “玉京,听着,你的孩子现在很好,所以,为了他,你必须努力,我知道你现在很累了,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待会儿我让你用力的时候你要用力,你就可以和你的孩子一起迎接黎明了。”秦小川轻轻握了握玉京冰凉的手。
  听到秦小川的话,玉京的眼中凝起了光亮。
  生产的过程是痛苦的,小小的竹楼里充满了玉京嘶哑的喊叫声,秦小川沉着的应对着,不时温声鼓励几句。
  “玉京,用力,小脑袋快出来了。”秦小川已经看到婴儿黑色的头发了,不由一阵欣喜。
  “玉京,别叫了,留着力气生,痛就挠我吧。”纳棋看玉京把床单都扯破了,就无私地贡献了自己的手臂,医院里的产床上都会有一个拉环,让孕妇借力的,这里没这个条件,就只能人为创造了。
  玉京痛到两眼发花,腾然看见一条白皙的胳膊出现在自己眼前,想也没想就一口咬了上去。
  “啊!!”
  “哇~~”
  纳棋的惨叫声和婴儿的啼哭声同时响起,竹楼外响起了欢呼声。
  “棋子,善后!”秦小川脱力地坐到地上,嘴角扬起满足的笑。
  纳棋熟练地帮玉京简单处理了伤口,结好脐带,把孩子擦干净包好,放到玉京怀中,就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进来吧,母子平安。”纳棋微笑着对房门外翘首以待的人们说道。
  人群欢呼着涌进屋里,把玉京的竹床围了个水泄不通。
  纳棋慢慢地走到一边和秦小川并肩坐下,又是赶路,又是接生,忙乱了三四个小时,那个无法言说的小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可是看着眼前欢腾的一幕,纳棋觉得挺值得。
  “喂,我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秦小川用肩膀拱了拱纳棋。
  “你做的很好。”纳棋真心的赞扬着。
  等人们从兴奋中平复下来,才想起今晚的二位功臣,转头去找,却发现两人已经相依偎着靠坐在墙边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傣家情谊

  纳棋和秦小川初到贵地就一役成名,当晚就被奉为上宾,住进了寨子里子最好的竹楼里。
  寨子里的人都是世代居住在一起的,多少都沾亲带故,一家人的事往往就是一个寨子的事,尤其这玉京家在寨子里身份还挺特殊,如果往前数几十年,他哥哥思罕便应该是寨子里的头人。解放后,这样的等级划分虽然模糊了,但思家却并没有寞落,尤其到了思罕这一代,虽然父母早逝,然而这位大当家不但一手带大弟妹,还从十八岁就跟着人在缅甸倒腾玉石,有勇有谋,几年时间就赚了个盘满钵满。如今思家富甲一方,这寨子里的路,卫星天线什么的都是思罕出钱弄的,所以思家在寨子里还是很受人尊敬的。
  秦小川和纳棋无意间做了思家的大恩人,本身又是很受当地人敬重的医生身份,这往后在曼松寨的日子自然过的很是滋润了。
  秦小川和纳棋旅途劳顿,昨晚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火线救援,这一觉睡下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刚刚洗漱完毕,思家的人就上门来请了。来的人是昨天那个叫岩平的年轻人,说午饭已经备好了,等着恩人开席呢。
  救死扶伤本是天职,吃拿卡要是不对的。秦小川和纳棋这两个小年轻虽然医术还不够老辣,但德行却是一等一的好,推辞了一番,却是拗不过岩平热情,只好走了这一趟。
  不过,到了吃饭的地方,纳棋两人的心倒是安了下来,原来,思家在寨子中间了场子上摆了十几桌流水席,几乎整个寨子的人都来了,人一多,秦小川和纳棋也自在了,随着岩平的引导和思家人坐在了一起。
  虽说是主桌,可是只坐了三个人。一个是玉京的丈夫,另两个是玉京的弟弟,一对双生子,玉京刚生产完自然不可能出来,而思家那位传说中的大哥也没在。原来,思罕昨晚看到妹妹和外甥平安,就连夜赶回缅甸那边去了,他生意做的虽大,但凡事亲力亲为,一年在曼松寨也呆不了几天,不过,这位思大当家临走拿了一万块钱给岩平,让他一定要照顾好思家的恩人,岩平视思罕为大哥,他交代的事情自然不敢马虎。
  少数民族结婚早,玉京的丈夫也才二十出头,还青涩得很,见到了恩人也不太会说别的,就是谢,一口一个大哥,一声大哥一杯米酒,看得秦小川肝颤,幸好有纳棋挡着,三碗不过岗的小秦医生趁机躲在死党的羽翼下大快朵颐。
  玉京的两个弟弟才十六,开始还有些拘谨,可没一会儿就和交际小能手秦小川同学成了忘年交。
  一旁,纳棋和努力表达谢意和热情的玉京丈夫一杯一杯的干米酒,这一边,秦小川一脸大爷样的享受着两个新收的小兄弟的殷勤伺候。
  “小川哥,尝尝竹筒饭,这是今天的新糯米烤的,可香。”岩畲剥了个姜黄色的饭团出来,上面还包着白色透明的竹膜,散发着阵阵竹子的清香。
  “小川哥,吃个菠萝紫米饭,酸酸甜甜的,菠萝是我今早去砍的,可甜。”岩醒盛过一勺紫黄相间果香扑鼻的菠萝饭。
  “小川哥,这个是香茅草烤罗非鱼。”岩畲抽干净鱼刺,把裹着小米辣,香草和大叶芫荽的白嫩鱼肉拨到秦小川碗里。
  “小川哥,来个香茅草烤鸡。”岩醒递过来一只巴掌大小焦黄香辣的烤鸡。
  “小川哥,吃牛撒丕……”岩畲把米干在一碗青绿色铺满鲜辣椒、缅甸芫荽、花椒、香菜的蘸料里卷了一下。
  秦小川以前胖怕了,于吃上很节制,可是拦不住着傣家美食太对胃口,只能来者不拒了。
  “咦,这苦苦凉凉的是什么?”秦小川嚼着米干,觉得这个味道很独特,他竟然分辨不出调料的种类。
  “哦~这是牛的胆汁和胃里还没有消化的青草沉淀后的清液,清凉解暑的。”纳棋笑眯眯的勾过秦小川的肩膀。
  “不能吐出来,这可是傣族人民招待客人的最高礼节,平时吃不到的。”纳棋及时地捏住秦小川的后脖子小声警告。
  秦小川含着泪咽了回去……
  “小川哥,好吃么?这可是我大哥昨天走的时候专门吩咐的,一定要给尊贵的客人准备的一道菜。”岩畲小老虎一样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秦小川。
  “好吃!”秦小川很爷们儿的颔首。
  “那再多吃点吧。”岩畲把一大盘米干推到了秦小川面前。
  小秦医生:%&gt_&lt%
  “小川哥,你不蘸点佐料么?”岩醒好奇地看着生吞白米干的秦小川。
  等小武来了,一定要让他尝尝这些正宗的傣味!纳棋端着香甜的米酒,微醺地看着眼前的美食,不可避免的又开始惦记自家小交警,明明分开还不到四十八个小时,却已经觉得太久。
  吃完了中午的大餐,岩平开车把纳棋和秦小川送回了昔马。
  卫生院分给他们的竹楼就在院子后面的半山竹林里,竹楼不算很新,但是周围环境非常的好,小楼坐南向北,掩映在几蓬翠绿竹丛里,一条清澈的山溪从小楼前蜿蜒流过,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一直延伸到公路边,旧式的竹楼没有卫生间,但是楼后已经单独搭了间小竹棚接了水电做了浴室和卫生间,这在当地已经很难得了。
  纳棋和秦小川提着自己的一小包行李进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和外观的老旧相比,竹楼内部相当雅致,就差根网线就可以媲美五星级度假别墅了。
  “昨天思罕大哥就吩咐了,大善人住的地方要打理好,原来的家具太旧了,今天一早我让县里卖家具的送了一套竹制的家具过来,本来我想弄点城里式样的,可思大哥说和竹楼不搭调,你们看这还满意吧?”岩平指着堂屋里的家具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啊!?”纳棋简直受宠若惊了,而秦小川嘴上不说,心里却喜欢得不得了,这风格,简直不能更美。
  “应该的,你们是山外飞来的金孔雀,是大善人。”岩平行了个佛礼。
  纳棋和秦小川连忙回礼,这回,小秦医生淡定多了,没又冒出一句阿弥陀佛。既然是别人的好意,而家具这些东西也是带不走的,他们走了还可以留给以后的人用,他们也就却之不恭了。
  傣族的竹楼分两层,下层架空用来养家禽牲畜和隔离地面湿气,第二层住人,一般只分堂屋和卧室,普通的傣族人家是一家人和用一个卧室的,长者睡最里面,辈分小的靠外面睡。而这间竹楼为了方便纳棋和秦小川,特别隔出了两间卧室。
  这个格局让纳棋偷偷松了口气,要不然等梁绍武来了,三个人睡一个屋里还不得尴尬死,到时候他要忍不住做出点少儿不宜的举动,秦小川能笑话他一辈子!
  晚上,纳棋躺在自己的竹床上,裹着崭新的丝棉被子,给梁绍武打电话。
  “小武,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有单独的房间了,等你来,我们不用去竹林里野战了。”纳棋桀桀坏笑。
  “我也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假批了,我22号坐大巴来找你。”梁绍武也拿出了的自己的好消息来分享。
  “真的!小武,你太伟大了,我爱死你!”纳棋高兴地一个鲤鱼打挺从竹床上翻了起来,兴奋地赤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梁绍武感受到纳棋的激动,心里跟灌了蜜一样。本来公休假连着黄金周这样的好事是轮不到他的,可是他上次在和江伟他们的配合行动中立了大功,领导考虑到这点,大手一挥就批了他的假。
  “那天我去县城接你?”纳棋问。
  “不用,地址给我,那么大地儿都找不到,我白当那么多年侦察兵了。”梁绍武笑着说。
  “嗯,我明天问清楚了发给你。”纳棋隔着话筒狠狠亲了梁绍武几下。
  纳棋和梁绍武腻乎完了,才看见秦小川抱着手站在他房门口,一脸促狭的笑意。
  “有事么?”纳棋警惕地问他。
  “我本来想问你要不要上点药,现在看来,不用了,反正再过一个月还要再裂开。”秦小妖孽摇着手里的药膏离开了。
  纳棋愣在原地,在月光下慢慢龟裂……
作者有话要说:  

  ☆、问诊

  纳棋和秦小川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摸熟了镇卫生所这只五脏不全的小麻雀。
  除了他俩那天在玉京家看见的那个年轻医生和护士外,卫生院里还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医生,算是卫生院的主力,玉京生产那天,老医生刚好到隔壁的那邦镇看病去了,那邦是一个比昔马还要小的镇子,只有2000不到的人口,所以某些稀缺资源就和昔马共享了。
  年轻的医生姓金,前几年从卫校毕业的,毕业后就在卫生院工作,跟着老医生学了点皮毛医术,平时也能看个头疼感冒的小毛病;小护士是今年才从卫校毕业的,虽然经验差些,但测个血压扎个针的基本护士工作还能完成;而年老的那位医生还是有些来头的,据说是当年下乡在这里的知识青年,后来娶了当年的女子,就这么留下了,这次,徐老专家也是联系了他才把纳棋他们弄到这里来的。
  纳棋猜测,老医生估计和当年同是知青的徐老有同袍之谊,不过,人家没有点明,他也不好意思去拉关系,反正左右不过半年,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不给师尊丢脸就成了。
  纳棋和秦小川坐诊的第一天,就有不少老乡闻讯前来,都想看看这外来的和尚到底会不会念经。
  纳棋和秦小川刚开始还颇有些紧张,可是问诊了七八个人以后,心里已经有底了。
  山民们一辈子勤劳,饮食方面也简单自然,再加上这里自然坏境极好,基本上没有城里人常见的那些富贵病和怪病,大多是一些关节和腰椎上的小毛病,都是常年劳作落下来的,还有就是一些上年纪的老人家特有的老年病。唯一特别的是,病人里竟然有不少孕妇,山里人没有什么产检的概念,大约是听了秦小川的光辉事迹才特地过来看看的。
  建国前,傣族人看病都是找巫医和活佛,所以相对于城里某些人的大惊小怪,淳朴善良的傣族人民并没有对一个男的妇产科医生表达出什么诧异和不适。
  秦小川是江南人士,家乡话就是一口轻软的吴侬软语,虽然跟着死党纳棋在大西南混迹了几年,本地话也只是能听不会说,更别说少数民族的方言了,尽管老乡们已经尽力拗着生硬的普通话了,可是听在小秦医生的耳朵里,还是一阵鸟语花香,幸亏还有小金医生,小金同学做医生虽然不够专业,但做翻译还是很敬业的。
  卫生所设备简陋,根本没有B超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意儿,秦小川只能发挥盲人摸象的本事,检查一下胎位,而像什么四维彩超唐氏筛查什么的,秦小川无能为力,村民们更是闻所未闻,小秦医生也只能尽责的问一下夫妻双方和家里人的健康状况,排查一下近亲和遗传病的风险。
  不过,老医生告诉他,这里的畸形儿出生比率很低,他这三十年也就见过两个,还是表兄妹近亲结婚的结果。秦小川心里这才轻松了一些,而且就他观察,这里的小孩子都很健康,虽然物质生活也许没有那么丰富,但一个个身体都很好,光着屁股蛋子满寨子乱窜,跟一群小野生动物似的。
  想起城里那间总是人满为患的儿童医院,想起那些粉雕玉琢却弱不禁风的娃娃,秦小川不禁感叹,毁掉孩子健康的除了那些被滥用的食品添加剂,还有家长们的过度的精细喂养,就像温室里的花儿,受不了严寒,耐不住酷暑,更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而动辄就上抗生素打吊瓶的行为简直和给小幼苗打农药的行为有异曲同工之处,真正的见效快危害大。
  老医生今天没有坐诊,他坐在纳棋的身后,满怀好奇的观察着这个老朋友的爱徒。其实第一眼见到纳棋的时候,老医生对他的印象并不算好。这个年轻人生得太好了,一来说外貌上太有优势的人都免不了倨傲和挑剔的毛病,而这种年轻人的小毛病是老一辈最看不惯的,说白了,这世道,恃美行凶的太多了。
  可是老医生看着纳棋问诊了几个病人,就渐渐地改观了。不骄不躁,从容有礼,坐在陈旧小木桌后面的纳棋,神情间是悬壶济世的慈悲和庄重,当他毫无嫌隙的握着一个村民还带着泥污的脚按压问诊的时候,老医生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秦小川刚给一个孕妇检查完,就听见纳棋那边传来一阵惊讶赞叹,伸头一看,笑了。
  原来,有个农妇因为家务操劳,引发了腱鞘炎,手腕疼痛不已,无法弯曲,这在城里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许多用鼠标过多的白领都有这个问题,一般来说动个小手术就行了,几分钟就能解决。不过,也有不用手术就能解决的,就像纳棋这样,那个玻璃瓶子砰地一敲,那个小囊肿就平了,当然,这招也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这需要用一些巧劲儿,和丰富的经验。
  纳棋秀了一把雕虫小技,却引来赞叹无数,最高兴的莫过那个没花一分钱就治好了困扰自己几个月的顽疾的农妇。
  那一天,秦小川和纳棋收获了比从医几年都多的赞赏和尊敬,特别是秦小川,他这几年受的腌臜气已经够多了,几乎都快忘了医生其实应该是一个受尊敬的职业,他常常有一种当御医的感觉,时常有精分成皇上、王爷以及太后的患者家属指着他的鼻子咆哮——出了问题你就给她陪葬!
  傍晚,收工回到小竹楼的纳棋和秦小川在竹楼下发现了一篮子鸡蛋和几颗鲜竹笋,等了半天不见人来认领,小纳医生跑去问了一下老医生,虽然估计是谁送给他们的,但对少数民族风俗还不熟悉的两人也不敢贸然收下,这要万一是‘因为爱情’,可就收不得了,压寨女婿的机会还是留给小金同学这种扎根边疆的好青年吧。
  收着吧,都是村民的好意。老医生笑眯眯的说。
  纳棋把鸡蛋和笋子分了三份,送了老医生和小金医生一份,自己和秦小川留下了一份。
  “棋子,我觉得我快爱上这里了。”秦小川抱着鲜笋团在火塘边COS熊喵。
  “赶紧过来做饭。”纳棋好不容易把火塘烧了起来,虽然屋子里配了电磁炉,可是两个人对客厅正中央的火塘更感兴趣。
  “把鸡蛋丢到水里,然后烤笋子吃吧,我还有一包涪陵榨菜。”秦小川懒洋洋地抱着笋子翻了个身,冬天躺在火塘边上果然舒服。
  “你虐待我!”纳棋控诉。
  “我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做菜。”秦小川说。
  纳棋暗自思量,等梁绍武来的时候一定要找点让小川郁闷的事。
  “你们晚上做/爱尽管放声叫,我一定会郁闷的。”秦小川用知己知彼的眼神乜了正在肚子里冒坏水的纳小棋一眼,“你知道的,我已经两年多没碰过男人了……”
  纳小棋看了一眼目露绿光的秦小川,默默的裹紧衣服煮鸡蛋去了……
  昔马镇来了两个城里医生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秦小川和纳棋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不过,每隔两三天秦小川还是会空出下午的时间,岩平或者玉京的丈夫会来接他去给玉京和孩子做体检。因为玉京母子的命算是秦小川救的,所以孩子父母就让孩子认秦小川做了干爹,而秦小川对这个初到贵地就亲手救下的孩子也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格外的喜爱这个孩子。
  纳棋把秦小川喜当爹的消息告诉了梁绍武,小梁警官听了半晌不做声。
  “怎么啦?”纳棋小心地问,心想不会是勾起梁绍武什么小心思了吧,要是小梁警官突然想当爹了,那小纳医生一定会哭瞎的。
  “小棋,你说同/性恋会遗传么?”梁绍武踌躇着问到。
  “不是吧,小川又不是亲生爹。”纳棋听了不禁笑起来,以为梁绍武担心小川的干儿子□□爹带歪了。
  “没,我没说小川,我是说如果是亲生的呢?比如爹是,儿子会不会遗传?”梁绍武连忙说。
  “小武,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纳棋疑惑了,他突然有了一丝忐忑,难道小武真想生孩子?!
  “我……怀疑我爸。”
作者有话要说:  

  ☆、怀疑

  梁绍武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其实他很早就觉得父亲的态度不正常了,恐同是可以理解的,一些人总是对于自己的不了解的事物抱着偏见和惧意,可是,一门心思的盯着自己的交友情况就奇怪了,仿佛笃定了他一定会和同性搅在一起一样,虽然,他现在确实也是不负众望的搞gay了,这里面有战友赵斌的启蒙,不过绝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出自他的本心。
  春节不回家,要去看一个朋友这件事,梁绍武是在手机里通知他爸的。
  过年不回家这件事在他看来不算个事儿,反正他那么多年也基本没有在家过过年。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特别是和小棋在一起以后,他就特别不愿意回去应付父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相亲攻势,他没打算曝光他和纳棋的关系,以他对父亲的了解,他永远不可能接受,知道了也只会闹得鸡犬不宁,小棋有一个理解关爱他的哥哥就够了,至于自己也没有什么‘希望获得家人的祝福’这样酸唧唧的心理。
  男的还是女的?梁父的关注点依然独特。
  一个战友,转业后调到那边做边防了。梁绍武没有说实话,也没有留给父亲遐想的空间,虽然没有出柜的打算,不过梁绍武还是觉得有必要让他爹明白——他儿子的世界里都是纯爷们儿。
  果然,梁父的怒吼像阵地炮那般排山倒海地呼啸而来。
  梁绍武挂掉手机,揉了揉发麻的耳朵,继续给宝贝小医生挑选生活用品,洗发水、沐浴露、男士护肤品……嗯,对了,还有那个。
  小梁警官不好意的揉揉鼻子,带着一点羞涩的笑容,从屈臣氏的货架上风卷残云般扫走了一排冈本、杰士邦、杜蕾斯和润滑剂……
  晚上回到小公寓的时候,梁绍武不太意外地看到了守在他家门口的父亲。
  梁绍武不想和父亲在楼道里争执,沉默地打开家门,把父亲让进了屋里,显然,梁父也有家丑不可外扬的默契,沈着脸,进了小公寓。
  一进屋,梁父的眼睛就如X光射线一样在四十来平方的小公寓里扫描起来,搜索着男狐狸精的蛛丝马迹。
  片刻后,梁父露出一点放心的神色,房间里没有外人的痕迹。
  梁绍武靠在玄关的墙上,垂着眼,一脸聊赖地将进门卡在五指间飞快的翻转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适意的弧度,只有他感觉得出,这个小小的公寓里,满满都是小医生的痕迹和味道。
  纳棋自从进了梁绍武的家门就没把自己当外人,所以怎么会有外人的痕迹呢,明明都是内人的痕迹。
  纳棋是一个很引人注目的人,可是他本身并没有太多浓烈的个人色彩,总是淡然而随性的,他能把自己很舒适的融入到一个环境中,而不产生违和感。自从两人好上,梁绍武的小公寓就成了纳棋的半个家,但他从来没有做过添砖加瓦的事情,在他两生活的几个月里,梁绍武的小公寓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唯一的不同就是从单身公寓变成了爱巢。纳棋喜欢用梁绍武的杯子喝水,穿着梁绍武的睡衣在房间里招摇过市,露出胸口一大片白腻得晃眼的皮肤,然后被小梁警官用有伤风化的罪名拖走,就地正法,这时候,小医生就会露出得逞的笑,热情得让他难以招架,勾/引着正直的小交警和他一起妨碍风化。
  尽管不合时宜,可是一想到自家风情满满的小医生,梁绍武浑身就涌上一阵热气。
  “明天我帮你约了一个老同事的女儿,你们见见。”梁父背着双手,目光逼视着儿子,但他马上发现,就算爬到桌子上,他也不见得能用目光压住气势惊人的儿子,随即尴尬地轻咳一声,调开目光。
  “不见!”梁绍武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纳棋之前他还能应付一下,现在根本没有这种兴趣。
  “你一定要和男人混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啊,啊?!你让我省点儿心成不成啊?”梁父用恨铁不成钢的忧虑眼神看着儿子,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惶恐的,可是又怀着一丝的侥幸,但是眼看着儿子年届三十却还不交女朋友,那柄一直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终于摇摇欲坠。
  “我为什么不能和男人混在一起?”梁绍武再一次问到,他也渐渐察觉父亲的恐同症过于标新立异了,他几乎是毫无根据的怀疑着自己的儿子,就像已经笃定了什么似得。
  “因为那是病,会被人看不起的!”梁父的老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看着冥顽不灵的儿子。
  “照你这个说法,所有和同性做朋友的人都是有病?!”梁绍武嘲讽的反问,这简直是神逻辑啊,我□□对于干部的提拔标准到底是什么啊,这都能当到局级干部?!
  “别人我不管,至少你不行!”梁父喘着粗气说道。
  “为什么?”梁绍武的目光陡然锐利,果然,一切都只是针对他。
  “因为你是我儿子!”梁父吼道。
  “这可稀罕,别人父亲只担心儿子乱搞男女关系,您这担心儿子乱搞男男关系,这得有什么根据吧。”梁绍武眯起眼眼,微微仰头,带刺的目光直扎入梁父眼中
  梁父一时失言,脸色丕变,看向梁绍武的目光竟然有了一丝心虚。
  梁绍武退开一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父亲,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很不靠谱的想法,可是仔细推敲起来,却又是最接近事实的。
  父子两沉默的对峙着,谁都没有开口,可是一些东西仿佛已经心照不宣,最后,梁父几乎是仓皇地逃离了梁绍武的公寓,连相亲的事都没有再提。
  那一夜,梁绍武坐在只有月光的房间里,咬着烟屁股,一遍遍的回忆着和父亲短暂的相处时光和他后来这一段在任何人看来都味如嚼蜡的婚姻。
  在梁绍武的记忆中,他和父亲没有一般父子的亲密,也许是分开太多年,回到父亲身边的时候梁绍武已经过了会惧怕或崇拜自己父亲的小男孩年纪,彼此的不熟悉造成了隔阂,而父亲除了他的交友情况,似乎也不关心别的。父亲和继母的生活方式,更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相敬如宾,继母称得上贤惠,可是在那张永远谨小慎微的脸上,梁绍武从来没有看到过能称之为幸福的表情,她总是带着一份淡淡的愁苦和怅然,尤其在看到他的时候。父亲对待继母就像对待一尊摆设,不好也不坏,似乎是只要有人占着妻子的名头就够了。
  这样的相处模式让梁绍武想到了形婚这个词。
  小梁警官又百度了一下关于遗传的问题,可是那上面似乎没有给出什么定论,那些或专业,或冷艳,或调侃的回答看得梁绍武啼笑皆非,暗叹网络果然是奇葩的温床。
  他自己琢磨了两天,终于在和小医生通电话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出来。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还没有定论,关于遗传,连XY基因都没有百分之百的绝对性,这种能影响性向的,即便它真实存在,也有隐性显性之分,一番排列组合下来,几率是很低的。”纳棋也无法给梁绍武一个准确的答案。虽然小梁警官的问题如一个天雷轰得他外焦里嫩,但是抖落了那一身的焦糊味,小纳医生依然淡定,木已成舟,不管梁爸是不是,反正小梁教官已经是了,对于纳棋来说,这就足够了。
  不过,作为了一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在听完梁绍武的描述之后,纳棋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梁爸也是同道中人了,但他并没有对梁绍武说出自己的结论,因为这改变不了什么,梁父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他不来打扰自己和小武,纳棋也没有找他谈心的兴趣。其实纳棋可以理解梁爸对儿子的态度,一个极力隐藏自己的gay,在有了自己的后代之后,欣喜之余也不免担忧性向的遗传,如果孩子也踏上自己老路,那似乎自己的委屈隐忍就会变得毫无意义,说到底,其实不过是自私和怯懦。
  “比如,我是,但是,我哥不是。”纳棋又举了一个例子。不过举完之后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哥哥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固定的伴侣,虽然追求者甚重,但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有时候,他都绝望的想,只要人品好,模样好,身体健康,对哥哥够忠犬,就是男嫂子他也认了,可是哥哥那一副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状态是要闹哪样啊!
  梁绍武听了纳棋一席话,虽然还是没有弄清自己的疑惑,不过有一点倒是更确定了,那就是,不管他自己祖宗八辈有多少人是,反正自己绝对是了!分别快一个月,听着电话里小医生清清朗朗的声音,梁绍武恨不得把人从电话里揪出来按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放下电话,梁绍武钻进浴室里,脑海中开始回放和小医生亲密的一幕幕,一番折腾后,才算把一肚子的邪火消了大半,可惜刚躺回床上,看见床头挂着的常常被纳棋鸩占鹊巢的那件睡衣,身体又蠢蠢欲动起来。
  不管是爱情还是欲/望,都已经非你莫属。梁绍武把睡衣抓过来蒙在头上,沦陷得心甘情愿。梁绍武想,如果真是父亲给了他这样的基因,那他要感谢他的,如果他不能喜欢上小棋,那将是一件终生遗憾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

  梁绍武到昔马的那天恰巧玉京的孩子过满月,卫生院快下班的时候,岩平开了车来接他们去赴宴,纳棋自然是不愿意离开了,虽然他也很想去给玉京的孩子庆祝,可是梁绍武短信说大巴车已经快到县城了,这样算来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到昔马。思念了一个月的人,晚见了一分钟都是不可弥补的损失,纳棋已经誓言要把梁绍武在昔马的这半个月过出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境界来。
  纳棋向岩平解释了自己不能离开的原因,热情的岩平兄弟说自己可以及时再把纳棋送回卫生院,保证不耽搁他的事儿。可是曼松寨到镇里有半小时左右的车程,这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小时,自己穷折腾没关系,主要是劳累了岩平,而且傣家的宴席是一定有好酒的,这里的人也没有什么交通安全意识,到时候岩平小兄弟两碗米酒下肚,这车他敢开纳棋也不敢坐啊!
  纳棋求助的看向死党秦小川。
  要知道,小秦医生凭着一身神吹胡侃的功夫,已经成功上位,成为岩平小兄弟继思家大哥后的二号偶像人物,基本上,秦小川忽悠什么,岩平都如奉纶音。秦小川作壁上观,欣赏够了死党的热锅蚂蚁秀,才大方的出手解围,两句话摆平了岩平,让热情的少数民族兄弟放了纳棋一马。
  “今晚我就不回来了。”秦小川临走的时候冲纳棋挤了挤眼睛。
  纳棋感激地冲他笑了笑,他和梁绍武就久别重逢,自然要干柴烈火一番,秦小川知情识趣的自动退散,不啻于成全了他和小武今夜的海阔天空。
  哼着快乐的小曲,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床单被罩,略略收拾了一下房间,纳棋站在竹楼的阳台上,望着远处山巅氤着紫气的晚霞,深深吸了一口傍晚微凉湿润的空气,只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饱满的生气,朝气蓬勃的如刚刚钻出泥土的笋尖。
  /我到县城了,中巴没有了,我搭老乡的车过来,给你带了好吃的。/手机滴滴两声,传来了梁绍武的短信。
  纳棋握着手机,漫步走到了镇口的公路边,很有就这么顺着路走下去和梁绍武来一钞偶遇’的冲动,如此急切的心情让纳棋都有点鄙视自己。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小纳医生还没有等来亲亲小梁警官,却等来了那位常常不靠谱的小金医生。
  自从纳棋和秦小川来了,卫生院的工作压力骤然小了不少,老医生也能享受一回轮休了。新的排班是这样安排的,为了均衡资源,纳棋和小金医生一班,老医生和秦小川一般,两班轮换,工作一天休息一天,每五天让纳棋和秦小川同时休息一天,算是对他俩的照顾,让这对城里来的年轻人能结伴走走,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今天是纳棋和小金值班,镇上的医疗工作不算紧张,除了第一天凑热闹的人特别多外,基本每天就那么三五个病人,都是一些头疼感冒跌打损伤的小毛病,严重一点的,三五天能遇上那么一桩,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出急诊,那就得亲自上门,更重的病就只能送县里或市里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纳棋秦小川再有本事也架不住卫生院要什么没什么的硬件装备。
  不巧,今天就有那么一桩需要上门服务的。
  寨子里一个村民上山砍柴摔断了腿,现在天晚了没法送县城的医院,需要个医生过去先处理一下。
  本来,这种不是人命关天的事,搁以前,小金医生还是可以独当一面,毕竟也是正规卫校毕业并实际锻炼过两年的,可是自从和纳棋组队以后,小金医生就迅速退化成了没断奶的娃儿,整个人都没了主心骨,凡事以纳棋马首是瞻,没有小纳医生坐镇,这个娃儿连兽医都不如,村里的劁猪匠手脚都比他利索。
  /小武,突然有病人,我出个诊,小竹楼就在卫生院后面的池塘边,阳台上晾着我那件绿色的T恤,门钥匙我放在门口的棕垫下面了,堂屋里有腊肉和土豆,饿了就先吃点,我尽快回来。/
  救死扶伤本是天职,纳棋忍着把小金医生挫骨扬灰的暴戾,给梁绍武发了条短信,就带着工具匆匆出发了。
  伤员住的寨子离卫生院有五六公里路,平时打个来回也就个把小时,可是现在太阳已经完全下了山,天地间就剩下了一点微弱的月光,唯一的照明工具是小金医生手里那个可以进博物馆的手电筒,照出前方两米远处坑坑洼洼的土路,两人磕磕绊绊的走了快一个小时才走到了受伤村民的家里。
  那位受伤的村民脸上倒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只是小腿腓骨处高高肿起,纳棋摸了摸,确实是断了,简单的做了镇痛和固定的处理,统共也就二十来分钟就搞定了,虽然心里着急回去,可是纳棋也没有马虎对待,他认真询问了伤员的其他情况,检查确认了没有其他的伤,才收拾东西离开。
  小金医生的家就在隔壁寨子,明天又是轮休,纳棋就直接让他回家了,自己拿了手电筒往回赶,半路的时候接到了梁绍武已经平安达到的短信。
  看到短信的小纳医生愈发的归心似箭,可惜鞋子不逮劲儿啊!纳棋出门走得急,忘了换双鞋子,他现在脚上穿着的还是边民们的标配——人字拖,这玩意儿虽然轻便凉快,可是一旦走快了就不跟脚。
  纳棋穿着人字拖踢踢踏踏的赶路,一路上光捡鞋就捡了十七八次,这还算小麻烦,最大的麻烦是那些无孔不入的小碎石和土坷垃,它们蛮横地纠结在一起,在纳棋的脚板和鞋子之间形成了一块硌脚的鞋垫,纳棋停下来清理了几次,嫌太浪费时间,就不管不顾了,走到最后,脚底已经有了黏湿的感觉。
  纳棋一路紧赶慢赶,回到小竹楼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汗水洇湿了鬓发,略微凌乱的黏在俊秀的脸上,两条腿也沉得抬不起来,可是当他看到小竹楼里透出的暖黄色的灯光时,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纳棋三步并作两步的向竹楼奔去,就在他跑到竹楼下的时候,木制的门扉被从里面打开了,明亮的灯光从门内涌了出来,洒了一地,一直铺到纳棋的脚边。
  纳棋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一片温暖的光芒着,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人正立在门口,他看不清背光而立的梁绍武脸上表情,可他感受到了那无边的缱绻和欣喜,那种和他如出一辙的渴望和思念。
  纳棋本来以为自己会饿狼扑羊一般的扑上去,可此刻,他们却只是在不足十米的距离里安静的凝望着彼此,心中溢满着绵绵软软的柔情,连呼吸都变得清浅。
  梁绍武慢慢地张开了双臂,目光温柔的凝视着他,纳棋嘴角含着无法掩饰的喜悦,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张开双臂,缓慢而坚定的把恋人收进自己的怀抱,两具火热的胸膛紧紧贴合,心跳共鸣在一处。
  拥抱彼此的双臂不断的收紧,无声的诉说着思念和爱意。
  “疼么?”梁绍武坐在床边,把纳棋的脚抱在怀中,小心的挑出扎进脚板里的小碎石和木刺,小医生一向养尊处优,脚板都比一般人娇贵,如今看来颇有点血肉模糊的视觉效果,看得小交警心里一抽一抽的,心疼得不行。
  “不疼。”纳棋美滋滋地靠在床头,盯着梁绍武英俊的侧脸舍不得移开目光。
  附近不知是那位邻居正在宴客,悠扬的敬酒歌隐隐飘来,回荡在月色中,傣家人能歌善舞,每一首小调都带着山泉的清冽和竹林的婆娑,悠扬婉转,深情眷眷。
  “月亮出来哟,山寨静悄悄……”纳棋轻轻哼唱了一句。
  “晚风轻轻吹,心儿多爽朗。”梁绍武接了下一句。
  “你也会?”纳棋略带惊讶地看着梁绍武,浓密的睫毛在长长的眼尾处挑起一道撩人的弧度。
  “就会这两句。”梁绍武也是刚刚听捎他过来的司机大哥唱过,现学现卖。
  “下一句是,让我们相聚在一起诉说心里的悄悄话……”纳棋撑起身体勾住梁绍武的脖子向他俯过身来,低低的吟唱声消失在相合的唇间。
  绵密而轻柔的吻,就像化在口中的棉花糖,一直顺着味蕾甜到心间。
  纳棋本来以为他和梁绍武久别重逢一定是干柴/烈火的,可真正见了面却是脉脉温情,就像掬了一尾珍奇的小鱼在手中,不得不珍而重之,生怕一不小心就惊吓了这份美好和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  

  ☆、秀个恩爱

  梁绍武起得早,天光微明就醒了过来,他轻轻滑下床,回身帮纳棋盖好被子,套上一条丛林迷彩裤就走出了房间,刚刚走到堂屋就和做贼一样摸进家门的小秦医生撞了个正着。小秦医生乍一看到家里冒出个高大的半裸男人,被唬了一跳,下意识一个大跨步跳开,却不知道扯到什么地方,哎呦一声跌到地上,当即龇牙咧嘴,扭曲出一脸苦不堪言。
  “小川,是我。”梁绍武估摸着自己吓着人了,赶紧上前两步,按开了电灯开关。
  “嗳哟,是你啊,吓我一跳。”秦小川这才看清了人,舒了口气,揉着闪到的腰慢慢站直身体。
  “你怎么了,没事吧?”梁绍武看着秦小川略显狼狈的形容,关心的问到。
  “嘿,昨晚去寨子里喝酒了,喝多啦,司机也喝挂了,我今天当班,只好一大早自己走回来了。不说了,冲个澡,醒个酒,上班去。”秦小川说着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拿了换洗的衣物,一摇一摆的跑进了竹楼外的小浴室。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小秦医生跑调的歌声……
  阿老表端酒喝
  阿表妹端酒喝
  阿老表喜欢不喜欢也要喝
  阿表妹喜欢不喜欢也要喝
  喜欢呢也要喝
  不喜欢也要喝
  管你喜欢不喜欢也要喝
  管你喜欢不喜欢也要喝
  梁绍武捏了捏眉心,把这首魔音穿耳的《敬酒歌》屏蔽掉,拿了毛巾直接到外面的山溪中洗漱去了。
  纳棋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等他醒来的时候,秦小川已经换好了衣服去坐诊了,梁绍武正坐在火塘边煨着一小沙锅稀饭,空气里都是清甜的米香。
  “去,刷牙洗脸,然后来吃早点。”梁绍武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纳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靠过去,像只撒娇的猫那样把头埋在梁绍武怀里蹭了蹭,梁绍武被他蹭得浑身冒热气,单手把纳棋搂进怀里,一只手不停的呼噜他的头发,把本来就不安分的翘毛君彻底激怒成了超级赛亚人。
  梁绍武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准备,不懂浪漫,更不会刻意讨好,他对纳棋,完全是顺着感觉走的,有外人在的时候,就开启兄弟模式,亲切又自然,可等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机智的小梁警官就会自动切换到痴/汉妻奴模式。
  当然,不管那一种模式,小纳医生都是喜闻乐见的。
  两人在火塘边腻呼了一会儿,纳棋才顶着一头乱毛去洗漱了,梁绍武也从火塘边站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纳小棋身后,他没有一寸光阴一寸金的觉悟,只是本能的想要缩短两人的物理距离,分离的这一个月,梁绍武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相思成灾,特别是还有齐鸣和小敏这一对秀恩爱的,愈发让梁绍武觉得孤枕难眠。
  纳棋几乎是半靠在梁绍武怀中完成这天清晨的洗漱,小梁警官一边笑眯眯的看着镜子里叼着牙刷满嘴白沫的纳小棋,一边从背后搂着他,拿梳子蘸了水,一点点理顺那一脑袋桀骜不驯的乱毛。纳棋睡觉一向规矩,虽然发质比较硬,但也不至于乱成一团杂草,纳棋一边刷着牙一边想起头发会那么乱的原因,一想到未来半个月的日子必然是昨天夜里的复刻版、加强版,两颊不禁一阵微热,同时又生出几分甜蜜。
  吃过了早饭,纳棋带着梁绍武去了卫生院,虽然秦小川和梁绍武早上已经打过照面了,不过纳棋觉得还是要亲自再去说一说,毕竟未来的半个月,这两人是要同处一个屋檐下的。
  纳棋和梁绍武进去的时候,秦小川正很不敬业的在打瞌睡,没有病人上门,老医生也不在,小秦医生睡得理直气壮。老医生在这里行医几十年了,是个闲不住的人,往年是坐半天诊,剩下的半天就背着那个半旧的药箱子走村蹿寨,他和秦小川搭班后,一般也就是早上点个卯,就背着药箱出去了,光这一点,秦小川和纳棋是敬佩他的,山里人没有什么保健观念,慢性病不当回事儿,医生没追到眼皮子底下,他们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就医的,等拖成了重病,两脚一伸驾鹤西归了,反倒看成了解脱,这种朴素的观念在村民看来没有不妥,可是遇上个有责任感的医生,那只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喝多啦?!”纳棋笑着推推秦小川,把这只宿醉的咪儿叫醒。
  “你们今天去哪儿玩?”秦小川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问纳棋。
  “我今天打算带绍武在镇里转转,等过两天有两天休息的时候再去瑞丽,你去不去?”纳棋问秦小川。
  “不去,我又不是飞利浦公爵。”秦小川打趣了一句,又接着说;“这半个月你就歇着吧,我顶你的班,反正工作也清闲。”
  “不用,一个星期就行。”纳棋本来也想请秦小川顶自己两天班,自己好带着着梁绍武在附近玩一下,没想到秦小川自己先提了出来,还给延长了一倍,虽然他和秦小川的情谊早不用客套什么了,可是听他这么说,纳棋还是挺感动的。
  梁绍武也觉得秦小川够哥们儿!
  “去吧~就这点活儿,小爷我闭着一只眼睛都能搞定。你看看你俩儿,都是快30才破的处,男人的黄金年龄都贡献给自家五姑娘了,现在还不赶紧的抓住青春的尾巴多来几次,你们对得起自家的二两君么!”秦小川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靠在椅背上,一双桃花眼猥琐的在纳棋两人脐下三寸的地方刷来刷去,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
  纳棋决定把刚刚生出来那点感动丢出去喂狗。他竖起中指对秦小川比了个凸,然后拉着一脸窘态的梁绍武溜了。
  “哎,今晚是除夕,要回来啊,不然小爷我吊死在你房间里!!”秦小川冲着两人的背影喊了一声。
  傣历的新年在四月,也就是俗称的泼水节,而生活在这里的汉族也习惯着跟着少数民族兄弟庆祝傣历新年,除夕反而没有那么热闹了。秦小川观察看了一个月发现,这里就他和纳棋还把那顿年夜饭挂在心上,如果今晚纳棋溜了,那他真就只能凄凄惨惨戚戚的过一个一个人的除夕夜了。
  “吊吧,我会把仙剑五给你烧过去的!”纳棋的声音远远传来。
  坟蛋!秦小川笑着对空荡荡的门口比了个凸。
  卫生院里又安静下来,秦小川蔫蔫的趴回桌上,幽幽的叹了口气,两年不做,果然是不科学的,要出事的!!
  纳棋自然不是见色忘友的人,他记得今天是除夕,所以小纳导游今天的第一个旅游目的地就是镇上的农贸市场!
  虽然农历新年在这里不火爆,但是农贸市场里还是应景的摆起了年货街。干巴火腿腊肉肥母鸡,年糕粉丝土豆大白菜,城里超市有的农副产品,这里一样也不缺,而且是如假包换的有机环保生态食品!
  “今晚让小川给我们煮酸笋鱼吃!”纳棋先在一个大妈那里称了半斤酸笋,又在鱼摊那里买了一条鲜活肥美的江鱼,用草绳穿了腮让梁绍武提着。
  纳棋像个小主妇似的在农贸市场里溜达来溜达去,不一会梁绍武手上就提了不少时鲜山货,小梁警官左手鸡鸭鱼,右手猪牛羊,脖子上挂了一串香肠,眯着眼叼着烟,如闲庭漫步般甘之如饴的跟在自己‘媳妇’身后,依旧一副狂酷炫霸拽的邪魅狷狂教主形象,仿佛一个移动的黑心肉铺……
  对于梁绍武赶来陪他过新年,纳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想把自己最近吃过的好东西都让梁绍武尝尝,这一高兴,下手就没了分寸,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后的小梁警官已经变成了一个移动的菜市场。
  无奈,纳棋只能雇了一个三轮车把菜拉回家。
  “小伙儿,你们家开饭店的啊?”蹬着三轮的老乡热情的问到。
  “家里人多。”纳棋睁眼说瞎话。
  梁绍武埋着头笑得浑身颤抖。
  小竹楼没有冰箱,纳棋看着那一车子菜也犯了愁,想了一圈,纳棋果断的拿起了电话,江伟和莫非的驻地离这里不过百十公里,完全可以找他们来(充当泔水桶)联络一下革命情谊嘛。
  “伟哥,来吃年夜饭。”电话一通,纳棋就谄媚的笑。他来这边一个月了,莫非和江伟也知道,他俩几次让纳棋去队里玩,纳小棋都以没车做借口,只等着人家自己送上门。
  “算你小子有良心,老子们在拉咱河边呢,晚上过去你那,不说了,那群孙子要越境了,我得帮莫非控场去。”电话里传来江伟又酷又拽的声音。
  “江伟他们在拉咱河边执行任务,晚上过来吃年夜饭。”纳棋高兴的对梁绍武说。
  梁绍武对拉咱河并不陌生,那是一条中缅界河,位于那邦镇和缅甸交界处,离昔马确实不远了,当年他们部队配合过一次江伟他们的行动,就在拉咱河边,想起那些峥嵘岁月,梁绍武不禁有点热血沸腾。
  秦小川的办公室门就对着卫生院的大门,当他看到远远驶来的那辆满载的三轮车和车上两个人后,油然生出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怆然而涕下之感。
  秦小川含着热泪走过去,把纳棋从车上拖下来狠狠揍了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

  秦小川掌勺,纳棋和梁绍武也帮着摘摘洗洗。梁绍武践行了他的承诺,不让纳棋碰菜刀,当然也爱屋及乌的把小秦医生所有动刀子的活儿都揽了过来,有人打下手的秦小川轻松了许多,虽然纳棋弄回来的菜很多,但需要冷藏保鲜的不多,秦小川就挑着着那些需要趁鲜吃的料理了,其他的就屯了起来。
  五个人的年夜饭,秦小川准备了四荤四素一罐汤和200个皮薄馅大的饺子。
  饺子面是梁绍武和的,小梁警官劲儿够大,一盆面揉的筋道十足,面团上都泛着丝光,纳棋在一旁把一个个拇指大的鲜活河虾剥皮挑线,和着野生的香菇和肥瘦相间的生态绿色五花肉,剁出了满满一大盆的肉馅,秦大厨亲自调味,生抽姜末五香粉柴鸡蛋,当那馅料鲜香的味道飘出来的时候,小梁警官的肚子很应景的响了。可怜我们一天吃四顿一顿两斤半的小梁警官中午只在农贸市场吃了一碗没有肉的米干和两节竹筒饭……
  因为是在傣族地区过的新年,所以除了那盘饺子,其他的菜品都做成了当地的口味,虽然是第一次做,可是秦小川天赋了得,凡是他尝过一次的东西,就能给你照原样做个七八成像,何况他这一个月没少吃当地的特色菜,一桌子傣味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江伟和莫非的吉普车也停到了小院的门口,一身戎装的两人从车上跳下来,身上还带着硝烟的气息,江伟的外套抓在手上,一边臂膀上缠着几圈白纱布。
  “怎么,挂彩啦?”纳棋迎上去关心的问。
  “没事儿,抓捕的时候被子弹擦了一下。”江伟一脸满不在乎的笑。
  “你怎么不去死!”莫非恼怒地踹了江伟一脚,看似凶狠,却也只是擦着衣服掠过。
  “我不上去,你身上现在指不定哪儿有个透明窟窿呢。”江伟哼哼。
  “我自己不会躲啊!”莫非想起那颗飞向江伟的子弹依旧浑身发凉。
  “你当自己基努里维斯呢!”江伟继续哼哼,他家螃蟹有危险,他冲上去是必须的!
  一时间,流氓夫夫两人又掐得跟乌眼鸡一样。也许因为这两人恋情的开始就是充满火药味的,所以注定了往后这硝烟弥漫的小日子。
  “武装运毒?”梁绍武问道。
  “现在超过一公斤的,基本都有武装。那边枪支泛滥,除了国内流过去的,还有大量欧美的,上次还缴了一支沙鹰和一支QCW05式5.8mm微冲。”几人边说边进了屋,江伟边在火塘边坐下,打量了一下小竹楼,“纳小棋,你这住处不错啊。”
  “必须的!”纳棋得意,小竹楼经过他和秦小川一个月的加工,愈发像个家了。
  “真是05式?”梁绍武听了江伟的话,脸色一凝。QCW05式是国内军工企业为我军侦察兵与特种部队研制出的最新一代微声冲锋枪,当年,梁绍武所在的连队列装的就是这一款。
  “应该没有错,不知道怎么流出去的。05我们上缴了,沙鹰被这小子匿了。”江伟瞥了莫非一眼,螃蟹冲他得意的扬扬眉。
  “怎么了?”纳棋发现梁绍武脸色铁青。
  “当年,我们配合你们行动,我一个战友中了狙击手的暗算,牺牲了,身上的装备也被敌人盗走了。”梁绍武凝视着火塘里烧红的炭火,仿佛有火光在他乌黑的瞳仁中跳动。
  另外几人闻言同时一怔,良久,江伟轻轻叹息了一声,安慰地拍了拍梁绍武的肩膀,当年他们秘密配合行动,兄弟部队有伤亡他们并不清楚,如今想来,那只05应该就是那位牺牲了的战士的。
  “沙鹰我看看。”除夕夜不适合那么沉重的话题,梁绍武主动转移了。
  莫非打开枪套,把一只银色的手枪抛给了梁绍武。
  钢制的枪身冰冷而沉重,可是握在手中的时候却燃起一股火热的躁动,重达2公斤的枪身和.44马格南的后座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驾驭的,可是这样一把杀器,当它被梁绍武单手握着平平举起的时候,却展现出了一种驯服。
  “你小子天生就是个战士。”莫非眯起眼,兴味盎然的看着梁绍武。
  梁绍武谦逊的笑了笑,把手枪抛还给莫非。
  “偷藏这么个家伙,违纪了啊,你们领导都不管么?”纳小棋习惯性的跟莫小螃蟹找茬,目光却戏谑的飘向江伟。
  宠螃蟹无下限的江大队长轻咳一声,转开了视线。
  几人说话间,贤惠的秦小川已经把年夜饭端上了桌。
  说桌子可能不贴切,因为几人盘膝坐在火塘边,饭菜也就入乡随俗的放在火塘边一个竹条编成的大簸箕里。傣味以烧烤为主,所以,一个火塘的存在必不可少。满满一大砂锅酸笋鱼被架在了火塘上方,轻轻翻滚着浓白的汤汁,散发出勾人食欲的酸香;腌制好的罗非鱼和小山鸡缠上了香茅草,被撑开绑在竹篾子上,插在火塘边沿的炭灰中,慢慢炙烤;火塘边还放着一个个用鲜芭蕉叶包起来的小包,其中一些里面裹着办了柠檬汁小米辣和各种香料的金针菇,两外一些则裹着豆腐,这便是有名的包烧金针菇和炭烧豆腐;黑色的鬼鸡,红色的小米辣,绿色的芫荽,黄色的姜末,五彩缤纷装在一个青花大瓷盘里,朝天椒和柠檬汁鲜辣微酸的香味严重的刺激着每个人的唾液腺;撒子是必不可少的傣味,当然,这一碟只是普通的柠檬撒,不是让秦小川同学想起来就肝肠寸断的牛撒丕;棕红色的火烧牛干巴被撕成细细的丝,干香有嚼劲儿,那就是一道上好的下酒菜;主食,自然那一大盆小元宝一样白白胖胖的饺子了,还有满满一罐子煲了几个小时的老鸭鲜笋汤。
  江伟和莫非对秦小川并不陌生,虽然没有什么来往,但是都知道他是纳棋关系很铁,所以也就少了客套,菜一上齐,就大快朵颐起来。比起中午没吃饱的梁绍武,江伟和莫非的境遇要更凄惨一些,埋伏抓捕,在后方指挥的江伟还能抽空啃两口干馒头,前线的莫非只能趴在树丛中喂蚊子,情报有误差,莫非他们在林子里一蹲就是二十几个小时,身上连块干粮都没带,眼前路过一只甲虫都让人觉得国色天香,有一种鸡肉味咯嘣脆的感觉,队里有一个刚从野战部队退伍的牛人,负责远程狙击掩护,等抓捕成功后,莫非发现那哥们藏身处脑袋位置一小块地方已经寸草不生了……
  几个人用狼吞虎咽褒奖了秦小川的厨艺,整整一公斤的米酒,到了后来是涓滴不剩,酒酣耳热的几人到最后脱得只剩下背心,勾肩搭背的唱着敬酒歌。几个人的身材都很有料,只是可怜了小秦医生,单独看也是型男一枚,可是此时却被被莫非、江伟和梁绍武生生衬成了白斩鸡,酒量稍逊的秦小川被纳棋灌得四处逃窜,没跑出几步,就被助纣为虐的江伟抓住脚拖了回来,继续蹂/躏,酒没有就灌醋,折磨得小秦医生鬼哭狼嚎,莫非则把自己的沙鹰和江伟的配枪拆成了零件,和梁绍武比拼起了拼装枪的速度,输的人就干一杯……料酒。
  莫非原来做刑警的时候还没有练出一身钢筋铁骨,如今在边境上摔打了几年,又参加国际刑警训练营,已经有了俾睨天下的气势,螃蟹本来就是好战的动物,梁绍武更是见了强手就跃跃欲试。两人比装枪比了个不分胜负,莫非棋逢对手,兴奋得两眼发光,又想起梁绍武曾经是头猎豹,当即耍狠卖萌的要和人家打一场。
  “打一场,打一场!”纳棋和秦小川兴奋的嗷嗷叫,颇像黑市拳击场里的赌徒。
  小梁警官是妻奴,别说打一场,就是纳棋要他跳支舞,他恐怕也不会犹豫的,何况他也有些跃跃欲试,如今,能让他放开了对练的对手几乎找不着了,梁绍武偶尔也会觉得骨头缝里痒痒,想找个人好好舒展一下,而莫非,无疑是绝佳的对手。
  “下楼打,不然这楼非塌了!”唯一还有几分理智的江大队长说,他很了解他家螃蟹的破坏力,而梁绍武一看也是个硬茬子,这两壮汉出全力打起来,破坏力应该相当于两头公牛。
  “后面菜园吧,地方大。”纳棋提议。
  莫非和梁绍武相视一笑,举拳轻轻对撞了一下,直接从堂屋的窗口跃下了竹楼,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后院中。
  “我艹,帅我一脸血!”秦小川眼睛都绿了。
  江伟也从窗口跳了下去,360度空翻落地,纳棋有样学样,不过没落地就被梁绍武抱了个满怀,难度系数降为1.0,小秦医生森森地鄙视了死党一眼,随即潇洒跳下,摔了个嘴啃泥……
  小竹楼后的小菜园中,二楼窗口透出的灯光洒满一地,萤火虫摇着屁股上下飞舞,莫非和梁绍武相隔两米对立着,一场巅峰对决即将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  

  ☆、比武

  莫非出手毫无预兆,偷袭也是一种战术,更是对对手应变能力的考验。
  上一刻还在笑语晏晏,下一秒已经悍然出手,一个凌厉的侧踢裹挟着厉风向梁绍武的颈侧袭来,梁绍武反应迅捷,腰身瞬间向后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险险避开了这一脚。一般人如果能避开这一脚已经算是厉害了,可梁绍武却还能在闪避的同时反击,只见他闪电出手,精准的扣住了莫非的脚踝,一拧一拉,想把对方从半空中摔下来,可莫非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只见他借力腾空而起,整个身体几乎和地面平行,另一脚勾上梁绍武的手腕,凌空一个360度转体,如果此时梁绍武不放手,那手腕就有脱臼的可能。
  梁绍武果然放手,但同时一沉腰,稳住重心,长腿已经扫向莫非落地的位置。莫非一向以灵活着称,他余光瞥见梁绍武扫过来的一脚,落地的同时手一撑一滚,堪堪避开了这一脚。
  前后不过五秒钟的时间,纳棋和秦小川甚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梁绍武和莫非已经站回来刚刚各自的位置,相视一笑,火花四溅。莫非轻轻转了转脚腕,他很清楚,刚刚梁绍武还是放水了,他明明有机会扭脱自己的脚踝,莫非愈发的兴奋起来,他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明知道江伟设套子,他还闷头往里面钻了。
  “好,再来!!”江伟击掌赞叹。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一个回合,江大队长就看出了梁绍武不在莫非之下,这小螃蟹近年愈发嚣张了,是要找个人好好压压他的气焰了。
  梁绍武也兴奋起来,莫非,果然是个好对手。虽然军警是一家,可是梁绍武一向不太把警察的战斗力放在眼中,哪怕是武警,和他们这些血里火里摔打出来的还是有差距的,如果说梁绍武是头豹子,那警察蜀黍们的战斗力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大山猫的级别,不过,眼前这只凶悍的山猫还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过了十几招。技术上,莫非和梁绍武是不分轩轾的,甚至在灵活性方面还要更胜一筹,不过力量和稳定性方面就要略微逊色一些了,毕竟警察和军人的训练强度就不在一个档次上,而且,力量永远是莫非心中的痛,直到现在,他虽然能时常打赢江伟,可是只要大尾巴狼使出锁技,用力量压制他,莫非再不甘也只能认输。
  莫非最后被梁绍武一个扫堂腿放倒在了地上,这次莫非没有再跳起来,他就这么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意。梁绍武慢慢走过去,对他含笑伸出了手,小梁警官也是浑身闷痛,这只灵活的大山猫可是让他吃了不少亏,不过,更多的却是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莫非伸手握住梁绍武伸过来的手,一借力,轻巧的从地上翻了起来。
  “梁兄,来我们这吧,真的,交警不适合你。”和江大队长的求才若渴不同,莫非挖墙脚的动机完全是利己的。他要能有梁绍武这么个同事天天练上两手,别说那些毒贩子,就是江大尾巴狼这辈子在炕上也只有嘤嘤嘤的份儿了,想起来就让莫小螃蟹豪情万丈。
  对于莫非的邀约,不可否认的,梁绍武有了一丝的心动,战友遗物的再现,激起了他骨髓中的血性,莫非的拳脚,江伟手臂上的伤,似乎,这才是一个战士应该翱翔的天地。可是,想到纳棋,梁绍武又按捺住了这份悸动,军嫂警嫂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做缉毒这一行,他们越出色,亲人就越危险,而且,长期分隔两地,他怕他的小医生被别人追跑了,纳小棋在他眼里那就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神仙见了也思凡的大宝贝!
  “麻痹,你们俩还敢不敢再帅一点!”秦小川扒在纳棋肩膀上,一脸快被萌cry的表情。
  莫非和梁绍武相视一笑,极有默契的同时摆了个黄飞鸿的经典POSE,秦小川的血槽瞬间被清空……
  梁绍武和纳棋把终于醉死的秦小川抱进了他的房间安顿好,又回到火塘边继续和江伟他们闲聊,中国有守岁的传统,几人打算等十二点放了鞭炮再去休息。
  纳棋泡了苦丁茶醒酒,几人捧着茶杯闲聊。莫非和梁绍武打了一架,两人的关系明显亲近起来,挨在一起研究起格斗招式,梁绍武练的是外家功夫,而莫非由于自身条件的限制,招式里加了不少绞锁技和柔术的成分,两人一番交流下来,彼此都是收获颇丰。
  而纳棋和江伟则开着免提窝在一边和纳杰打着电话。纳杰本来还心疼弟弟和小川两个人要冷冷清清过年了,现在听着他们那么热闹,心里也高兴起来,特别是听到梁绍武也去陪弟弟过年的时候,纳杰心里突然有了踏实的感觉,虽然他没有正式接触过梁绍武,可是他对弟弟的眼光是有信心的,而且梁绍武也用行动表明了对纳棋的重视。最重要的人终于找到了自己感情的归宿,纳杰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纳棋对感情的苛刻,一直让哥哥纳杰担心弟弟会太辛苦,他自然不希望纳棋对待感情太随便,可他也担心过分的执着和完美主义会阻碍弟弟追求幸福的脚步,现在,弟弟的喜悦他看得见也听得见,他希望梁绍武就是那个能一辈子让纳棋安心快乐的人。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山村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鞭炮声,纳棋用一根长竹竿子挑着一串长长的鞭炮,让梁绍武去点了。鞭炮的火光照亮了幸福的笑容,纳棋歪在梁绍武肩膀上,中心都是对未来美好的期许和憧憬。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纳棋和梁绍武就搭着莫非和江伟的车子离开了昔马,纳棋打算先搭江伟他们的顺风车,带梁绍武去瑞丽玩一趟,时间充裕的话还可以去一下腾冲,后一个星期就回来带上小川在盈江境内做一点短途游,听说这里也有很多风景名胜的,比如着名的中印公路(“史迪威”公路)、铜壁关自然保护区、独树成林的 “亚洲榕树王”、“小千岛湖”之称的人工高山湖凯邦亚湖、明代上四关和万象城遗址,这些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去。
  秦小川一直挥着小手绢把他新出炉的男神们送到了镇口,才哼着十送红军的调子回到了卫生院,一进大门,就看到岩平小兄弟的小吉普车。
  “秦医生,思罕大哥让我来接你和纳医生,一起去凯邦亚湖玩儿。”岩平说着就来拉他
  “我今天要值班。”秦小川一脸遗憾。
  “唉,今天不是你和纳医生休息么?”岩平眨了眨深邃的大眼睛,他母亲是傈僳族,他有明显的山地民族的高鼻深目的特征,一双带双眼皮的大眼睛睁大的时候很是天真无辜。
  “纳医生家里来人了,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亲人,而且玉罕的孩子快7个月了,上次去县里B超,是双胞胎,你知道么,双胞胎很有早产的可能,我得盯着,不能随便离开。”秦小川一脸严肃的看着岩平,把大男孩唬的一愣一愣的。
  “你们去吧,我要为人民服务的!”秦小川拍了拍岩平的肩膀,把他推上车。
  “哦,那我回去和大哥说,我们下次再去。”岩平一脸崇拜的看着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秦小川,被秦善人的节操深深感动了。
  看着岩平离去,秦小川吹着口哨回了小竹楼,今天是老医生和小金医生值班,他要利用这两天把仙剑4再刷一遍,谁要去跟那个野蛮人游湖,根本是破坏他心目中少数民族兄弟纯朴善良的美好形象啊喂!
  玄霄哥哥我来了~秦小川张开双臂扑向电脑。
作者有话要说:  

  ☆、小河淌水

  纳棋和梁绍武围着德宏州转了一圈,算着时间在大年初七那天回了昔马,因为接下来的两天刚好是秦小川的休息,纳棋在路上就想好了,去铜壁关玩两天,看看独木成林,再去凯邦亚湖住一晚上,现在虽然是二月初,可是在这个年平均气温19.3度的地方并不寒冷,如果天气晴朗的话也许还可以游个泳!
  两人回到昔马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可是秦小川并没有在小竹楼里,也没有在卫生院,纳棋给他打了电话,才知道小秦医生又被岩平小兄弟接走了,不过这次不是去曼松寨,而是去了卡场,卡场是另一个镇子,离昔马颇有一些距离。秦小川因为救了大名人思罕的妹妹和外甥,在当地已经颇有一些名气了,有时候隔壁镇子的都会找上门来,但是当地交通不便,秦小川又是个少爷身子,让他像老医生那样背着药箱走村串寨是不可能的,最后还是思罕出来造福了乡里,大手一挥,把小吉普和岩平暂时借给了卫生院。
  “小川可能半夜才能回来,我们自己先吃饭吧。而且小川跟岩平把车子借出来了,明天我们可以自己开车去铜壁关!”纳棋放下电话,高兴的说到。
  “小川混得不错啊!”梁绍武这两天听纳棋说了不少他和小川在这边的事情,大约也知道了秦小川和玉京家的关系,听得出小秦医生在昔马过得相当如鱼得水。
  “嗯,我也觉得小川到了这边以后快乐多了。在这里做医生还真能找到点悬壶济世的感觉。”纳棋感慨道。
  “你不会也不想走了吧!”梁绍武笑着揉了揉纳棋的头发。
  “你要是这里的人,我还真不想走了。”纳棋踮起脚尖亲了亲梁绍武。他恨这个动作,可是不踮起脚他亲不到啊!可是,把脖子勾下来这个动作更娘炮有木有!!所以,亲完人的小纳医生一脸的不忿。
  “没关系,你想留下,我就调到这边来。”梁绍武赶紧顺毛,为了不刺伤小医生那点傲娇的小自尊,小交警从来不敢秀身材!
  “来这边做交警?”纳棋戏谑的看着梁绍武,昔马镇的交通灯还没有他的手指头多,交警这种高大上的生物他都还没有谋面过。
  “和莫非他们一起守边也可以啊。”梁绍武说。他敢肯定,这个镇上的交警没有摩托骑,而且这样的路面情况,他的6R完全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不过如果在莫非他们那里,用6R追个逃犯什么的应该很酷!
  “小武,说真的,你想跟着江伟干么?”纳棋认真的问到,他有时候觉得梁绍武有点像动物园里的野兽,虽然看似悠闲,可是骨子里奔腾的野性依然让他向往更广袤的天地。就像江伟说的,做交警,屈才了啊!
  “不要,我舍不得你。”梁绍武想了想,摇了摇头。
  虽然这种说法略有点儿女情长了,不过纳小棋很受用,爱上这个人,也爱上被捧在手心的感觉。
  “小武,我们去山坡上野餐吧。”纳棋看了看窗外,今天的月色虽然不明亮,但是天空格外的清朗,远处山边红霞漫漫,透出一股玛瑙色,格外的诱人。
  他们今天从县城路过的时候买了不少熟食和啤酒,本打算和秦小川分享的,可惜小川同学没口福了,不过转念再一想,有脑残粉岩平跟着,还能亏待了秦小川?
  小山坡就在竹楼边那条小溪的上游不远处,被一丛丛一人高的灌木围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小块天地,矮矮的铁线草和三叶草在地上厚厚铺了一层,像一床绿色的厚绒毯子,风吹过的时候,微微涌起一阵绿色的水纹波,无数不知名的小白花和黄色的蒲公英点缀其上,美丽得让人不忍踏足,清澈见底的山溪从一旁流过,带来淙淙水声,溪边一块大石上,一只小小的四脚蛇正歪着小脑袋眨着黑豆一样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两只突然闯入的两脚兽。
  两人选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落脚,梁绍武用一个尼龙网兜把啤酒装进去,走到溪边,把一兜子啤酒放到沁凉的溪水中。他转过身,正看见纳棋双手抱膝坐在大石上,抬头望着天边的红霞,夏阳的余晖在他清俊的眉目间镀上了一层红铜色的光晕。
  梁绍武站在溪边,看着霞光中的纳棋怔怔出神,两年不到的时候,他和纳棋从相识,相熟,相知,到相爱,一段普通人难以理解的感情,于他们却发展得水到渠成。恋人,曾经在梁绍武脑中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没有具体的形象,也没有明显的特征,所以梁绍武对恋爱总是缺乏热诚和憧憬,而纳棋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他一点点的完善了梁绍武对于感情的定义,当感情迟钝的小梁警官发现的时候,被标注为爱情的感情已经强势的登门入室了。梁绍武的感情醒觉的晚,却也醒得猛烈,他在知道自己渴望的同时就已经像一头瞄准猎物的豹一样,有了势在必得的决心,甚至不惜做一个卑劣的‘第三者’,因为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一直在提醒他——这个人,是上天对他最好的馈赠。
  失之交臂,将会抱憾终生。
  纳棋正沉浸在夕阳壮丽的景色中,突然身后轻微的一阵风声,梁绍武已经像一只大猫那样轻巧的从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跃到了他的身后。
  “看什么呢,被偷袭了啊!”梁绍武从身后把他抱进怀中,亲了亲软玉一样的耳垂,懒洋洋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用摸哨的功夫对付一只菜鸟,不觉得脸红么!”纳棋被亲得痒痒,偏着脑袋缩起脖子躲藏,却更深的窝进身后的怀抱中。
  “小棋,我一辈子对你好。”梁绍武跪在纳棋的身后怀抱着他,微微躬着身,把头埋在他的颈侧。
  “怎么想起说这个啊。”纳棋偏过头,亲昵和他挨挨蹭蹭。
  “想说。”梁绍武又把他往怀里紧了紧。
  纳棋轻轻闭了闭眼,心里胀满了微酸的甜蜜,他抬起手,覆上梁绍武勒在他身上的手,和他十指交缠。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终于落下,山间染上一道月色的清辉,清透的灰蓝色,像一块带着淡淡春/色的美玉。
  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在远方。
  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
  哥哎哥哎~
  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这是纳棋第一次听到梁绍武唱歌,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透出的是无尽的缱绻和深情。
  “绍武,我们会一辈子的,对么?”纳棋紧紧抓着梁绍武的手,过分的甜蜜和幸福总会让人生出一丝惶恐。
  “对,一辈子,直到我们死那天,少一天,少一分钟,都不是一辈子。”梁绍武肯定的说。
  “所以,绍武,你尽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而我,会一直都在。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你平凡也好,伟大也好,从决定爱你那一刻,你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纳棋转过身,跪坐在梁绍武的对面,目光清澄而坚定。
  梁绍武没有想到纳棋能把他看得那么明白,惊讶的同时,也略有些羞愧。说白了,他现在这么工作就是混个饭吃,以前他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过日子,可是和纳棋好了之后,再这么混日子总觉得不踏实了,小医生是那么的优秀,而自己却平凡得挑不出彩来,如果光说外貌体格的话,小梁警官还是自信的,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他有一种自己要被小医生包/养了的微妙感觉。现在,光收入和学历,纳棋就比他高出一大截,以后升了主治,再升主任,就甩他几条街了,梁绍武相信纳棋不会嫌弃自己,可是,他担心以后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小棋的朋友会说他们不般配,担心自己让小棋子蒙羞。可是,离开小棋去做一番事业,他又不舍得,担心他不在身边,小棋会寂寞,担心有人觊觎他的大宝贝。
  纳棋自然是了解梁绍武的,他是一个心理咨询师,见微知着是他的强项,尤其梁绍武还是他特别在乎的人,小梁警官的一个眼神,一丝犹豫,一次欲言又止,就能让他透析他的纠结和渴望。
  如果梁绍武注定是一头笑傲山林的豹,他不会把他当做一只大猫困在身边,他要做他温暖的家,一个在他尽情驰骋之后,能坦然入睡的地方。
  “嗯,你也是!”梁绍武终于明白,他们都是男人,不用费心将对方纳于羽翼之下,变得更强是他们的本能,就像两头结盟的雄狮,各自为王,却又亲密无间。
  我爱你,便不嗔不怒不怨不悔,看你乘风万里,展翅翱翔,而我,就在这里,和你携手今生,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要说: 
  

  ☆、大舅哥

  再一次的分别,梁绍武显得从容了许多,也许是亚热带温润的气候浸润了他藏在内心的些许焦躁,也许是纳棋的承诺安抚了他隐约的不安。
  临别前夜,纳棋和梁绍武依偎在火塘前,倾诉着离情别意,体贴的秦小川同学早就回避到不知什么犄角旮旯里去了,被这对金牌情侣闪了一个星期,秦小川深感自己离青光眼不远了。
  “我准备了点特产,回去你给我个送一份过去。”纳棋说。虽然谈恋爱的事情他和哥哥早就心照不宣,可因为恋爱时间太短,纳棋不想辣么草率地把梁绍武介绍给哥哥认识,现在,虽然他远在七八百公里之外,但是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他必须再给梁绍武一颗定心丸,而且他相信,就算他不在,梁绍武也会把见家长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完美的。
  果然,梁绍武听到纳棋让自己去给纳杰送东西,立马有了一种毛脚女婿终于要见丈母娘的紧张和兴奋,以纳棋对他哥哥的重视,这一步迈出去,他就算修成正果了!
  “见了你哥哥,我该说些什么?”梁绍武有点紧张的问。
  “随便聊,我哥人很好的。”纳棋说。他放心让小武单独去见纳杰,也是因为哥哥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人。这么多年,哥哥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如今看到小武,一定会喜欢的,他要对哥哥证明自己的幸福,纳棋希望哥哥能彻底放下对他的牵挂,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梁绍武点了点头,他远远的看到过纳杰,那是一个始终带着温和浅笑的男子,像四月的阳光,温而不燥,明亮却不刺目,让人心生亲近。
  “对了,还有小灰小白,你得带点东西去,不然它们不高兴的。”纳棋突然又想起了家里的两个外星人。
  “小灰小白?”梁绍武茫然,这是哪位长辈?
  “我养的两个喵,有点儿成精了,总认为自个儿和我们是一伙的,始终强调平等待遇。”纳棋想起小灰小白,露出忍俊不禁的神情。
  梁绍武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却没太往心里去,不就两猫么,纳棋的小宠物吧,到时候记得带点猫粮就成了!当然,他后来为自己的轻慢付出了代价……
  “包点元宵做宵夜吧,今天是元宵节呢。”纳棋看着窗外那轮格外圆的明月,今天是正月十五,梁绍武果然守诺陪自己过完了元宵,团团圆圆的吃完这一顿,他们就又要分别了。
  “有配料么?”
  “有,小川买了糯米粉,还有一包豆沙馅。”纳棋起身去柜子翻找秦小川留下的配料。
  十分钟之后……
  “应该让小川包好元宵再走的。”纳棋懊恼地看着满手黏糊糊的糯米粉发愁。
  远在曼松寨的秦小川狠狠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冷么?”
  “不,有人惦记小爷呢。”
  第二天,纳棋接了岩平的车子,一直把梁绍武送到了县城,看着恋恋不舍的小医生,梁绍武一咬牙把中午的票改成了夜班车,睡觉么,在哪睡不一样,反正以前树林子烂泥塘都睡过的,挤出这大半天在陪陪纳棋,可比睡觉有意义多了!最后,梁绍武搭了当晚最后一班车赶了回去,到城里的时候刚好6点半,单位里还放着一套备用的制服,梁绍武就直接去队上报道了,整个假期,果真是一分钟都没有浪费。
  “梁哥,甜蜜哈?分享下姿势呗~”齐鸣贱兮兮的凑上来。队里只有他知道梁绍武请公休陪女朋友去了,这让小齐警官特别有优越感,大有梁绍武心腹的感觉,当然他不知道人家陪的其实是男朋友。
  “滚!”梁绍武眯着眼睛赏了他一个字。
  小齐警官圆润的滚了……
  “梁哥,晚上一起吃饭呗,小敏她妈过生日。”小齐警官又滚了回来。
  “她妈生日我凑什么热闹?”梁绍武诧异地看着齐鸣。
  “我第一次见丈母娘啊,紧张呗。”小齐警官呵呵的傻笑了两声,一脸紧张又兴奋的毛脚女婿表情。
  “熊样!让小丁陪你去!”梁绍武把齐鸣踢到一边,心说,老子今天晚上要去见大舅哥啊!你紧张还能找人陪,老子只能单刀赴会啊!!常言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有没有大舅哥看弟夫,越看越顺眼的啊!
  “小丁上次给小敏他爸开了一张违停的罚单,我老丈人脾气不好,袭警了……”齐鸣一脸泫然欲泣。
  梁绍武:噗!(+﹏+)~
  当天一下班,梁绍武就飞奔回家里把自己洗刷干净,换了身干净衣服,就提着纳棋给纳杰买的特产奔着鸽子巷去了。
  鸽子巷名气不小,梁绍武也听说过很多次了,不过他还没有正式走访过,一是因为这边不是他们小队的管区;二是因为这里都是酒吧和茶肆,梁绍武对这两个都不感兴趣,自然不会踏足。
  □□点钟正是乐园最热闹的时候,梁绍武记着纳棋的嘱咐,没有走正门,而是进了旁边一间小小的中医按摩室。
  “不好意思,酒吧从隔壁门进。”按摩室里只有一个年轻人正在给一个老人推拿,看见梁绍武走进来,先是一愣,随即就奉上一个友好的笑容。
  “对不起,我是来找纳杰纳哥的,我是纳棋的朋友。”梁绍武照着纳棋教给他的说辞,纳棋说,旁边的小按摩室也是朋友开的,那里有后门和小院连着。
  “哦,从这边进去吧。”年轻人好奇地打量了梁绍武一番,指了指竹帘子后面。
  梁绍武道了谢,提着东西穿过后门进了小院。
  和街边的灯红酒绿不同,小院格外的静谧安宁,所有的喧嚣仿佛都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只透来隐约的一点音乐声,墙外高高的街灯不吝啬的照亮了小院,虽然是冬天,可是满院子的花草依然郁郁葱葱,一棵金桂树下,青石小桌上放着一套细白瓷的茶具,旁边,烧着一只红泥小火炉,上面温着一只陶壶,水井边,一棵枝干虬结的老梅树上开出点点白梅,虽然不多,却自有一股暗香袭来,靠着院墙有几间小厢房,明国初期中等人家的式样,木门格窗都修葺过了,没有上朱漆,都是净素的原木色,每个门上,都应景的贴着大红的福字。
  这就是小棋的家啊!梁绍武环视了一圈,对这个素雅的小院子好感顿生。
  就在他打算猜测一下哪个是纳棋的房间的时候,裤脚突然被勾了一下,梁绍武低头一看,对上两双水晶般的大眼睛。
  “呜喵~”眼睛的主人审视的打量了一下这位高大的不速之客,最后目光落那一包食物上的时候,变得温和了一些。
  梁绍武看着脚下一灰一白的两只猫,反应过来这就是纳棋说的两只喵了,他今天紧张着见大舅哥的事情,把纳棋嘱咐的两猫的礼物忘在了脑后,不过梁绍武并没有在意,不就是两只猫么,下次补上。
  梁绍武对猫露出一个自认温和的笑容,一转眼,白猫嗖一下钻进了不远处的一道小门,而灰猫则跳上金桂树,用一种‘小样你别乱动哈’的霸气眼神盯着梁绍武。
  梁绍武没理灰猫,正想着如何找纳棋,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了白猫消失的那扇小门,纳杰穿着酒保的黑色西裤,白衬衫和黑马甲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了。
  大舅哥突然出现,梁绍武不由自主的拔了个军姿站直,那一瞬间侧漏的霸气让树上负责监视的小灰吓了一跳,弓起身,炸成一个毛球。
  “小白说来客人了,原来是你啊。”纳杰看着站在院子中央的梁绍武,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小白讨好的蹭了一下主人的裤腿,被纳杰弯腰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猫来了……

  “纳杰哥,你好,小棋给你买了点东西,让我给你送过来。”梁绍武略微紧张的说。
  “坐下吧,陪我聊一会儿,说说小棋在那边的事情,这家伙出门在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要真有什么不高兴的也不会和我说。”纳杰说着就走到小石桌边,点燃了石桌边上的伞状取暖器,淡蓝色的火苗窜出来,照亮了小石桌四周。
  梁绍武赶紧从善如流的坐下,纳杰从小火炉上拿了茶壶,烫好杯子,斟了两杯香气四溢的古树茶。
  本来,梁绍武以为纳杰至少会询问一下他的家庭情况,比如工作家庭什么的,梁绍武也都早早准备了一份真实不虚夸又能最大程度博得好感的说辞,却没想到纳杰只是和他聊起了纳棋,说说纳棋小时候的趣事,说说纳棋的好,也说说他的性格里的不足,不时的询问一点纳棋在昔马的情况。
  白猫一直安静的趴在纳杰的膝盖上,尾巴垂在一旁摇晃着,灰猫趴在纳杰的脚边,认真的舔着爪子,纳杰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小白一边和梁绍武聊天,唇边始终噙着浅浅的笑,眼神专注而温柔,让和他相处的人产生一种被认同和重视的美妙感觉。纳杰的容貌说不上多么出色,至少比不上弟弟纳棋,但是他周身那种淡泊宁静却又不高远的气质却是极为难得的,尤其实在这样一个浮躁的社会中,这样的人就越发显得美好。
  梁绍武有点理解纳棋作为一个兄控的心情了。
  轻松的话题氛围让梁绍武很快就放松下来,纳棋像一条无形的纽带连接在他的纳杰之间,再加上纳杰温和没有压迫的态度,这次本来有点紧张的见家长,渐渐变成了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在聊了同一个感兴趣的话题。
  “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我就不多留你了,我一般都在店里,有空你可以常来,从按摩室那边进来就可以了,到了院子里如果我不在就让小白来叫我。”直到纳杰这么说的时候,梁绍武才惊觉时间已经快近午夜的,不知不觉他们竟然聊了两个多小时。
  “哎呀,真不好意思,打扰你做生意了。”梁绍武抱歉的说,和纳杰聊天实在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尤其聊的还是他最宝贝的小棋子,梁绍武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时间的流逝。
  “不会,本来就是开来给朋友们玩的,几个朋友平时都会在,我不在,他们都会帮我看着,不耽误事。”纳杰笑笑。
  纳杰把梁绍武送到了小门边,快跨出门的时候,梁绍武才想起他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没有明确,虽然聊得很愉快,可是人家认不认他这个弟夫还没有定论啊。
  “纳杰哥,我会对纳棋好的,一辈子!”梁绍武深吸了一口气,诚恳的看着纳杰。
  纳杰愣了一下,随即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和方才略有不同的笑容。
  “小棋都让你来见我了,还不放心么?”纳杰对梁绍武很有好感,尤其是从刚才的闲聊中,他就发现,只要他一提小棋,梁绍武的目光就亮起来,整个人的专注度瞬间提高,说起纳棋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骄傲和宠溺,也许他自己没有察觉,但在别人看来,那里面的爱意,简直是明火执仗。
  “谢谢。纳杰哥,那我先走了,小棋不在家,有事要办你打我电话。”梁绍武知道自己这是过关了,努力抑制住激动和纳杰道别。
  “咪喵~~”梁绍武刚一抬脚,却发现裤脚一沉,一低头,裤脚两边一边缀了一只猫,小灰和小白正以一种极其无赖的姿势趴在地上,两个前爪勾住梁绍武的裤脚边,瞪着琉璃一样的眼珠子看着他。
  “啊,小棋一定忘了告诉你给它俩带东西了吧。”纳杰看看猫又看看梁绍武,不禁笑起来。
  “说了,我忘了。我下次一定带!”梁绍武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
  “没什么,只是这两个家伙被我们的朋友们宠坏了,每次上门都带点小鱼干妙鲜包什么的,你是从小后门进来的,这两家伙就把你当自己人了,等着吃呢。”纳杰笑着解释道 。
  梁绍武一听还有这典故,马上愧疚起来,人家猫都把自己当朋友了,结果自己连见面礼都忘了。
  “不好意思啊,下次我一定带。”梁绍武蹲下/身,摸了摸小白的脑袋,被小灰不客气的拍开。
  和纳杰道别,梁绍武离开了乐园,可是没有走多远,他就敏锐的发现了自己被跟踪了,梁绍武停下脚步,猛然转身,身后十米处,小灰小白霸气侧漏的缀行其后,那一瞬间,梁绍武产生了一种‘一屠晚归,担中肉尽,止有剩骨,两狼缀行其后’的苦逼即视感……
  “咪咪,回去,快回去!”梁绍武挥手赶它们。
  两喵悠闲的蹲下舔爪爪。
  梁绍武转身离开。
  两喵跟上。
  “小棋,你家的猫一直跟着我……”十分钟之后,迫于无奈的梁绍武给纳棋打了求助电话。
  梁绍武的酷哥形象最近有点崩坏,因为他被两只猫摽上了,每次巡逻到鸽子巷方圆一公里附近的时候,小灰和小白就会如神兵天降将般出现,专注的跟在他身后两米的距离,用一种‘你们好狠心,司机好可怜’的眼神看着他给违停的车辆一张张贴罚单,这给小梁警官和小齐警官造成了相当大的心理压力——感觉自己成了在居委会大妈眼皮底下贴违法小广告的无耻之徒。
  这时,梁绍武只能赶紧找个超市,买了火腿肠打发喵爷,最后,终于养成随身携带妙鲜包的良好习惯。原来,那天晚上梁绍武给纳棋打了电话说猫跟着他,纳棋电话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给满心无奈的梁绍武支了个招:投喂,喂到喵爷满意为止。
  四月的一天,下班归来的梁绍武震惊的发现,小灰小白正一左一右的蹲在他家门口,像两只雕坏了的石狮子……
  那天晚上,梁绍武终于不用独守空闱了。
  第二天,梁绍武要上班的时候,两只猫也跟出了门,小梁警官的小公寓位于车流量很大的一条主干道边,虽然这两只喵品种奇葩,但他也不敢随便放出去,一番人猫对话,交涉了十分钟,未果,梁绍武只能强行把它两关在了屋里,寻思着下班了送回乐园,顺便找大舅哥聊聊天,睹物思人一番。
  那天傍午,梁绍武下班归来的时候,发现公寓楼下格外热闹,本市两大媒体,八卦条形码和茶余饭后的记者齐聚楼下,大量围观群众抬着头对着半空指指点点。
  有人跳楼轻生!这是梁绍武的第一反应,他猛然抬头顺着群众目光的方向看去,十七楼一扇窗子外面的窗沿上,一灰一白两只肥猫正以一种看破红尘生无可恋的神态看着楼下一群愚蠢的人类……
  “小梁,那是你家的猫吧,快去看看,站了几个钟头啦!别是想不开啦!”邻居一位大爷看见梁绍武,嘹亮的来了一嗓子。
  梁绍武以豹的速度窜进了公寓楼,只留给追过来的记者和摄像机一个优雅的背影。
  梁绍武心急火燎地开打家门,惦记着把两只猫弄进屋,一开门,却看见小灰小白齐刷刷在茶几上蹲出了泡菜坛子的造型,小白一派天真无邪的歪着脑袋看着他,小灰微微低着头斜挑着眼角一派‘爷就这样,你看着办’的王霸之气。梁绍武眯着眼睛和它们对视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乐了。
  他蹲下/身揉了揉两猫的大脑袋,从兜里掏出了刚刚在超市买的妙鲜包。
  半小时后,纳杰从八卦新闻中得知了两猫的壮举。
  “小梁,给你添麻烦了,等会我来带它们回去吧。”纳杰在电话中抱歉的说。
  “纳杰哥,不用,让我和它们万一晚上吧,我明天正好休息,晚一点送它们过来,顺便找你聊天。”梁绍武看着吃饱了就抱在一起互舔的两猫,笑着说道。
  和纳棋在一起之前,梁绍武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过日子会寂寞,可是纳棋离开的几个月,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种陌生的情绪。仿佛凭空多出了许多时间,可是又找不到填满它的东西,突然觉得住了一年的小公寓空旷得没有活气,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那个人,想着想着就痴了魔怔了,腾然清醒后,沮丧的发现时间才过了一点点,而那半个月的假期,却快得像白驹过隙,两相对比之下,梁绍武越发觉得日子难熬!
  可是刚刚开门看到两只喵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屋里又有活气了,他需要一些东西,来寄托他那些满溢的思念,宠物都有点像主人,小白小灰那一个天真无邪,一个挑着眼睛勾人的小样儿,可不都是他的小棋子爱做的表情么。
  “小棋,你的兄弟们已经登堂入室了,你再不回来他们就要上我的床了。”梁绍武给纳棋拨了电话。
  “乖,他们满足不了你的,等我回来。”那边传来纳棋轻轻的笑声,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梁绍武腰上挠了一下,引起一阵酥麻。
  “小棋,我想要。”梁绍武拿着电话扑到床上,声音微微沙哑。
  两地相隔,这场远距离恋爱谈得两人都有点上火,最后还是小纳医生先憋不住了,主动教坏小孩,手把手的教会了小梁警官善用语音视频,自从掌握了这门新技能,小梁警官的手机就经常处于河蟹状态,他现在都把手机贴身放好,因为一旦遗失,他和小棋子就要红了……
  “现在不行,我在曼松寨呢,明晚好不好。”听着梁绍武低哑的声音,纳棋的呼吸瞬间也热了,他甚至想现在就找个小竹林钻进去,可是瞥了一眼不远处歌舞正酣的人群,还是理智的放弃了。
  “又去曼松啊。”梁绍武嘟囔了一句。最近纳棋和秦小川隔三差五就往曼松寨跑,他看过小棋发来的照片,玉京一家除了她是女的,其他都是年轻汉子,关键是长的都还不错,虽然百分之百信任他的小医生,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总觉得谁都有可能觊觎他的大宝贝,不过,还好有秦小川这只超级避雷针在,纳棋的风情只展现给他喜欢的人看,而秦小川的荷尔蒙则一直处于泄露状态,有他在,就可以吸引百分之九十的火力,让梁绍武稍微安心一点。
  “嗯,傣历新年,来玉京家过节,我们泼水来着,好热闹。”纳棋的声音里都带着愉悦。
  “你可别不舍得回来了啊。”梁绍武担心的说了一句,纳棋他们的下乡还是有两个月就可以结束了,不过如果本人申请就还可以延期,梁绍武知道他和秦小川在昔马过得很愉快,那边的人也一直挽留,真怕他心一软就延了。
  “我怎么可能不回来。不过,小川……”纳棋说了一半停了一下。
  “小川怎么了?”梁绍武问。
  “算了,到时候看吧,你放心,我一定回来,再不回来你得给我颜色看了。”纳棋笑道。
  “什么颜色啊?”梁绍武笑问。
  “绿色呗,没见你连喵都勾搭上了么。”纳棋调侃道。
  “错了,是红色,我要把你干到浑身发红。”梁绍武慢慢地说到,声音里带着一股狠劲儿。
  “滚,我挂了,岩畲他们找我来了。”纳棋被梁绍武一句话挑逗得浑身血气上涌,手忙脚乱的挂了电话。我艹,再聊下去,就要粗大事了!
  纳棋搓了搓发红的脸,从竹林中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正和岩畲岩醒两兄弟抬着水盆互泼的秦小川,被围攻的秦小川卑鄙的把战火引到了思罕身边,收手不及的岩畲和岩醒把自己大哥泼了个透心凉,秦小川放肆的大笑着,自从来到昔马,他就像一棵终于得到足够阳光的树,恣意的生长着,怒放的枝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一刻,纳棋突然觉得,秦小川也许真不会和自己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别胜新婚

  纳棋的归期还是延后了半个月,因为小岩畲爬树摔断了手,纳棋一直等到他拆石膏确认没有大碍了才离开;而秦小川却真的像纳棋预料的那样,没有回来,他没有延长调用期,而是直接向医院提出了辞职,安安心心的在昔马做起了一名乡村医生。
  秦小川向纳棋说出他的决定的时候,纳棋是难过的,但他没有阻止。秦小川离开了,纳棋在医院里就少了一个相依为命的死党,也许以后的午饭只能自己一个人吃了,再没有人会在他加班的时候帮他多留一份饭菜,也没有人和他抢那最后一份蒸肉饼了,可是这一切和小川的快乐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纳棋一直知道,在那所设备先进,待遇优厚的大医院里,小川并不快乐,作为一个男妇产科医生,他承受了太多的偏见和不公,他留在那里,不过是因为无处可去,因为那里有他唯一的死党,可是现在,小川已经找到了一个能让他一展所长的天地,这里的人尊重他,需要他,他是他们口里的大善人,送子观音,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宝贝。
  纳棋在电话里和梁绍武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带着重重的鼻音,他不能对着秦小川露出这样的情绪,因为他只要露出难过的表情,秦小川也许就会放弃留在昔马。当年,为了父亲的一句话,秦小川放弃了厨师的梦想,考了医学院,可是最后却因为性向被赶出家门;当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秦小川背井离乡来到了自己的城市,他不快乐,却愿意守在自己身边;今天,秦小川为自己做出的选择,纳棋觉得自己必须支持他!
  “小棋,那里有人比你更需要小川,而你,是我最需要的人。”梁绍武没有安慰纳棋,而纳棋听完这句话后,突然释然了额,自己已经有了邵武,小川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守在一旁欣赏自己的幸福。
  回城的日子定在七月中旬,纳棋已经通知哥哥和院里的同事领导,可是梁绍武却自作主张的把他的客车票换成了头天晚上的机票。
  “又不远,机票太浪费了。”纳棋觉得为了提前二十来个小时到家而多花几百元钱不太值得。
  不过,梁绍武用一个强大的理由说服了他。
  大家都知道你那天回来了,我希望提前出来的这段时间,你只属于我!梁绍武说这句话的时候,带了太多的暗示和期许。
  因着这一句话,短短一个小时不到的航程,纳棋的身体一直处于微热的躁动中……
  纳棋几乎是在走出国内到达出口的一瞬间就看见站在那里的梁绍武。那个英俊到耀眼的男人站在隔离杆后,暗绿色的丛林迷彩裤,紧身的黑色无袖T恤,他随意的站在那里,看着走出来的纳棋,微微眯着眼,嘴角勾起一丝邪气的诱人笑意,身体的躁动在那一刻到达了顶峰,纳棋几乎用光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撑住自己突然发软的腰和腿,没有当场跪倒在梁绍武的迷彩裤下。
  八百公里的距离终于尽在咫尺,他们甚至可以听到对方渐渐急促的呼吸,梁绍武一语不发的接过纳棋的行李,两人默契的以急行军的速度冲出了机场大厅,扑进了梁绍武开来的车中。
  “小武,小武……”狭窄的车厢里,纳棋跨坐在梁绍武的腰上,双手捧着他的头,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饥/渴而急切的不停亲吻着朝思暮想的双唇,梁绍武的双手早就钻到纳棋薄薄的T恤下面,用力的抚摸揉捏着他劲瘦的腰和紧实的背肌,肌肤相亲间擦出一串串撩人的火花和颤栗。
  几个月的思念和渴望,像溃坝一样铺天盖地的掩来,瞬间冲垮了两人理智,这天晚上,在午夜机场的停车场里,纯洁的小梁警官又在小纳医生的教导下学习到了一个新技能——车/震。
  初战告捷,稍微解了点馋的梁绍武直接开车把纳棋拉回了自己的公寓,完全属于他们的时间还有整整二十个小时,两人有志一同,决不让宝贵的每一分钟虚度!,整整小半年看得见摸不着的日子,他们受够了,终于摸到梁绍武的那一刻,纳棋几乎以为自己得了肌肤饥/渴症,因为他有一种拿手术针把自己和梁绍武缝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的冲动!
  三十多平米的小公寓里,空气中都是一点即燃的热辣,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他们用最原始的姿态交缠在一起,汗水流在一处,因情爱而饱胀的肌肤被涂上了一层水亮的光泽,放肆的叫喊,胡言乱语般的爱语,他们凝视着彼此,双眸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情/欲,瞳孔深处的那个人性感得让人发狂,引诱着他们彼此疯狂的占有和征服,用自己的方式在对方的身体和心灵上标注自己的所有权。
  他们彼此臣服,也是彼此的王者。
  “小武,记住,你是我的,你这辈子所有的劲儿都只能使在我一个人身上!”
  “遵命,我的王……”
  英俊健美的骑士用力拥抱着他俊美的王,一次次不予余力地证明着自己的忠诚。
  狭窄的淋浴间里,梁绍武从后面拥住纳棋,和着水流温柔的为他擦洗,嘴角噙着温柔的笑,纳棋闭着眼睛,慵懒而满足的靠在身后火热而健壮的胸膛上,享受着激/情后的温情,那些热辣的火花仿佛也被花洒浸湿,化成了温情脉脉的水雾,温柔的包裹着他们。
  “晒黑了呢。”梁绍武轻轻的啄吻着纳棋的后颈。
  “天天走村串寨的,哪能不黑。”纳棋轻笑,低头看着梁绍武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梁绍武的肤色是偏深的橄榄色,衬着自己偏白的皮肤,分外的煽情性/感。
  “累么?”梁绍武问。
  “累啊,可是很有意思,心里很轻松,不像在院里,不但要操心职称,还要处理医患关系,同事关系,上下级关系,心累,所以小川都不愿意回来了。”纳棋放松身体,整个人偎进了梁绍武怀中。
  “你喜欢也可以去,我可以跟你去。”梁绍武心疼的摸了摸纳棋的脸。
  “可玩笑,我溜了我哥怎么办,还有老师,他花那么多力气栽培我,我可不能对不起他。”纳棋说着转过身,把额头抵在梁绍武肩上,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困了。”
  梁绍武关了花洒,把纳棋用浴巾一裹,抱出了浴室。两个人闹了大半夜,体力都有点透支,梁绍武草草为纳棋擦了头发,两个人就双双倒进了大床里,纳棋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着了。
  梁绍武虽然也有点累了,睡意却不是很浓,他一手搂着纳棋,一手抓着他的手指把玩,又思考起最近一直盘桓在心头的心事。
  看着纳棋那么努力,梁绍武自然也不愿意再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可是接下来到底何去何从,他也没有确定的主意,江伟的提议固然充满了诱惑,可他又舍不得离开纳棋,他活着三十年,所有主意都是自己拿的,他找不出那个能为自己拿主意的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小医生,有了他们一起的未来,有了一个可以和自己商量的人。
  梁绍武把纳棋的手拉到自己唇边,珍重的亲吻着,他坚信,他的小医生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让他为之骄傲的人;而他,也想让自己成为纳棋的骄傲,纳棋喜欢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就愿意为他笑傲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  

  ☆、损友你好

  纳棋一觉睡到快中午才醒过来,一醒来就看到了自家的小灰小白正蹲在床边玩味地看着自己,猫眼里满是戏谑。
  小灰&小白:(&gt^ω^&lt)喵~
  纳棋:……
  “它们昨晚也在这里!?”纳棋呆滞地转头看向梁绍武。
  梁绍武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赤着上身,迷彩裤松垮垮的挂在腰上,露出一溜骨牌肌和漂亮的人鱼线。
  “前两天就赖着不走,可能是听到我和你打电话了。”梁绍武耸了耸肩,从橱柜里翻出两包妙鲜包,他已经放弃询问这两只猫来地球的目的了。
  虽然只是两只猫,可是想到自己昨晚的放浪竟然被全程围观,纳棋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怎么,害羞啦。”梁绍武单膝跪在床上,探过身在纳棋唇上啄了一下,唇齿间清凉的薄荷味让纳棋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不过眼神还是迷瞪瞪的,昨晚实在是累狠了。
  “它两常过来?”纳棋问。
  “嗯。”梁绍武点了点头,“挺可爱的,像你。”
  “哪有~”纳棋嫌弃的看了一眼围在猫碗边,边吃还边满足地哼哼的两猫,发现这两货又胖了,“不用给它们买那么贵的猫粮,小鱼干拌饭就成。”纳棋瞄了一眼丢在一旁的妙鲜包包装,发现竟然是进口的!
  “它们喜欢吃这个,再说吃的也不多。纳杰哥说你把小灰小白当宝贝,你离的那么远,我宠不到你,就宠宠你的宝贝。”梁绍武说着又忍不住亲了纳棋一下,纳棋清晨迷糊的样子看在他眼里简直可爱到不行。
  “真好,我家人都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们。”纳棋懒洋洋的把下巴搁在梁绍武肩上,一脸的心满意足。小灰小白曾经是流浪猫,对人有很强的戒心,除非他们觉得你是好人,才会主动接近。纳棋和哥哥养了它们快十年了,虽然是猫,却也是家人一样的存在,所以纳棋才会嘱咐梁绍武第一次上门带猫粮,他希望小灰小白能接受小武,现在看来,效果很好,小武不但得到了哥哥的认可,也获得了小灰小白的认可。
  听到这句话,梁绍武突然有点愧疚,纳棋的家人都接纳了他,可是自己恐怕是很难让父亲认可和接纳小棋的,虽然父亲已经无法左右他的生活和选择了,可他并不能保证父亲不会影响到纳棋,他们的关系瞒不了一辈子的,他也没打算瞒,要不是怕给小医生惹麻烦,他真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纳棋是自己的人。
  “下午跟我一起回家,我那几个朋友应该会在,我要嘚瑟一下。”纳棋决定把梁绍武介绍给朋友们,是时候让那群损友羡慕嫉妒恨一下了。
  “那还不赶紧起床,中午我们去星巴克随便吃点西点咖啡,晚上我做东,请大家吃海鲜。”梁绍武听完心中暗喜,能融入到小棋的圈子里自然再好不过了,虽然他们现在感情非常稳定,但他还是希望彼此的羁绊更深一点,最好盘根错节,一辈子掰扯不开。
  “深得朕心!”听完梁绍武的提议,纳棋喜笑颜开。纳棋是有那么点小资情调的,过了几个月的原生态生活,他迫切的想感受一下都市文化的气息,时尚购物中心的咖啡店里,一块起司蛋糕,一杯浮着奶沫和可可粉的现磨咖啡,绝对是装13的标配!
  “不过晚餐我请了!”纳棋接着说。他们这个城市不沿海,吃一顿海鲜还是比较贵的,梁绍武虽然手不散,但基层交警的收入也不算高,每月房租水电生活费加下来也没有多少结余了,当兵那些年的津贴是他的老本,纳棋不让动,就存了定期,纳棋不舍得花他的钱。
  “给我老婆接风,当然要我出,放心,我这个月加班费不少,让你朋友敞开了吃,老公我绝对不给你丢脸。”梁绍武说着就把纳棋从床上抱起来扛进了浴室。
  纳棋本来是很不屑同志间用老公老婆这种称呼的,可是梁绍武这么说他却很受用,果然是肉没有麻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痒。
  “那我要去渔家码头吃,我们自己去市场买,新鲜。”纳棋想了想说。渔家码头是一家专门加工海鲜的食府,客人自己带原料,出加工费,味道一样好,价格却比一般海鲜酒楼便宜了一半不止。
  “好,听你的。小棋子那么贤惠,老公再奖励你一下吧。”梁绍武把纳棋放进淋浴间,自己也挤了进去。
  下午,纳棋给乐园的损友们逐个打了电话,约晚上吃饭,几人一听纳棋要带男朋友来,纷纷表示一定会准时来吊唁他的小菊花。
  六点一刻的时候,当纳棋和梁绍武提着几大兜鱼虾蟹贝走进渔家码头的时候,纳杰一行人已经到了,占了二楼最靠里的一个包房。
  “他们都是gay么?挺帅的。”梁绍武没进门就隔着花窗看见了那几个外貌上各有千秋但都十分吸引人的年轻男子,眯了下眼睛,始终懒洋洋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亮光,小声问纳棋。
  “保证都是纯洁的朋友关系。”纳棋哪能不知道他家小交警的心思,笑着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他家这只大豹子看着懒洋洋,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骨子里却是个护食小能手。
  梁绍武不好意思的笑笑,揽着纳棋就走了进去。
  童遥他们有设想过纳棋的男友形象,脱不出一个帅字,因为流氓小医生是标准的以貌取人,他绝对不会因为某人的内在品质多么美好多么高尚而忽略其钟楼怪人的外貌的,不过,在他们看到梁绍武其人的时候,除了纳杰,其他小伙伴们皆是虎躯一震——尼玛,这绝对够小流氓得瑟一辈子了!!
  “梁绍武,我男朋友,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多关照哈。”纳棋牵着梁绍武的手,笑得骄傲又幸福。
  “纳杰哥,好久不见。”梁绍武先跟纳杰问了好,又转向童遥几人,一扫惯常漫不经心的表情,搂过纳棋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礼貌微笑道,“初次见面,大家好,我是小棋的爱人。”
  那一刻,当梁绍武说出爱人这个词的时候,纳棋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没有二两重了,要不是梁绍武还搂着他,他相信自己能飘起来。
  嘿嘿嘿~~知道小爷是神鸟了吧,这叫三年不叫,一鸣惊人!纳棋把得意的目光飘向在场的自撸君们。
  让羡慕嫉妒恨来得更猛烈些吧!纳棋内心仰天长笑,哈利路亚的BGM瞬间响起,无数长翅膀的光屁股小孩托着他飞向那光明的彼岸……
  童遥眼珠子在梁绍武身上转了一圈,目光停在腰下:看来我们送你的生日礼物可以下岗了。
  小猫一脸羡慕:你终于可以过上每天被艹哭的幸福日子了。
  陶鹰默默的唱:菊花残,满腚伤……
  林沁推了一下金丝边的眼镜:小流氓也有春天啊。
  纳棋:喂!你们够啦!有本事以后都别找我帮你们缝小菊花!
  众人:默……
  梁绍武:O__O\"…
  纳棋如他所愿的被损友们狠狠的祝福了,特别是自撸君一、二、三号临时组成的情侣去死去死团,更是轮流把祝(嫉妒)福的美酒送到他嘴边。
  最后,纳棋几乎是被梁绍武抱出餐馆的,当然,去死团也好不到那里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小猫,陶鹰和童遥被堆在餐馆送泔水的小推车上,一直推到了停车场。
  “小梁,麻烦你把他们三个弄到车上。”林沁开了车过来,他因为要开车就没有喝酒,小唐也因为要保护眼睛而喝的极少,现在送醉鬼的重任自然落到了他们身上。
  梁绍武把童遥扶上车的时候,童大少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目光没有焦距的在他脸上一通乱扫。
  “好好对小棋啊,不然童爷揍你!”说完这句话,童大少脖子一歪,终于壮烈了。
  “猫爷……也揍……”小猫也闭着眼睛,抬起虚软的爪子划拉了两下,然后滚进车里和陶鹰睡成一团。
  梁绍武无声的笑了,看着倒做一堆的童遥三人,不禁想起了他的战友们,平时总是互相拆台吐槽,可是在战场上,你永远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们。就像赵斌说的那样:口不饶人心地善,心不饶人嘴上甜,心善之人敢直言,嘴甜之人藏□□。宁交一群抬杠鬼,不结一群嘴甜贼。
  他家小棋子交朋友的眼光,挺好的。
  梁绍武是部队练出来的酒量,今晚虽然也喝了不少,可还站得挺拔,送走林沁他们,他又叫了车,帮着纳杰把纳棋送回家。
  到了乐园,梁绍武把纳棋抱进他的房间,帮他脱了裤子外套,又打了热水洗手擦脸,最后哄着喂了半杯温水,陪了他一会,看他没有呕吐的迹象,才打算离开。
  “你也喝了不少,太晚了,就别回去,小棋的床虽然小点,但挤一晚上应该还凑合。”梁绍武刚走出房间打算去跟纳杰道别,却看见纳杰抱了一床被子站在房门口,纳杰今晚喝的也不少,但他是喝多少都不会失态的人,总要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顾得上自己的感受。
  这种登堂入室的机会梁绍武当然不会放弃,当即跟纳杰道了谢,抱过被子就钻进了房间。紧挨着纳棋躺下,梁绍武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起他家小医生的房间。
  纳棋的房间陈设很简单,远没有他个人的时尚风格,有几件家具一看就是老物件,很可能是买下院子的时候原主人留下的,唯一特别的就是靠西面的墙上打了不少木格子,里面摆了不少动漫的手办,不过除了哆啦A梦,其他的梁绍武并不认识。
  想着这就是他的小棋生活的地方,梁绍武不禁有点激动,他侧过身想偷个香,撑在枕头上的手肘却滑了一下,似乎是杵到了底下的什东西,担心是小棋的动漫模型,梁绍武赶紧伸手去摸,却摸出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东西……
  丧病小剧场——
  梁小攻:棋棋,我竟然不能满足你,太失败了~我要和它决斗!
  纳小受,不是啊,那是童败类他们送给我的,我木有用过啊~~我只有你,真滴!
  梁小攻:不行,今天一定要分个胜负。
  纳小受:你要怎么分法,你要和它拼刺刀么-_-!?
  梁小攻:你做裁判!
  纳小受:这个怎么裁判法( ⊙o⊙)
  梁小攻:这样……(压倒,剥……)
  纳小受:不要啊~~~~啊~~小武,你赶快把电源关掉,难受死了!!
  梁小攻(正直脸):那么说还是我的舒服?
  纳小受(含泪):是滴!
  梁小攻:耶!完胜!我要奖励~扑!
  一个小时后……
  纳小受(残花败柳状):呜呜呜~~~停下来啊~~呜呜呜~~
  梁小攻:根本停不下来~
  墙角,去死团三人组:艹哭好幸福有木有!!
作者有话要说:  

  ☆、前途

  纳棋回到了身边,梁绍武有了商量的人,也开始认真的规划起自己未来的人生。
  秋雨微凉,纳棋捧着一杯热咖啡,盘着腿坐在茶几前拿着一支笔在白纸上勾勾画画,梁绍武坐在他的旁边,支着腮,含笑看着小医生认真的样子。纳棋说想帮他选择一个更适合的工作,让他把自己会的东西都写下了,梁绍武刷刷刷写了大半张纸,纳棋拿过去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前景堪忧,不是小武不够好,而是他的好,太另类。
  梁绍武最大的优势就是部队里学来的那一身屠龙技和爆表的武力值,虽然只有高中文凭,不过在部队里也学了不少东西,只是比较偏门。他学过简单的人体解剖学,为的是在对敌的时候一击致命;他学过几门小语种,但仅限于战斗用语;他学过一些化学,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日化品做出炸弹或毒气;他还学过一点动植物学,知道哪些动植物可以直接生吃,有很强的野外生存能力;动手能力也不俗,可以迅速的拆解或是拼装现在所有型号的枪支;他有运动天赋——射击,固定靶和移动靶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最擅长一枪爆头!
  看完梁绍武的简历,纳棋已经满脸血了。
  “小武,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纳棋不太抱希望的问,光看这些,他的小武简直是一件人形兵器,炫酷到没有朋友!可是在现下的环境里只能明珠蒙尘了。
  “我高空伞降和武装泅渡的成绩也不错,对了,还有一定的抗药性。”说完,梁绍武对他眨了下眼,露出一个痞痞的略带自嘲笑容。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种简历拿出去应聘,简直有恐吓招聘方的嫌疑,谁那么胆儿肥非招个危险分子放在身边啊。部队成就了他,但也抹杀了他人生其他的可能性,在某些领域中,他可以坐地为王,但离开了那个领域,他便平平无奇,他有屠龙技,可惜有龙的地方太少。
  纳棋重重呼了口气,露出一个忿忿不平的表情,如果在战争年代,他的小武还用找工作?妥妥的兵王啊,混一个乱世英雄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可惜现在是和平年代,脱下了军装的小武也不得不像一个普通百姓一样的生活,除非处在一个刀光剑影的环境中,否则他所具备的这些技能并不足以使他获得更高的成就。
  “是不是突然觉得我挺没有用的。”梁绍武伸手捏了捏纳棋软软的耳垂,小医生的主治医师职称已经快评下来了,照这个速度,他很可能在35岁左右就升主任医师,前途一片大好,而自己离开了部队,还真什么都不是。当年刚退伍的时候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可是那时候自己心中很倦怠,只想找一个随便糊口的工作,平平淡淡过点日子,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太后悔,如果不是做了交警,他也许也遇不到自己的大宝贝。
  “小武,你对我的意义并不在于一个光鲜的身份或是高额的收入,你就是做一辈子交警也没关系的,这也是一份堂堂正正造福社会的工作,我从来没有觉得我的工作比你高贵多少,术业有专攻,分工不同而已,工作无分贵贱,只在人心。我只是觉得你做现在这份工作太可惜了,你那么厉害,那么有本事,应该有一块更好的天地让你发挥所长。”纳棋转头看着梁绍武,神情无比认真,他是真的不在乎小武做什么工作,可是他能感觉到梁绍武不时的躁动,就像雄鹰向往着蓝天,花豹向往着丛林,这样的躁动在他们相识的初期并不明显,可是自从那次和江伟他们协作并向自己表白之后,小武的心思就重了。纳棋明白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看着自己在事业上一步步前行,梁绍武也想在事业上出点成绩,男人么,总希望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更高大一点,至少不能比爱人差太多,可是他现在这个平凡的岗位要出点什么丰功伟绩不太现实。而另外一大部分原因,就是江伟和莫非的出现,再一次点燃了梁绍武作为一个战士的热血,激活了他蛰伏的野性,让他不再安于现世。
  “谢谢你,小棋,能遇到你,真好。”梁绍武挪过来,把纳棋搂进怀中,他知道小棋不嫌弃他,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想让自己成为他的骄傲。
  “米兔!看来哪天我们得给胖哥包个大大的媒人红包。”纳棋顺势倒进梁绍武怀中,回忆起他们的相识,胖哥绝对功不可没!胖哥GJ!!!
  “呵,胖哥会吓尿的。”梁绍武一挑眉,脑补了一下胖哥的反应,忍不住轻笑一声。
  “小武,你想做什么?”纳棋在梁绍武怀里仰起头看着他。其实纳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就是让梁绍武跟着江伟他们干,一来起点高,跟着江伟,小武不用从头做起,江伟了解小武的能力,一定不会让他明珠蒙尘;第二个,常言乱世出英雄,在那样一个地方,梁绍武才真正有一展所长的机会,更容易建功立业,不辜负他的流金岁月。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势必就要聚少离多,而且,在那里工作,梁绍武的能力越强相对的危险系数也会越高,据纳棋所知,江伟和莫非的人头一直在毒贩子那里榜上有名。他希望他的小武成为英雄,但不是烈士。
  “你说了算吧,你比我有见识,你选的一定错不了。”梁绍武把选择权交给纳棋。他已经决定了,不管小棋帮他选了什么,他都会全力以赴去做,江伟和莫非对他提出了邀约,他不是不心动,可是他还是愿意听纳棋的,因为他也知道边境上的凶险,毒贩的疯狂他早在当年就见识过了,他不想纳棋为他担忧。
  最后,纳棋因地制宜,因材施教的在360行里勾出了寥寥几个可以让梁绍武发挥所长的工种,让后开始逐个评估。
  特警队,不错,能让小武一展所长,可是比不得刚退伍,现在进去必须从基层做起,小武都三十了,不现实,划掉。
  考公务员?算了吧,小武的文化课真心拙计,再说了他的性格也不适合混官场,划掉!
  安保,不错,这个行业在将来的中国会大有市场,不过,除非自己做老板,打工的话还不如交警有前途,划掉,他们没钱开公司。
  高级私人保镖,嗯,来钱快,但是,让小武24小时跟着别人,简直不能忍,划掉!!
  最后,一张纸被划得乱七八糟,纳棋紧皱着眉头,神色间都是挣扎和纠结。感觉到纳棋的烦躁,梁绍武没有出声,他温柔的怀抱着纳棋,心中满是歉意却也有一丝甜蜜,他的小棋是真正为他的前途烦恼着,他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一个全心全意为他考虑的人。
  突然,纳棋从他怀里站了起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转,最后纳棋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老江,我,上次你说要我家小武跟你干还算数不?什么职位什么待遇先说好,低了我们可不去,还有假期不能少,平时你要怎么压榨我不管,一个月三五天的假期你得留着,小爷我可不当王宝钏!”电话一接通,纳棋就连珠炮似的冒出一大串话,“嗯,嗯,好!你给我留着位子,过了年,我让我家小武来找你报到。说定了,就这样,再见!”
  似乎是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纳棋的整个通话时间没有超过一分钟,怕自己后悔,他连看都没有看一旁目瞪口呆的梁绍武。挂断了电话,纳棋仿佛放下什么重负似得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懈怠了下来,有点茫然的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
  “小棋。”梁绍武走过去把他抱进了怀中。
  “准备一下,过了年去江伟那里报到,莫非接了江伟的班,现在副队长的位置还空着,他给你留着,到了那边好好干,别让人说咱们是走后门的,但是也要注意安全,别逞能,你要敢给我缺胳膊少腿或是身上弄个窟窿眼儿,我就照原样给自己身上来一份儿,听见了没有!”纳棋把额头抵在梁绍武肩窝上,闷声闷气的说道。
  梁绍武没有说话,他只是抱着他的小医生,越抱越紧,最后,他一把抱起纳棋丢到了床上,然后狠狠地压了上去……
  这一次,他们做得格外的疯狂,所有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意,都被他们用行动一次次演绎。
  事情一旦定下,原先的那些犹豫和纠结似乎都烟消云散了,纳棋和梁绍武继续过着他们蜜里调油的小日子。
  直到国庆节后的某天,梁绍武接到了父亲的电话,问他有没有熟识的朋友在二院,继母高血压发作需要住院,但是没有床位了。这样事情梁绍武不会置之不理,他把事情和纳棋说了,纳棋二话没说,马上给在心血管科的同事打了电话,第二天就给梁绍武的继母弄到了一个床位。
作者有话要说:  

  ☆、该来的躲不掉

  梁绍武继母入院的那天上午,纳棋刚好要开会,就拜托了同事安排入院的事宜,然后给小武打了电话说下午回去看望伯母。本来梁绍武不想他来的,担心遇到了父亲又无理取闹让纳棋难堪,可是转念一想,父亲迟早要知道,而且这次是父亲主动打电话要求帮忙的,所以应该会对纳棋很客气,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这样一想,梁绍武就把房号和床号都告诉了纳棋。
  纳棋开完会就往心血管科的住院楼去了,在经过一楼大厅的交费处时,他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虽然是多年没有见面,可是纳棋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个给自己少年时代留下浓重阴影的男人——梁国安。
  梁国安老了,曾经挺拔的身形也佝偻了下来,那曾经在年少的纳棋眼中高大的身材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不再具有那种令人畏惧的力量,和这城市中任何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没有任何的其别,甚至,更加的苍老一些,因为他一直活在压抑和自我否定中。
  平复了最初的震惊后,纳棋只是驻足平静的看了他几秒钟,就转身上了楼。他并不奇怪梁国安会出现在这里,毕竟这里是医院,而梁国安也差不多到了开始和医院亲密接触的年纪了,纳棋也不认为他有能力再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任何影响,现在的他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并反击一切试图伤害他的人。
  不过,纳棋所有的淡定在看到病床上那个女人的时候,瞬间分崩离析,他并没有走进病房,门口五六米的距离已经够他看清病床那个女人的面容了,那是他的母亲,他不会认错的,哪怕已经多年不曾谋面,可是,他的母亲为什么会躺在他为梁绍武的继母安排的床上?那一瞬间,纳棋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他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不管是看错了人还是看错了床号都可以,哪怕母亲真的在,但是只要她没有躺在那张病床上,那一切都是无所谓的。可是,一切都没有错,那确实是他十多年未谋面的母亲,她也确实躺在15床,甚至连让他安慰自己说也许小武说错了床号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床头上搭着的那件外套是梁绍武的,是他们前个星期在ZARA里自己亲手为他挑选的。
  交费处的梁国安,自己的母亲,15床,梁绍武的继母,纳棋本能的回避着几者之间的联系,但是理智让他无法自欺欺人。自己的继父,那个曾经狠狠伤害过自己的人,也许就是自己最深爱的恋人的父亲!
  那一刻,纳棋只觉得头疼欲裂,胸口像被硬生生的塞进了一团冰,冻得他无法呼吸,眼前的世界开始倾斜颠覆。他几乎是仓惶的逃进了一旁的安全通道,跌跌撞撞的向着天台走去,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只是身体无意识的逃离。
  就在楼梯间的门关上的一瞬间,梁绍武提着从生活服务部买到了塑料盆和毛巾走出了电梯,身后跟着喋喋不休的梁国安。
  楼顶天台的水塔下,纳棋坐在地上背靠着坚硬冰凉的水泥墙,他睁大眼睛看着前方,脸上爬满了泪水。他颤抖着手想拿出一支烟点上,可汗湿的手指却怎么也打不着打火机,最后他恼怒的把打火机丢到一边,直接把没有点燃的香烟塞到了嘴里狠狠的嚼碎,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微微刺激了一直处于空白状态的大脑,让他稍微恢复了思考的能力,纳棋把后脑狠狠的在水泥墙上磕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放弃梁绍武,这是不可能的,这个念头甚至还没有产生就被他踢出了太阳系。他不会为了这种原因离开梁绍武,别说他是梁国安的儿子,就算他是希特勒的儿子都不可能!可是他不得不考虑梁绍武知道真相的感受,他从来没有和小武说过自己和哥哥搬出继父家的原因,梁绍武外表看着有那么点坏坏的,可是纳棋知道他其实非常正直善良,如果有朝一日小武知道了真相,要叫他如何自处,如何接受!自己的爱人年少时曾被猥亵过,而下手的正是自己的父亲。这种狗血的情节只适合出现在法制频道!而梁国安那边,纳棋已经不想去想象他的反应了,作为一个严重恐同的同性恋,自己的儿子却和继子搞在一起了,这种剧情不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
  梁国安知道小武怀疑他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和男人好了么?想到梁国安会有的反应,纳棋竟然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连他自己的都开始佩服起自己的强韧的神经和承受能力,看来几年的心理学也不是白学的。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和混乱,他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纳棋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掏出手机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和梁绍武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天自己没有空过去,未来一周要去卫生局开会,都不在医院上班,让伯母安心养病,以后有机会再去看望她。
  纳棋挂了电话,只觉得无比的疲惫,为今之计,只能尽量避免和母亲、继父见面,先把这段时间拖过去,再寻后招,眼下,这就是一个死局。
  出了这样的状况,纳棋再无心工作,也不想留在医院被梁绍武撞见,就干脆请假回了家。
  “怎么啦,心情不好?”虽然纳棋极力掩饰,但是纳杰还是看出了弟弟情绪不佳。
  “哎,家属闹事。哥,明天我和老师去湖滨度假区开会,一周,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啊。”纳棋随便找了个理由蒙混过去,小武的父亲就是他们的继父这件事纳棋决定不告诉哥哥,至少在整个事件解决前是不说的,自己已经那么大了,不能让哥哥操心。不过,他说的开会倒不假,徐老今天上午开会时和他提过,不过,因为梁绍武年后就要离开,他恨不得天天黏着,这一去一周,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现在倒是个缓冲的好办法,他还没有整理好心情,现在见面梁绍武一定会看出什么端倪的。
  “我这段时间一个人在家还少啊!”纳杰促狭的看着弟弟。
  纳棋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这几个月倒有大半时间是睡着梁绍武那里的,初尝情爱滋味,两人又是正当壮年,都有点收不住,哥哥没少敲打他们,分开几天歇歇也好。
  方才电话里说得潦草,晚上纳棋又给梁绍武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未来一周的安排,梁绍武告诉他自己这一周恐怕也要忙了,继母的情况需要夜间陪护,父亲熬不得夜,还是得他来。
  纳棋听了不禁觉得微微讽刺,自己的亲妈病了,陪在身边的却是小武,而自己连面都不敢露。
  梁绍武虽然和继母没有什么感情,但该尽的义务他也不推诿,每天一下班就来陪护,还专门请了一个护工处理内务。
  “大姐好福气,儿子那么孝顺。”护工看着陪吃完饭又拿着饭盒出去洗的梁绍武,一脸羡慕的对杨秀丽说道。
  杨秀丽,也就是纳杰和纳棋的母亲,不太自然的笑了笑,眼中浮起一层哀愁,每次看到梁绍武,她都不禁想起自己两个音讯全无的儿子,那是她永远无法忘怀的愧疚。
  “小武呢?”这时梁父听提着几盒牛奶进来了。
  “去洗饭盒了。”杨秀丽小心地看着丈夫答道。
  梁父四下看了看,发现了梁绍武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向外看了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拿起了手机,梁国安划开锁屏,直接打开了相册。
  卡啦一声,梁国安似乎是站立不稳撞到了隔壁的床架,正在和护工聊天的杨秀丽转头看去,却看见丈夫脸色铁青的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怎么啦?”杨秀丽轻轻的问。
  梁父没有回答,他颤抖着手在手机屏幕上又点了几下,瞪大了眼睛看了片刻,然后放下手机,几乎是带点惊惶的快步离开了病房,留下莫名的杨秀丽和护工。
  “小武,你快去看看,你爸刚刚看了你的手机,然就慌慌张张的出去了。”梁绍武回来的时候,杨秀丽连忙告诉他。
  梁绍武闻言怔了一下,他扫了一眼自己放在床头的手机,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手机里儿童不宜的东西早删了,不过相册里有一张他昨早偷拍的照片,清晨的阳光里,纳棋赤/身躺在床上睡的酣然,凉被只盖到腰上,露出线条紧实漂亮的上半身,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粉色,嘴唇更是惹人遐想的嫣红,这个画面实在诱人,梁绍武就忍不住拍了下来藏在手机里欣赏。
  梁绍武几乎可以肯定,父亲翻了他的相册!
作者有话要说:  

  ☆、争锋

  梁国安在见到纳棋之前并不知道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狐狸精就是他的继子,他之所以能找到纳棋是因为在儿子的手机里找到的电话号码。
  那天在医院看到梁绍武手机里的照片后,梁国安又惊又怒,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边打开了通话记录,照片是这两天才拍的,那最近儿子和照片中的人必然有过通话记录,他必须找到这个人,然后把他驱离儿子身边!
  梁国安几乎是在打开最近通话记录的一瞬间就知道了谁是自己要找的人,最近三天只有不到十个通话记录,其中一个叫小乖乖的占了四个!如此亲昵的称呼,必然和梁绍武有极亲密的关系,梁父还算了解自己的儿子,他知道梁绍武不是轻易就能和别人亲近起来的人。梁国安记下那个号码,匆匆就离开了医院,他打算不惊动儿子,私下解决。
  本来,梁国安还心怀侥幸的希望这个小乖乖是个女孩子,那张照片只是误会,可是当他打通那个号码,里面传来一个清朗好听的男声的时候,他绝望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梁绍武父亲的身份要求面谈,对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答应了他见面的要求,这更加证实了梁国安的猜测。
  纳棋接到梁国安的电话的时候已经来到度假村四天了,经过这几天的思考,他已经渐渐沉静了下来,既然坚定了不放手的信念,那他就必须有面对一切的勇气。所以在接到梁国安打来的电话的时候,他也仅仅是呼吸一窒,他知道梁国安总有一天会找上他,但是没有料到竟然那么快,是绍武承认了,还是他自己发现了什么?
  简单的两句通话之后,纳棋已经确定了情况属于后者,因为梁国安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梁绍武曾经和他谈过父亲的问题,纳棋分析过,梁父一定是担心自己的性向遗传儿子,才那么担心梁绍武和同性往来,现在知道了绍武的父亲就是自己的继父,纳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梁国安一定是背着绍武做了什么才查到了自己的存在。这样一来,纳棋反而不太慌了,其实他最担心的是绍武知道梁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的反应,如果梁国安先找上自己,那说不定可以在绍武知道前把事情控制住。
  对于梁国安提出的见面要求,纳棋一口答应下来,见面的目的,梁国安没有说,纳棋也没有问,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就是一场鸿门宴。会面的地点纳棋定的,远离了梁绍武可能会出现的范围距离,梁国安表示没有意见,至少在瞒住梁绍武这一点上,两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只不过目的就不同了。
  梁国安走进那家小茶馆,远远就看见了坐在约定位置上的年轻人,和那张照片中所展现的惑人风情不同,秋日阳光下的青年清新雅致得不带一点烟尘气息,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最好的年华,修长成熟的身形,单纯清澈的气质,脸上轮廓分明确却不过分深刻,柔和的线条让人心生亲近之感。梁国安是喜欢男人的,所以在他见到纳棋的一刹那他是惊讶,甚至觉得儿子会喜欢这样的人一点也不奇怪,可是随着而来的却是更加弄烈的不安,梁绍武的照片拍的并不清晰,纳棋有一半的脸是埋在枕头里的,所以当梁国安看清了纳棋的容貌后,一股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心生惶恐。
  “你好,伯父,请坐!”纳棋看见梁国安走近,并没有起身,而是抬手示意他坐下。
  “你就是……”梁国安顿了顿,发现他还不知道青年的名字,而小乖乖三个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只能恼怒的瞪视着纳棋,对方举重若轻的态度让他愤怒也更加不安。
  “先坐吧,站着多显眼。”纳棋轻轻叹了口气。
  梁国安也发现有人注意到了这边,这间茶室很有些档次,客人不少,但坏境却很幽静,看来来消费的都是一些比较有身份的人,他是极端爱面子的,特别今天要谈的事对他来说还特别严重,涉及家丑,所以他重重的哼了一声,一脸不情愿的坐到了纳棋对面。
  纳棋低下头露出一个满意的轻笑,他选这个地方就是赌梁国安这个爱面子的人不敢一来就闹起来,看来他是赌对了,要不然接下来的话他还真不好说。
  “离开我儿子,不要再纠缠他,我看你也人模人样的,不要再做这样不要脸的事情,小武迟早要和女人结婚的。”梁国安坐下后就直奔主题。
  “他未娶,我未婚,相爱怎么会是不要脸的事情呢,再说,和谁结婚是邵武自己说了算吧。”纳棋抬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气定神闲的看着梁国安。
  相比纳棋的淡定,梁国安明显有几分慌乱,他觉得事情不对劲儿,这种时候,家长找上门,对方不是应该惶恐不安么?为什么现在心慌的会是自己?!他甚至不太敢直视青年的双眼。
  “两个男人搞在一起算什么回事,你们那么年轻,就不怕得病,不怕被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么!不怕……”梁国安低声咆哮,边说眼神还边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生怕别人听到。
  “伯父,你也不喜欢男人么?”纳棋突然打断他,目光清澄的直视着气急败坏的梁国安。
  “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那不是变态么!!你自己有病别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狐狸精!”要不是有桌子挡着,梁国安几乎从凳子上跳起来,他疾声否认着,同时慌乱的看了看四周,看着没有人注意,这才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梁国安,你还记得我?”纳棋突然问。
  “你、你是……纳……”梁国安闻言疑惑的凝视了纳棋几秒,随着记忆的回潮,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露出了目眦欲裂的惊恐表情。梁国安从进门时匆匆看了纳棋一眼 ,就一直下意识的回避直视对方,仿佛对面坐着的是满头毒蛇的美杜莎,多看一眼就能叫他万劫不复,而认出纳棋的这一刻,确实是天崩地裂也难以形容的。
  “好久不见,继父。”纳棋平静的看着梁国安,目光中没有一丝波动。年少的时候,他想过自己有能力以后要狠狠的报复这个人,可是随着年龄和心态的成长,再加上哥哥和朋友的关怀,纳棋逐渐放弃这个念头,他对梁国安的感情从憎恨变成了厌恶和怜悯,而在知道他也是小武的父亲后,纳棋决定放下一切,只当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故人,这是他能为梁绍武做到的底线,相信小武也不会勉强自己和这个人相敬如宾的。
  “是你,是你,你来报复我的是不是?!你勾引小武是为了报复我,对不对!!”梁国安再顾不得周围人的目光,彻底的歇斯底里起来。
  周围的客人向他投来厌恶和不解的目光,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他激动的站起来,紧握双拳,面容扭曲的看着纳棋,一瞬间,这个清秀的年轻人在他眼中变成了长着黑色翅膀的恶魔。梁国安始终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包括他当年那样对待自己的继子,他也认为那是因为纳棋引诱了他。纳棋和纳杰离开后,他强烈的后悔和恐惧着,后悔自己的失控有可能暴露自己,惧怕两兄弟的报复,所以当认出纳棋的那一刻,他有一种报应终于来了的感觉。
  “梁伯父,看在小武的份上我尊称你一声,可你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要报复你我值不得赔上自己,我和小武认识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你儿子,我们在一起是因为彼此喜欢,当然,我现在也不会因为你是小武的父亲而放弃他,除非,小武说他不再爱我。”纳棋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他知道梁国安一定会把绍武和他的关系往这方面想,他还真是高看自己,如果当初就知道绍武是继父的儿子,他就是再心动也不会陷进去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任何理由都不能说服他放弃梁绍武,除非小武不再爱他。
  “不可能,你们不能在一起,小武他不喜欢男人!”梁国安激动地说,梁绍武是他传宗接代的希望,是他向别人证明自己成功幸福的另一个佐证,不能被这样一段见不得人的关系毁掉。
  “小武喜欢我。”纳棋露出一点无赖的神情。
  “你们这是乱伦!!”梁国安伸长脖子吼道。
  “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你们这是有病!!”
  “世界卫生组织早在1990年就把同性恋从精神疾病范畴里删除了,我国在2001年也做出了同样英明的决定。” 纳棋打算过两天寄几本书给继父看看,恐同是病,药不能停啊。
  “你们会被所有人厌恶和抛弃的。”这正是梁国安自己最为痛楚和恐惧的地方,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目前除了你,没有人对我们表达过这种态度。”纳棋觉得有点好笑,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和继父会就这个问题争论一番。
  “放屁!”梁父大吼,正准备继续争辩,却被服务生阻止了。
  “先生,不好意思,请您小声一点,您打扰到其他客人了。”服务生走过来,歉意的看着脸红脖子粗梁父。
  梁国安这才如梦方醒的发现自己丢了大人了!!他一直在吼,可反观纳棋,却始终是优雅和云淡风轻的,连反驳的音调都没有太大的起伏,愈发衬得自己的失态和不堪。
  “我绝不同意!!”梁父丢下一句就站起身准备离开,暗自庆幸这个地方远离自己的生活圈子,不会有熟人看到方才的一切。
  “梁先生。”纳棋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梁国安,冷静的逼视着他“我和你之间的往事,就没有必要让小武知道了吧。”这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你敢说出去试试看!!”梁国安对他挥了挥手拳头,气急败坏的逃了。
  纳棋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诚如他预料的那样,梁国安不敢对绍武说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的,他既然那么要脸,就不会自黑,当然朝死里黑他是肯定的了,不过,他并不在意,他相信梁绍武不会轻易相信的。
  结账出了茶室,纳棋给梁绍武打了电话说自己开完会了,去公寓等他。
  纳棋不会和梁绍武说今天的见面,但他知道继父马上就要来挖他的墙角了,他得赶紧灌迷魂汤去,迷得小武离不开自己,才不愧对梁国安那句狐狸精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争锋2

  梁绍武从那天知道父亲偷看了自己的手机之后就一直担心父亲会找到纳棋,但从纳棋的反应来看,父亲又似乎还没有动作,这让梁绍武稍稍安心了一点。
  这天晚上,梁绍武正和纳棋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梁国安的电话终于打来了,电话里,梁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梁绍武明天晚上回家吃饭,放在平时,这种事情梁绍武是能推则推的,不过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的。
  “小棋,明天你回家住吧,我爸叫我回家吃饭,估计很晚才能回来。”梁绍武搂过纳棋,在他额角亲了亲。
  “嗯,回家和你爸好好吃饭,不要吵架。”纳棋猜到一定是梁国安要和绍武说自己的事情了,但他也只能装着不知道,不过梁绍武也抱怨过父亲阻挠他恋爱的事情,所以纳棋也就点到为止的提醒了一声。
  “知道了!”梁绍武心想,这回不吵怕是不可能了。
  第二天傍晚,梁绍武回了家,开门的是继母,杨秀丽欲言又止的看了高大的继子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进来吧,你爸等你很久了。”杨秀丽说完转身低头进了屋。
  梁绍武发现继母的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过的样子,他不解的挑了下眉头,他可不认为继母会为自己伤神,今天就算他亲妈听到了这件事情,最可能的反应恐怕也只是嘲讽的一笑,很多事情想通以后,梁绍武也能理解母亲为什么不太喜欢自己,为什么老是骂前夫骗子了,任何一个女人被骗做了同妻相信都不会愉快的。
  “小武,来了,先吃饭。”梁父听到声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子菜。
  梁绍武也没客气,走到桌边端起碗就吃了起来,梁父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他今天表现的很镇定,为了让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更有可信度,他必须不能一开始就和儿子吵起来,他今天最主要的目的不是纠正儿子的性向,而是让儿子离开纳棋!
  梁绍武扒了几口饭,沉闷的气氛让他食不知味,但是他并不想做首先打破僵局的那个人,为了小棋,他不想和父亲闹得太难堪,只能等父亲主动开口,他再见招拆招。不过,今天最让他疑惑的却是继母的态度,以往他来吃饭,杨秀丽虽然话也不多,但对他总带着点讨好的态度,会小心翼翼的问他最近好不好,也会给他夹一点桌子上最贵的菜,可是今天,她只是沉默的坐在桌边,低着头,一粒一粒的刨着碗里的米饭,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小武,爸爸想问你件事。”最后,还是梁国安忍不住先开了口。
  “爸,你说。”知道正戏来了,梁绍武放下碗,坐直身体看着父亲。
  “咳,小武,你最近是不是和一个人在一起。”被儿子这样盯着,梁国安似乎有点心虚。
  “什么意思?”梁绍武抱起双臂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个有点邪气的笑容。
  “你和男人在一起的事情爸爸已经知道了!”梁国安尽力拿出一个为人父亲的威严瞪视着儿子,语气也严厉起来。
  “哦。”梁绍武点了点头,一点儿否认的意思也没有。
  “你知道现在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么!你了解他么!他曾经做过些什么你知道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不是个好东西!!爸爸我比你了解!!”看到儿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梁国安狠狠把手中的的筷子拍到桌子上。一旁的杨秀丽被吓了一跳,抬眼飞快的看了丈夫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
  “知道啊,小棋和我认识两年多了,我们在一起也一年多了,我了解他,他挺好的,配你儿子绰绰有余。你说他不好,估计是你了解的渠道有问题,而且我也不指望从你嘴里听到个好字,所有同志在你眼中不都是眼中钉肉中刺么。”梁绍武懒洋洋的说,他本来不想和父亲这样顶撞,但是父亲质疑他的小医生不是好人,这绝对不能忍。
  梁绍武发现,在他提到小棋的时候,继母狠狠的抖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梁父的呼吸急促起来,这一切和他设想的不一样,儿子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的话起疑,竟然还在为纳棋辩护!本来他是打算循序渐进的引导儿子去认识一个肮脏不堪的纳棋的,从而动摇儿子和他在一起的心思,他根本不相信男人和男人之间会有感情,那顶多是欲/望和发泄,如果儿子知道纳棋是个烂人,那就一定会离开他的。
  “他是你杨阿姨的儿子!!!你应该知道你杨阿姨是有孩子的吧,这个孩子就是纳棋!当年,纳棋就是因为行为不检点,在外面和人乱搞,又不服管教,才自己离家出走的!!!”梁国安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梁绍武闻言震惊的看向杨秀丽,那一刻,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艹,让他的小棋子14岁就无家可归的竟然就是这两个人!亏得梁国安不知道儿子心中所想,不然非得吐血三升,他处心积虑丢出的重磅炸/弹显然没有炸对地方。
  “阿姨?”梁绍武偏头看着杨秀丽。
  杨秀丽的头垂得更低了,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仿佛已经隔绝了世界。
  “秀丽!”梁国安重重的叫她一声。
  杨秀丽的身体轻颤起来,最后终于几不可见的轻轻点了一下头。
  “这么说,纳棋算是我弟弟?”梁绍武转头看着梁国安问道。
  梁国安沉重的点了下头,虽然儿子的关注点不太对,但至少让他意识到自己和纳棋的关系是不正常的!
  “缘分果然是奇妙的,看来我和小棋还真有点命中注定的意思呢。”梁绍武轻舒了口气,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他现在可算是知道他家小棋子的秘密了,说不惊讶的是假的,可是一想到是这样掰扯不开的关系,梁绍武竟然从心底里高兴起来。看到梁绍武的反应,梁国安彻底心塞了,他这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一记重拳就这样打到了棉花上。
  “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那个纳棋不是好东西,他十几岁就和男人乱搞,我看不下去,狠狠的教育过他几顿,他现在和你在一起很可能是报复,是报复!!他要报复我当年揍了他!!你懂不懂!!对了,他还有个哥,当年就是他哥带着他离家出走的,谁知道他和他哥到底什么关系!那就是一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够了!!”眼看着父亲越说越过分,梁绍武忍无可忍的怒喝一声打断了他。
  梁国安被儿子的吼声吓了一下,停下了满口的诽谤,气喘如牛的瞪着儿子。
  “爸,你再胡说下去都够得上诽谤罪了。”梁绍武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眯着眼冷冷的看着歇斯底里的父亲,这些话,他一点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小棋是什么样的人,他了解,他的小医生看似很流氓,却是个纯情的不得了的小处男,当然,现在不是了,要还是,就是他这个男朋友不称职了。
  “你不相信?!”梁国安一脸气愤的看着儿子。
  梁绍武摇摇头。
  “那好,好,你不信我,总该信你杨阿姨吧,他是纳棋的妈,总不会乱说吧。”梁国安指着一旁的杨秀丽道。
  杨秀丽依然低垂着头,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
  “秀丽,你和小武好好说你儿子做过的那些丑事!”说完,为了表示自己的正直,梁国安转身去了书房,临走的时候警告的看了杨秀丽一眼。
  梁绍武瞥了一眼关上的书房门,慢慢的走到了杨秀丽身边蹲下,微微仰头看着她,杨秀丽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满含着两汪泪水。
  “阿姨,给我说说小棋的事吧,他小时候一定特可爱,你还有他照片么?”梁绍武柔声对杨秀丽说道,今天杨秀丽的失常一定和小棋有关,他很想知道真相。
  听了梁绍武的话,杨秀丽的泪水终于决堤,她颤抖的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梁绍武的肩膀。
  “阿姨。”梁绍武安抚的拍拍杨秀丽的手。
  “小武,你对小棋是真心的么?”杨秀丽红着眼,颤声问。
  “真心的,我和小棋,是要过一辈子的。”梁绍武认真的回答。
  “小武,小棋是个好孩子,你爸爸说的不是真的,是我这个做妈的对不起他,阿姨拜托你,好好照顾他。”杨秀丽小声的说。这一回,她作为一个母亲终于勇敢的保护了她的孩子,丈夫昨天和她商量一起抹黑纳棋的时候,她纵然一万个不愿意可还是违心的答应了,她已经习惯了依靠和服从这个男人,可是今天当她听到梁绍武毫不犹豫的维护自己的孩子的时候,那早已尘封的母爱还是被唤醒了。
  “我会的,阿姨。”梁绍武第一次对这个懦弱的继母有了新的认识,刚刚意识到她也许会和父亲一起抹黑小棋的时候,梁绍武对她是鄙夷的,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改变了他的看法。
  十分钟后梁父从书房出来,看着梁绍武和杨秀丽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的样子,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小武,这回你该清醒了吧?”梁国安略带得意看着儿子。
  “对,以后我会好好对小棋的。”梁绍武说着含笑和杨秀丽对视了一眼。
  “阿国,我不能再对不起小棋。”杨秀丽抬起头勇敢的和丈夫对视。
  “滚,你们都给我滚!!”梁国安终于崩溃了,被背叛的愤怒让他拿起杯子掷向梁绍武。
  梁绍武被杨秀丽护着推到了门口。
  “阿姨,我们一起走。”梁绍武拉着杨秀丽要出家门,这个是小棋的妈,就是他丈母娘啊,梁绍武看着站在客厅破口大骂的父亲,担心的看着继母。
  “不用,20年夫妻了,我了解他,纸老虎,不会怎么我的。”杨秀丽笑着摇了摇头,这二十几年,丈夫对她算好的,她不会在他最难过的时候离开他,人生百态,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和梁国安也许没有爱,但还有一份相伴的情谊。
  梁绍武被继母推出了门外,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果然,父亲的怒骂声渐渐小了下去。
  离开家里,梁绍武突然非常想见纳棋,抱抱他的大宝贝。
  “你怎么来了?”梁绍武冲进乐园的时候,纳棋正在帮他哥在吧台后面擦杯子,突然见到梁绍武,不禁露出点惊讶。
  小梁警官二话不说把小医生拖进了后院。
  “小棋,我见到你妈妈了。”金桂树下,梁绍武把纳棋紧紧抱在怀中。
  “她……还好么。”纳棋怔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他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曝光,此时也不惊讶,只是有点担心梁绍武的心情。
  “下次有机会去看看她吧。”梁绍武轻声说。
  “嗯。”纳棋回抱住梁绍武,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秋风总伤别离意

  梁国安果然如杨秀丽所说的那样,是个纸老虎的脾性,自从那次在家里和儿子不欢而散之后,梁国安没再找他们,只是打过几次梁绍武的电话,在电话里,梁父时而暴跳如雷,时而苦口婆心,但是梁绍武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甚至有两次直接把手机搁在一边,让他爹一个人唱了半小时的独角戏,慢慢的,梁父似乎是知道管不了儿子,电话也不打了。
  日子看似趋于平静,可是梁绍武和纳棋都知道,照梁国安的脾气,他一定不会甘心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折腾的,找到纳棋头上是必然的,不过在他行动之前他们也摸不准他会做些什么,只能先建设好心理防线,然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梁绍武更干脆跑到队上调整了自己的排班,推掉了所有加班,反正他要走了,也不在乎什么奖金晋职了,只为了配合纳棋的作息,让他没有落单的时候。
  果然,在消停了大半个月后,梁国安终于有新动作了。
  那天,纳棋刚刚到诊室就被徐老专家叫走了。
  “小纳啊,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把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徐老关爱的问自己的爱徒。
  “老师,出什么事了么?”纳棋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梁国安,可是他又不相信梁国安能闹到徐老这里来。
  “你自己看看吧。”徐老从桌子上拿了两张打印的A4纸给他。
  “老师,这都是哪来的啊。”纳棋接过来,看完后抬起头,哭笑不得的看着徐老。这是一封检举信,上面满满罗列了他纳棋的几大罪状:收受病人钱财,以权谋私,医德败坏,个人生活糜烂,搞同性恋,勾引别人儿子。简直就是一个社会败类,医学界的蛀虫,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
  “今天早上有人放到李主任桌上的,李主任给交到副院长那里了,副院长给我的,让我问问你是怎么回事。”徐老慈爱的看着纳棋,上面说的那些医德问题老专家根本就不屑一顾,他收徒弟还能看走眼?至于性向问题,那是医生的个人隐/私,医院是无权干涉的,不过就勾/引别人儿子这个,老专家想了解一下。徐老护短出了名,所以副院长也不敢直接处理纳棋的问题,就先丢给他了。
  纳棋听完老师的话,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是梁国安在背后给他捣蛋了,他苦笑着扒了扒头发,思考着怎么跟老师解释这个事儿。
  “这份东西是李主任交上来的,这次他侄儿没有升上主治,你比他年轻却升了,他心里对你肯定有想法的,这东西经了他的手,我怕对你有影响啊。小纳啊,说你收病人钱财,非难病患,这些老师是不相信的,而且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一查也就清楚了,性向问题是你个人的隐/私,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直,我们都不怕,可是生活作风对于一个医生还是很重要的。真有什么你要和我说,我们才好想办法。”徐老见纳棋不说话,不禁担心徒弟是不是真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了,那么好的苗子,可不能毁在流言蜚语上了。
  “老师,我生活作风没问题。”纳棋不好意的笑了笑,“不过,我最近确实交男朋友了,这封信可能是我男朋友他爸写的,他不想我们在一起,一直给我们捣乱呢,可是我们感情真挺好的,是打算认认真真过日子的那种。”
  “哎……”徐老闻言先了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叹了口气,“按说你找到朋友了这是好事,可是如果他家里继续这样闹下去我怕对你影响不好。这次的事我和院里解释一下,压下去也就算了,可是万一还有呢?你年轻,升得快,身边的人心眼儿小一些的难免会嫉妒,如果让这些人抓着这些事情不依不饶,到处给你使绊子,我怕你以后的处境就艰难了。”
  “老师,我知道,可是我和他真不可能分开,我不会让爱情阻碍我的事业,可是我也不能为了事业就放弃我的爱情。”纳棋为难的看着徐老,他明白徐老的意思是让他先把感情放一放,可是,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放得下。
  “要不,你先出去避一下风头?”徐老想了想说。
  “去哪?”纳棋问。
  “昨天上面刚下的通知,我省要组织一批医护人员加入联合国组织的医疗队,半个月后出发,去巴基斯坦进行为期半年到八个月的医疗援助,我们医院出四人。院长让我带队,我正考虑人选,本来你刚刚回来是不用去,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认为你回避一段时间也好,让事情冷却一下,再说,你刚刚升的主治,有人不服气,你以后的工作也不好开展,如果能再出去锻炼一下,回来后他们就无话可说了,而且这样的经验,对你未来的事业前途也是有帮助的。怎么样,考虑一下。”徐老说着把一份申请表递给了他。
  纳棋看着那张薄薄的表格,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去,就必须和小武提前分开,他们才刚刚重聚,年后,小武就要去边境了,从此就是聚少离多两地相思的日子,所以现在相聚的每一天就是无比珍贵的;可是,不去,梁国安的事情就会继续发酵,而自己也会有负老师的期望,老师说的有道理,一边避其锋芒,一边累积事业资本,这确实是一个两全的法子。
  “哎,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徐老看着纳棋不接表,叹息了一声,收回了手。
  “老师,我去。”纳棋在最后一刻终于做出了选择,他接过了徐老手中的表格,一股呛辣的泪意却抑制不住的涌出,让他双目微红。
  “回去好好和他谈谈,半年,很快的。”徐老露出欣慰的笑容,轻轻拍了拍纳棋的肩膀。
  “嗯,他会理解的。”纳棋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走出了徐老的办公室,纳棋看着院子里飘落的梧桐树叶,第一次感觉到了深秋的萧瑟。
  “怎么了?”梁绍武像往常一样开着纳棋的绿色小车来接他,一路上,感觉到他的小医生情绪不高,回到家,梁绍武就把人摁到了沙发上。
  “小武,我又要出差了。”纳棋抱着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怀里。
  “去哪,几天?”梁绍武没有太在意,纳棋他们经常下地州去会诊,一般就两三天的时间。
  “巴基斯坦,半年到八个月。”纳棋闷闷的说。
  “怎么要去那种地方,多乱啊!你不是刚回来么,你们医院不能派别的人去啊,我过几个月也要走了,你这一去半年,回来我都走了,我们怎么见面啊!”梁绍武一听就急了。他和纳棋好了一年多,却有大半时间是分开的,现在好不容易能守在一起了,可自己过了年又要去边境,纳棋这一去,两个人下次见面真说不准是猴年马月了。
  纳棋没有说话,他抬起头看着梁绍武,隐忍了一天的苦闷终于和着泪水掉了下来。
  “乖乖,别难过啊,我没说不让你去啊,我就是舍不得,怎么了,你跟我说。”梁绍武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着泪水。
  纳棋吸了吸鼻子,把今天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梁绍武说了,他们之间没有隐瞒的必要。
  “果然是我爸,我找他去。”梁绍武一听,起身就往门外冲。
  “别去了。”纳棋一把拉住他,“我想过的,老师说的有道理,我也答应他了,现在再去找你爸闹,我也是要走的,没有意义,我就是舍不得你。”纳棋坐在沙发上,仰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梁绍武。
  纳棋说的这些梁绍武也理解,这个方法是目前最有效也最有利的,可是,他舍不得啊!
  “要不,我现在就把职辞了,跟着你一起去,那边不安全,我担心你。”梁绍武蹲下/身,把纳棋紧紧抱着怀里。
  “傻啊,去了你也不能和我在一起,没听过医疗队带家属的,再说了,我们是打着联合国的名号去的,小巴又是我们的友好领邦,安全不会有问题的。”纳棋说。
  “哪天出发?”梁绍武闷闷的哼了一声。
  “半个月后。”
  初冬,对于他们,似乎总是分别的季节。
  机场的出境大厅里,纳棋坐在梁绍武和哥哥中间,一边一个紧紧攥着他们的手,离登机还有一个半小时,离别时刻就要到来了。
  “到了那边要注意身体,一个人别出门,平时就呆在你们大本营。”纳杰不放心的嘱咐着,最近看了几个新闻,那边的安全形势似乎不是很好。
  听着两兄弟轻轻的话别,梁绍武一直没有开口,他昨天晚上抱着纳棋几乎说了一夜,现在只是紧紧攥着纳棋的手,静静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
  各位旅客请注意,飞往卡拉奇的XXXX趟航班就要起飞,请还没有登机的旅客迅速前往XX号登机口登机,谢谢。机场的广播温柔的响起。
  “哥,小武,我走了。”纳棋猛然站起身,手从梁绍武掌中滑开。
  他提起行李,头也不回的走向闸口,梁绍武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紧紧握着手中残留的温度,就在他的身影快消失在转角的时候,纳棋猛地转过身,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哥,小武,保重,半年后见!!”纳棋用力挥着手。
  “笨蛋,以为跑远了我就看不见他哭了。”纳杰笑着骂了一句,眼眶微红。
  笨蛋,我会去看你的。梁绍武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纳棋消失的方向,眯着眼露出一个标志性的教主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卡拉奇

  
  卡拉奇,巴基斯坦曾经的首都,如今巴国第一大城市和最大的海港和军港,商业、贸易和金融的中心,却也是暴力犯罪频发的“死亡之城”。
  虽然纳棋在出发之前已经查阅了不少关于这个城市的资料,可是当亲眼看到的时候,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了梁绍武所说的落后而繁华的意思。梁绍武作为一个前特种兵,学习和了解周边国家的风土人情和地理文化也是必修课之一,他甚至还会说几门小语种的语言,不过也仅限于战斗和求生用语。纳棋知道梁绍武执行过一些边界和跨境任务,他甚至也有可能来过这个城市,不然他不会得出如此精准的评价,不过,有些事是不可以随便问的,所以小梁警官不说的,小纳医生就不问。
  低矮而密集的建筑,略显破旧的街道,置身于此的纳棋仿佛回到了国内某个70年代的城镇集市中,要不是身边川流走过的高鼻深目的男人和裹着头纱的女人,纳棋真不敢相信他是到了传说中的国外了。说起来,这还是小纳医生第一次出国,小的时候没有钱,长大了有钱了却没有了时间,他和外国最近的距离也许是在昔马的日子了,站在拉咱河边遥望了一下对岸的缅甸。
  由于条件有限,到达卡拉奇的当天中国医疗队的一行六人虽然有机会打了个电话给国内的亲人报平安,但是每个人只允许打一个电话,通话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五分钟,这个电话纳棋自然是要留给哥哥的。所以到了第三天,他们彻底安顿下来,纳棋才找到一台可以上网的电脑,联系上了梁绍武。
  打开小企鹅的瞬间,梁绍武的头像就闪个不停。
  到了么?
  还习惯么?
  注意安全,晚上别出门。
  我看电视,那边这两天天气不好,注意别生病。
  对了,你们发净水片了么,刚到那边,不要喝生水,如果非喝不可,记得放药片。
  想你了,想我么?╭(╯3╰)╮
  …………
  看着一条条留言,纳棋的心口热得发疼。
  梁绍武的头像是亮的,显示手机在线,纳棋赶紧敲了一句话过去。这个时间段小梁警官应该是在工作的,不过因为已经把企鹅的APP装到了手机里,所以倒不会漏接了纳棋的信息,这个时候,就显出智能机的好处了,纳棋觉得把小梁警官的蓝屏机换了水果机,简直是太英明的决定。虽然纳棋也把自己的手机带出了,但是没有wifi的情况下,也只能当个带相机功能的手表用用。
  /不好意思,今天才找到电脑,想死你了╭(╯3╰)╮/纳棋发过去一大串么么哒。
  /平安到了就好。我也想你,特别想。╭(╯3╰)╮/
  很快,梁绍武的信息就回来过来。
  /到驻地了么,环境怎么样?/梁绍武问。
  /到了,城边上一家旅馆被当地政府拨给我们做临时驻地了。环境还可以,不过通讯不太方便,酒店里没有wifi,我们住的这栋楼只有两个房间可以上网,我现在在老师房里用电脑呢。/
  /对了,你们医疗队里有美国人么?/梁绍武突然问。
  /有啊,只要扯上国际两个字,什么时候少得了国际美啊。/
  /离他们远点。/梁绍武说。
  /遵命,作为军属,小的一定坚定立场,不被美帝拉拢腐蚀^+++^/
  /不开玩笑。你也知道拉登是在哪里被拉灯的,老美做事从来都是管杀不管埋,打着各种道貌岸然的旗号在全世界挑事儿,把当地政局搞乱,有好处就捞一把,没好处就拍拍屁股走人。别看一有美国人在国外被轮了,美国就一副你敢动我的人我就灭你全家的架势,他就是那种一边深情款款的说着我会保护你,一边满世界的帮你拉仇恨值的渣渣。(#‵′)凸。所以,平时出门记得把护照带在身上,遇到事儿,黑白两道都好使,我们家老大一向在国际事物上和得一手好稀泥!所以,中国人到了西亚、中东依然能混得自在,美国人到了那些地方,基本上就是一个移动靶一般的存在,所以,离他们远点儿,免得被流弹误伤。/
  梁绍武打字不快,纳棋耐心的等他打完这一大段话,看完就忍不住笑了,他家小警察果然是吐槽小能手,想当年第一面就把胖哥损了个五体投地,不过这样的小武到了他面前却总是有些口拙,被他占了口舌上的便宜也只是宠溺的笑笑,那副温柔小忠犬的形象,把他萌得简直合不拢腿。(纳棋:口胡,作者,你还想不想混了,脖子以下滚粗!!)
  /我知道了,会注意安全的,别担心我,老师叫我下去开会了,下次聊,拜拜,爱你(╯3╰)。/纳棋本来还想和梁绍武多腻乎几句,但是徐老突然上来叫他下去参加会议,只能依依不舍的和梁绍武道了别。
  看着纳棋的小企鹅暗了下去,梁绍武也收起了手机,他这两天正在忙着办理转档案的事情,本来可以下个月再办的,但是梁绍武心中始终牵挂着纳棋放心不下,就提前交了申请。交警队的领导们很是不舍得这个人才,但也正因为这是个人才,所以注定要去一个更广阔的天地,而且那边是拿着上面的条子来要人的,队里自然要高度的配合,多留人一个月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梁绍武提出要提前辞职,领导们也就干脆的答应了。
  提交辞职报告的同时,梁绍武也在紧锣密鼓的做着出境的准备,这个事情他还没有和纳棋说,一方面是想给纳棋一个惊喜,一边面也怕他不让自己去。说实话,他知道自己去了也不见得能守在小棋子身边,毕竟人家是去工作的,自己的身份连家属都说不上,怎么可能同行,梁绍武也不过是想待在离纳棋更近一些的地方,能在眼睛看得到的距离里知道他平安就好了。因为,对于这个各种势力都在博弈的犯罪之都,梁绍武始终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思念

  中国和小巴虽然有互免签证的协议,但是那仅只是针对外交、公务和公务普通护照的,普通护照持有人赴巴旅游还是需要到巴驻华使馆申办签证。
  没有在巴亲友的担保证明,梁绍武想拿下这个签证也不容易,为了能尽快顺利的见到他的宝贝小医生,小梁警官另辟蹊径,给老战友打了个电话。梁绍武的这位战友老李是个钻营的能手,退伍后,凭着曾经在部队里积累的关系和人脉,混进了一家专门做跨国工程的国字头的公司,没几年就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混到了安保部的头头,如今,他们公司正在巴国援建铁路呢。
  梁绍武没有老李在巴的私人联系方式,只能辗转把电话打到了那家公司在巴的联络处,又几经辗转才找了老李,虽然经年没有联系,但梁绍武就没想着事情会办不成,因为那种一起扛过枪,一起杀过敌的情谊,只有当过兵的才懂得。
  果然,老李接到老战友的电话,听说小梁同志想到巴国探望来做医疗援助的女朋友,当即二话没说,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他弄个工作签证,半个月就下来。
  “谢啦,哥们,来了我请你吃饭。”梁绍武高兴的说。
  “饭就不用了,给我带点榨菜老干妈啥的,兄弟就感激不尽了。”老李可怜兮兮的说。
  梁绍武听完哈哈大笑,那边都是清真食品,作为一个吃不惯牛羊肉的人,老李的日子可谓清苦。想到这些,梁绍武又操心起他的小医生来了,不知道医疗队里的伙食怎么样,纳棋不是很喜欢吃咖喱啊。
  梁绍武的工作签证很快就拿下来了,但是小梁警官却没有急着走,因为齐鸣和罗敏的婚礼定在了一月底,作为自己退伍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梁绍武还是很看重的,他决定参加了兄弟的婚礼再走,至少帮小齐警官挡挡酒,不让他虚度了洞房花烛夜。
  /齐鸣和罗敏要结婚了。/梁绍武在企鹅上给纳棋留言。
  /帮我带个红包给他们。对了,你的事情办好了么,几月过去报道?到那边出任务什么的要注意安全,这可不比你在城里做交警了。/纳棋刚好上线,一见他家小武的留言就赶紧回了过去。
  /三月初。我的安全你放心,你老公我在部队可不是白混的,你才要注意安全,记住我说的话,离不安定因素远点。/梁绍武没有说实话,其实他和江伟商量把自己报到的日期推后了一个月,江伟一听梁绍武是想去看望纳棋,自然是二话不说就准了,反正梁绍武现在还没有入职,多休息几天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遵命,么么哒~/纳棋可不敢告诉他家小武,现在中美专家组是住在一栋楼里。这个位于市郊的度假式酒店是采用的分体式建筑模式,整个酒店由几座层高在三到四层的独栋组成,每栋楼房间用廊桥彼此连接,形成一个蛛网模式的建筑群,一栋楼十个房间,中美两国的人员加起来刚好占了一栋楼。
  /小武,开下视频吧,我想看看你。/纳棋发了一句话过去。虽然能够不时的通讯,但是因为网速的问题,视频基本上是定格的,而且通话质量极差,所以他们还是以文字为主,可是思念如海,一个多月不见,手机上存着的照片已经无法聊慰相思了。
  纳棋给梁绍武发了视频邀请,那边很快同意了,黑色的小屏幕出现在电脑上,纳棋目不转睛的盯着,漫长的黑暗之后,视屏框慢慢的亮了起来,小梁警官同样满含期待的面容出现在了电脑上,漫长的数据传输之后,画面有一种失真的感觉,但纳棋还是在一刹那间心跳失速,湿了眼眶。
  同一时刻,小纳医生呆呆的表情也出现在了梁绍武的手机屏幕上,凝滞的画面中,小医生睁大了眼睛,专注而期待的看着摄像头,丰润的唇微微地张着,像一只期待抚摸的小动物。梁绍武的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笑,他把手机举到唇边,亲了亲屏幕里呆呆的小医生,温热的唇触到冰凉的屏幕,竟也有一丝丝酥麻的感觉。
  网络另一边的纳棋还没有看到这个动作,但却心有灵犀一般,也凑过去亲了亲电脑屏幕上的梁绍武。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舞翩翩兮四海求凰。小棋,等着我。梁绍武伸手摸了摸屏幕上纳棋俊秀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婚礼

  齐鸣和罗敏的婚礼定在腊月二十八这天,梁绍武定了大年初一的机票,打算回家吃顿年夜饭就飞去陪他的宝贝小医生过年。这两个月,他回家的次数比以往几年加起来都多,虽然现在纳棋暂时避开了梁国安咄咄逼人的阴招,可是梁绍武知道,如果不彻底的搞定父亲,老头依然会给他们找麻烦的,他和纳棋总不能永远躲着,再说自己去了江伟那里,留纳棋一个人在这里,如果父亲还不消停,那小棋的日子可不好过。
  本来,同志最难过一关就是父母,可是梁绍武知道了父亲一辈子藏着掖着的秘密,又有小纳医生这个正牌的心理咨询师在背后支招,还有了小棋妈妈这个内应,对付起父亲来就游刃有余得多了。
  梁绍武也没耐心和父亲玩什么先礼后兵的招式,直接摆出一副混赖模样,一边把遗传这顶大帽子扣到父亲的头上;一边放狠话说,这辈子除了纳棋谁也不要,他梁绍武生是纳棋的人,死是纳棋的鬼,要是谁搅合得纳棋不要他了,他就把自己阉了当和尚去!
  这两条算是戳到了梁国安的死穴上。首先是坐实了梁国安忧心了大半辈子的遗传问题,其次是掐住他想传宗接代的命脉。虽然梁绍武和纳棋在一起,这传宗接代的事情就渺茫了,可总还有着一份念想,梁国安也知道现在社会宽容进步了,国外还有什么代孕的事儿,也许还能有机会撺掇着儿子去弄一个,也算了了他的心愿,所以,结扎什么的,必须不能有!!
  曾经,梁国安心不顺的时候还能吼吼杨秀丽撒撒气,而这个老婆也一直是唯唯诺诺的附庸着他,可是不知怎么的,这女人最近越发的硬气起来了,不但不帮着自己了,还处处使绊子,帮着儿子挤兑自己,偏偏梁绍武撂下话了,杨秀丽现在是他丈母娘,就是亲爹也不能随便欺负。梁绍武现在一回来就跟在杨秀丽身边,三句不离纳棋的和杨秀丽聊天,一口一个阿姨的,可比对他的这个亲生爹亲热多了,梁国安彻底的成了孤家寡人,每次见到梁绍武回来就像一只胀满了气却没处撒的刺豚鱼,再有不甘也只能睁只眼闭着眼的妥协了,因为他早已经失了立场,失了先机。
  齐鸣的婚礼请了梁绍武做伴郎,出门前,梁绍武本来备好了两个红包,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纳棋的,可是思忖了一会儿,他又拿了个大一些的红包,把两个人份子钱并作了一份,在红包的背面工工整整的写上了梁绍武、纳棋贺。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让他的好朋友能体会到他和纳棋的关系,因为至今,知道他俩关系的只有家里的人和纳棋圈子里的朋友,梁绍武自己的朋友还一个都不知道,这样让他总觉得亏欠了纳棋一些。所以,当拿到齐鸣和罗敏的结婚请柬的时候,他突然生出一种剖白的冲动,这也许是一种冒险,不过,齐鸣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接亲的吉时是9点半,八点半的时候梁绍武就到了花车集合的地方,齐鸣正一脸喜气的张罗着扎花车。
  “恭喜啦,兄弟,这是我和纳棋的。”梁绍武把红包塞进了齐鸣手里。
  “葛朗台啊,两个人才送一份,那等你两结婚的时候我回谁的礼啊?我只回一份哦!”齐鸣表情夸张的开着玩笑。
  “回谁的都一样,而且你有没有这个机会回,就看咱国家什么时候修改婚姻法了。”梁绍武眯起眼睛,对着齐鸣很邪气的笑了一下。
  “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齐鸣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等回过味儿来,脸上表情已经从疑惑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呆滞状。
  “就是你想的那样!”梁绍武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去别处帮忙了,他得留点时间和空间给老友慢慢消化一下。
  等梁绍武检查完了所有花车回到主婚车前,小齐警官依然一派风中凌乱的样子矗立在原地,眼神溜到梁绍武脸上,竟然露出一种被抛弃的可怜神情。
  “走啦,吉时快到了!”梁绍武毫不客气的一脚把呆若木鸡的新郎官踹进了车中。
  半小时后,齐鸣那被梁绍武一句话从奔腾4霹回486的大脑CUP终于重启完毕了,他看着坐在他对面,一身墨蓝色丝光暗纹西服,酷帅到没有朋友的小梁警官,露出一个呆蠢又羞涩的讨好笑容。
  梁绍武被齐鸣笑出一身鸡皮疙瘩,好容易才克制住一脚把他踢出车窗外的冲动。
  “嘿嘿,梁哥,其实,你和,纳医生,挺配的。”齐鸣崩豆似得说完一句话,眼神亮亮的看着梁绍武,露出一个呆萌的傻笑。
  其实,有些事情早有迹象,齐鸣不笨,思索了一下也就想开了。纳棋和罗敏是同事,纳棋又和秦小川关系很铁,医院里早有关于纳棋是gay的八卦,罗敏和纳棋关系不错,自然不会抹黑他,可是和男朋友八卦一下也是人之常情。齐鸣是大大咧咧的人,八卦听过了也就过了,他就认着纳棋人品不错值得交往就够了,梁绍武和纳棋关系那么好,他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过,盖因为他家小梁队长还暗恋着别家的鲜花呢,可是现在仔细想来,梁绍武从没说过这鲜花是雌是雄啊,绕了半天,当初让梁哥寤寐思服的就是纳医生啊!能悉知梁绍武如此大的秘密,齐鸣觉得自己的心腹地位越发稳如泰山,虽然梁绍武已经离开交警队了,可是齐鸣还是乐意一辈子把他当自己的哥们儿,自己的小队长,因为,能和梁绍武做兄弟,是一件很值的事情。
  “谢啦,兄弟。”听到齐鸣这句话,梁绍武一直微微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一瞬间有了一种拨云见日,如释重负的爽快感觉。和纳棋在一起,他可以不在乎一切非难和指责的目光,可对于自己在乎的人,他也会希望获得一点认同和祝福。
  “梁哥,你以前有没有对我……嗯嗯~”事情一明朗,齐鸣又忍不住犯贱了,他自认也是帅哥一枚,虽然对男人不感兴趣,可是如果能被梁绍武这样的人青眼有加,那也是挺有面子的事。
  梁绍武闻言,眉头一挑,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对面的新郎官两眼,懒洋洋地靠进座位深处,抬起手,对着齐鸣勾了勾手指。
  齐新郎很不争气的红了脸,突然发现他以前对自己小队长的妖孽程度认识得远远不够哇,咋就没有发现他家梁哥还有男狐狸精这个隐藏属性呢。
  梁绍武妖孽一笑:过来,我今天保证不打脸。
  齐鸣:哥,我错了……
  中国式接亲,永远是新郎的噩梦,特别是遇到媳妇家兄弟特别多的情况,就端看你的伴郎团给不给力了,罗敏有三个叔叔,两个舅舅,一个姑姑,除了她一个丫头,其他一水儿男孩,堂哥表弟加起来有六七个,这也是齐鸣一定要梁绍武给他做伴郎的究极原因。
  果然,在罗敏家大门口,齐鸣的小红包已经塞完了,可是大门依然没有打开,里面的表兄弟们占着地理优势,顶着大门,让伴郎团有力无处使,眼看吉时快到,齐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让开。”梁绍武赶开了围着大门的接亲团。
  只见小梁警官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退后两步,猛然发力,一记有力的侧踢如横空出世,砰一声巨响,实木大门瞬间弹开,门后的堂哥表弟们猝不及防,滚地葫芦一般的滚了一地……
  “兄弟们,上!!”在岳丈全家囧囧的目光中,小齐警官得意洋洋的率领着抢亲团(划掉)接亲团冲进了罗敏的闺房。
  “爸,妈,敏敏你们就放心的交给我吧!!”小齐警官抱着他心爱的新娘,一溜烟儿钻进了加长悍马,绝尘而去……
  一阵龙卷风过境式的混乱之后,小敏爸妈清点财产损失,实木门一扇,两扇,三扇,拖鞋一只,女儿一个,伴娘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侄儿一个……(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警察是一个大量产生剩男剩女的工种,像齐鸣这样能在30岁前解决个人问题的绝对是凤毛麟角,因此他在婚礼当天理所当然的收获了同事们大把的祝福和羡慕嫉妒恨,敬酒的时候没有一次顺利用白开水蒙混过关,饶是他只请了20桌客人,还带了四个龙精虎猛的伴郎,这一圈下来也已经被灌得不轻,伴郎团里唯一还能站直的也只剩下了梁绍武。
  “梁哥,我从来不知道婚礼是这么幸福的事情,等纳医生回来,兄弟们给你们也办一场!他们不让结,我们自己结,谁怕谁啊!!”被灌到神志不清的齐鸣抱着梁绍武的肩膀,边打着酒嗝,边神志不清的嘟囔着。
  梁绍武紧紧抱了抱他的好兄弟,眼眶微红。
  梁绍武用手机记录了齐鸣和罗敏婚礼的每一个精彩片段,然后打包发到了纳棋的邮箱里,其中有一张他的单人照,借了齐鸣的戒指托在手中,站在火红的玫瑰墙前,勾起的嘴角没有以往的邪气,笑容明亮温暖,深邃的双眼中溢满深情,下面用软件加了几个字——我们结婚吧!
  /这算是求婚么?/收到邮件的纳棋马上把那张照片传到手机里做成了屏保。
  /yes or no 。/梁绍武问。
  /yes I do!?/纳棋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突变

  虽然是在国外,可是中国年还是要过的,徐老专家带着弟子们在宿舍里包起了饺子。纳棋他们一行六人都是南方人,倒没有过年一定要吃饺子的习俗,可身在异国他乡,就算摆上了一桌子的好菜,总还是觉得差了点过年的气氛,不过,白嫩嫩胖乎乎的元宝似的饺子一下锅,这年的味道就出来了。
  “要是能看个春晚,这年就更像样了,可惜这破网速!”同事小赵一边往嘴里塞着饺子,一边遗憾的看着不远处的电脑。为了能让大家给家里人拜个年,徐老把人都召集到自己房间里,每人半小时,让大家隔着网络和家里人说说话,网速依然缓慢,视频画面总是一帧帧的跳动着,可是坐在电脑前的人依然一脸的满足。
  “知足吧。”纳棋笑着踢了他一下,小赵已经和女朋友约好了上网时间,下一个就是他了,也难怪小年轻坐立不安的。
  “哎,等会儿你和谁联系啊?”小赵冲纳棋挤了挤眼睛,都知道纳棋谈着恋爱呢,每天总要找个三五分钟时间跑到徐老房间跟女朋友报个到,同事们都戏称他为二十四孝好男友。当然,女朋友只是官方的说法,大家都猜其实是男朋友,不过因为纳棋为人不错,大家也不会在这方面低看了他一眼。
  “我哥。”纳棋说。今天是除夕,小梁警官已经提前说了会回家过,纳棋也就不去刺激梁国安那颗已经快碎成豆腐渣的老心了,想到去年的除夕,梁绍武不远千里的赶到自己身边,又想到昨天那场简单而甜蜜的求婚,纳棋觉得自己很满足了。今天的时间必须留给哥哥,因为他已经快两个多月没有看见他老哥了,不知道他不在身边,哥哥过得怎么样,虽然纳杰总是看上去很知足舒适的样子,可是纳棋也是自己谈了恋爱后才知道,哥哥看似平淡幸福的生活其实并不完美。
  小赵露出失望的表情,他们对纳医生的‘女’朋友可是很好奇呢。
  北京时间晚上十点的时候,纳棋终于等到了他和哥哥的聊天时间,登陆上企鹅,纳杰的头像果然亮着,已经在等着他了,纳棋连忙发送了视屏邀请,又是一番漫长的等待之后,小屏幕渐渐亮了起来。
  当纳杰温和平淡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时,纳棋不自觉的鼻头发酸,他轻轻吸了吸鼻子,低下头,赶紧啪啪的打字。
  纳杰这段时间和梁绍武的联系还是很多的,快过年了,队里发了不少年货,梁绍武都一件不少送大舅哥这里来了。几次交谈中,纳杰自然也知道了梁绍武要去探望弟弟的打算,对于这个决定,纳杰自然是支持的,弟弟在那么不稳定的地方工作,他不能亲自去看看,有梁绍武能去陪伴一段时间,也让他心里觉得安稳。
  不过为了配合梁绍武的惊喜计划,纳杰也是对弟弟一点口风都没有露,可是现在看到弟弟见到亲人后一脸的喜悦和努力隐藏的思乡之情,纳杰有点忍不住了,他知道,纳棋现在虽然看着挺高兴的,可是等会儿结束通话之后,不定一个人怎么失落呢。中国人过年有这么一种说法,大年初一是什么心情,关乎着一年的运道,所以纳杰想让弟弟高兴起来,充满期待和喜悦的迎接农历新年的第一天。
  语音质量太差,纳杰决定把这个惊喜用文字发送过去。
  /小棋,告诉你个好消息,绍武要来看你了,明天的飞机。/
  纳杰打完了这句话,刚刚按了发送键,突然电脑的音箱里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紧接着画面一黑,然后视频中断了,纳杰连忙查看对话框,却看见纳棋的企鹅头像已经灰暗了。纳杰连忙敲了几句话过去,等了两分钟没有得到回应,一阵强烈的不安突然涌上心头,纳杰猛地站起身来,带倒了椅子和手边的水杯,骨瓷的马克杯落到地上碎成了无法补救的残片。
  “小鹰,小鹰,你快来帮我看看电脑是不是出问题了!”纳杰跑出房间对着酒吧的方向喊了两声。
  正在酒吧里帮忙的陶鹰闻声而来,一旁的石磊看见纳杰有点惊慌的脸色,也不放心的跟了过来。
  “哥,怎么了?”石磊关心的问,纳杰很少有这种慌张和不安的神情。
  “刚刚正在和小棋视频,突然就断了,现在也联系不上,我有点担心。”纳棋皱着眉头道,“也许是我的电脑出问题了。”纳杰尽量把事情往最好的方面考虑。
  陶鹰闻言坐到电脑前,十指如飞的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哥,你的电脑和网络都没有问题,是那边断了,完全连接不上,我也进不去。”片刻后,陶鹰说到。小陶鹰大学的专业是历史,但是他本人却是个自学成才技术逆天的黑客,不过他在乐园的主要工作却是帮大家修电脑,这让天才小黑客很惆怅。
  纳杰沉默了,他知道如果连小陶鹰都这么说,那问题真就是出在纳棋那边了,想起那一阵混乱的杂响和突然中断视频,心中的不安更胜。
  “哥,出什么事了?”石磊轻轻抚着纳杰的背,他现在已经比纳杰还高半个头了,他依然记得当年年少的自己慌张不安的时候,纳杰哥是怎么安抚他的。命运的多舛让石磊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的感觉,可是几年的陪伴,还是让纳杰的温柔渗透了少年的内心,让石磊的内心没有因为灾难的打磨而变得乖戾,反而日渐平和温柔。
  “视频中断时,他那边很乱。”纳杰温润的嗓音不自觉的变得干涩。
  闻言,陶鹰和石磊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们都知道纳棋现在所处的环境有多混乱,在那样的地方,一点点的不安定因素都会被环境无限的放大,从而变成一场灾难。
  “我再试试。”陶鹰努力的想通过无形的网络探知那边的情况,但对面依然是一片沉寂,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如泥牛入海。
  “要不给绍武哥打个电话?”石磊提议。
  “小武明天就过去了,现在告诉他,如果没什么事,反而让他白担心一场。”纳杰摇了摇头,“再等等吧,小棋如果没事一定会再联系我的。”
  无法探知结果的等待总是沉默而漫长的。
  而另一边,毫不知情的梁绍武正兴奋地期待着他明天的旅程。虽然有可以直达卡拉奇的航班,但因为是老李帮忙办的签证,所以至少要到伊斯兰堡和老战友打个招呼报个到,能选择的航班到达伊斯兰堡几乎都要经停一天,所以这样算来他最早也要大后天,也就是年初三才能见到他的小棋子了。
  还是在体制内的时候方便啊,一架武直十再加个全地形车,保证24小时内出现在他家小医生面前!梁绍武不禁在心中念叨。
  梁国安看着梁绍武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谁,老头草草吃完饭就躲回屋子里生闷气去了,连春节晚会都没有看。梁绍武陪着杨秀丽看了一会儿,到十一点的时候,杨秀丽也撑不住回房睡了,梁家没有守岁的习惯。
  梁绍武回到自己的小公寓的时候刚十一点半,他没有什么睡意,干脆就打开了电视调到新闻频道,边听着午夜新闻,边再一次确认行李。
  /现在插播一条最新消息,北京时间十点,当点时间七点,一伙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袭击了国际红十字会派驻卡拉奇的医疗援助团下榻的酒店,挟/持了其中一栋楼内的所有外国专家和工作人员,当地警方已经赶到现场,但武装人员拒绝谈判,现在楼内局势不明,我驻巴国大使馆暂时无法联系上同在医疗队中的中国专家组,我方正在积极协调中,后续情况请关注接下来的午夜新闻。/
  梁绍武呆若木鸡的站在电视前,新闻里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但是他的大脑拒绝接受这些信息,他拒绝把他最宝贝的小医生和挟/持绑/架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可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正疯狂的撕扯着他的神经,那种分筋错骨感觉在他脑海中爆出一团团的血花,淹没了所有思考的路径,直到,急促的手机铃声把他拉回现实。
  看到屏幕上纳杰的名字,梁绍武毫不犹豫的接起了电话。
  “小武,小棋可能出事了!!”纳杰一向平静温和的声音里满是颤抖和慌乱。
  “哥,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梁绍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也许事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也许纳杰也只是被新闻吓到了。
  纳杰尽量简练的把刚刚视频的事情告诉了梁绍武,突然中断的视频,刚刚播报的新闻,血缘至亲之间奇妙的感应,纳杰几乎可以肯定弟弟出事了!!
  听完纳杰的转述,梁绍武不再心存侥幸,他知道,他的宝贝小医生是真的遇险了。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小棋平安带回来的!”梁绍武握紧了电话,虎目中血红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险境

  老李在伊斯兰堡机场见到一身戾气的老战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梁绍武一定知道袭击的事了,他们身处当地,得到的消息自然要多得多,老李是了解梁绍武的,这个人能为队友豁出命去,对爱人自然就更不在话下,这一趟旅程,怕是要不平静了。
  “情况如何?”这是梁绍武见到老李的第一句话,没有寒暄没有多余的话语,老李是知道他此行的目的的,本来他只是来探个亲的,但现在已经不是了,一天多接触不到新闻,他已经心急如焚了。
  “目标是老美,我们是池鱼之殃,目的是挟持人/质威胁/政府释放他们组织半个月前被抓的二号人物,虽然对方也知道我们的人被误抓了,但是骑虎难下,只能一并作为交换的筹码控制了起来,昨天半夜他们已经挟/持人质转移到了他们的基地附近,目前没有人质伤亡的消息传出。”看着梁绍武布满血丝的双眼,老李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自己了解到的最新消息都告诉了他。
  听到人质没有伤亡,梁绍武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我需要车和武器。”梁绍武开门见山的说,他所有的行李只有一个黑色的登山包,其他的东西都留在了国内,他想带的家伙上不了飞机,只能找老李帮忙了。
  “这个,还是交给政/府方面处理吧,我们的人,他们应该没那么傻去动的,要弄也是先弄老美啊。”老李不抱什么希望的去劝梁绍武。
  “我冒不起这个险。”梁绍武木着脸看着老李,“我也不信任当地政/府,如果他们真有本事的话,这个城市会那么乱?而我们的政/府,是不会在别国的土地上明着出手的,老美更是滚边去,他们来了也是激化矛盾!”
  “绍武,真的太冒险了,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以前出任务至少你还有队友,现在孤身一人,就算你单兵再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对方听说有十五六个全副武装的人员,基地那边可能更多!”老李急的直跺脚。
  梁绍武目无表情的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丝毫的退怯和犹豫。
  “好吧,车可以给你,但武器真没有,没有上面的同意,我一颗子弹也拿不出来。”老李最后以退为进,他就不信,没有武器,梁绍武敢强闯,他不是那么笨的人。
  “你们武器库在哪里?”梁绍武问。
  “你想干什么?!”老李警惕的看着他。
  “这地方治安那么乱,有不明人士抢劫了你们的库房也不奇怪吧。”梁绍武淡定道。
  老李:……
  最后,梁绍武从老李那里搞到了一辆旧吉普车,一把美式军刀,三支军刺,一支美制沙漠勇士M1911手枪,30发45ACP弹药,甚至还有一小包C4。
  “这是我的全部家底!”老李一脸不舍,他不能拿制式装备给梁绍武,只能自己割爱了。
  “兄弟,谢啦。”梁绍武一看这些东西就是武器迷老李通过各种不可告人的途径收集的,不过老小子真是越混越高端了,连C4都有。
  “记得还回来啊!”老李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的M1911。
  “只要兄弟我活着,一定完璧归赵。”梁绍武说着就跳上车,迎着如血残阳绝尘而去。
  “你他妈敢不给老子活着回来你试试看!!”老李含泪的吼声消散在满地黄沙中。
  纳棋坐在墙边,背靠着斑驳的墙壁,凝视着上方窄小的气窗中露出的一角暗蓝色的天幕。
  一天前,他们一行十几个人被劫/持者押上一辆破旧的卡车运到了这个偏僻的小村庄,所有人被集体关押在这间不足五十平方米的半地下室的仓库中,他们并没有遭受太多的虐待,不过整整一天,他们所得到的食物只有一块小的可怜的馕饼和小半碗水,只能让人质保持最低限度的活动能力,而没有逃跑和反抗的能力。
  纳棋环视了一圈他的难兄难弟们,所有人都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大家都是医生,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生命体征和心理的稳定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至少要熬到救援来到的那一刻,所以抱怨和愤怒这样耗费心神的事情是没有人做的。
  也许因为他们很配合,又是一群没有战斗力的医务工作者,所以几个小时前,房间里的看守已经退了出去,当然这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仓库的大门已经锁死了,唯一的出口是距地面2米多高的一扇宽不足50公分的气窗,屋外必然还有守卫,手无寸铁的他们,能爬出去估计也逃不脱被一枪爆头的下场。
  而且,所有人都相信救援一定会来,特别是老美,他们总是觉得自己有一个全世界最强大的靠山,所以他们甚至还有闲心来安慰一下被他们无辜连累的国际友人——放心吧,我们的政府很强大,我们会获救的!
  要不是因为你们的龟孙子政/府,老子们会沦为陪绑的?!!徐教授一行六人依然保持了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风度,嘴上说好的,心里说马勒戈壁。
  纳棋想起梁绍武的淳淳叮嘱,不禁感叹,我男人虽然话不多,可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啊!
  想起他的小梁警官,纳棋的心思又飘回到了事发前和哥哥的聊天,在电源被切断的一瞬间,屏幕上闪出了哥哥发来的一句话,里面似乎出现了绍武和飞机几个字。
  是小武要飞去江伟那里报道了么,还是他要出远门?小武他知道我出事了么,哥哥呢?他们要知道了该多担心啊?这一整天,纳棋的脑袋里琢磨的都是他哥哥和梁绍武,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如春芽破土般不可抑制的生长,可是他不敢深思,他不断的提醒自己,巴国的私人旅游签证不好办!可是一个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告诉他,梁绍武来了!
  小武,别来啊,别犯傻啊!纳棋一想到梁绍武那性子,简直忍不住要挠墙了。
  “纳医生,怎么啦?不舒服么?”一旁的同事看着纳棋脸上忽悲忽喜的表情,忍不住关心道。
  “我好像看到我的爱人驾着七彩祥云来救我了。”纳棋瞟了眼前窗外,表情淡然的说。
  同事小刘同情地拍了拍纳棋的肩膀,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最先崩溃的竟然是这位据说有心理咨询师资质的纳医生,果然心理医生都是半个疯子。
  夜,更加深沉,疲惫和饥饿煎熬着所有人的神经,大部分人已经蜷缩着倒在坚硬的地面上睡着了,纳棋也有了一丝倦意,几十个小时的高度紧张,如今稍微放松下来,疲倦就像涨潮般不可抑制的涌上来,但他强撑着不肯睡去,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都是他和哥哥以及梁绍武的过往,点点滴滴,巨细靡遗。纳棋不是天生乐观的人,遇到事情的时候他总是先考虑最坏的结果,以此来评估自己的承受的底线,只要不过这条线,那一切就不算太糟。可是这一次,最坏的结果是失去性命,极端分子的残暴他早有耳闻,也许,他们这群人会成为下一场战争的祭旗者也说不定,所以,他想好好再想想他们,想想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是一片贫瘠的土地,哪怕夜阑极静,也很难捕捉到一点点生灵的声音,天窗外不时有阴影划过,传来巡夜的看守者几句低声的交谈,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语言,昭示着未来叵测的命运。纳棋突然无比的怀念曼松寨夜间的虫鸣蛙响,一样是遗世而立,曼松的静夜是月朗风清下的小河淌水,静美安宁;而这里的静夜,却像三途河边的荒村,张狂的开满了怒放珠曼沙华,血色千里,一片死寂,看不到生命应有的光华。
  绍武……纳棋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稀薄的夜色,无声的呼唤,似乎只有这两个字滚过舌尖,他才能换取片刻的安稳,就好像佛教徒口中的六字真言,每念一遍,便少一些贪痴嗔怨憎会,便多一分的无畏和勇敢。
  极静的夜中,突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如被风扬起的蛛丝,轻飘飘的划过耳畔,带着一丝怜爱和安抚。纳棋浑身一震,猛地抬头四下望去,而那一声叹息却仿佛只是他思妄过剩的错觉,夜,依然寂静,入目的也只是那极稀薄的星光和四周浓到化不开的暗。
  纳棋暗笑自己痴傻,而心情却在那一声虚无缥缈的叹息中沉静下来,他蜷缩了一下身体,靠在墙角安心睡去,半梦半醒间,身体突然产生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每一次在他身边睡去时,那种温柔的注视和守护。
作者有话要说:  

  ☆、冲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黎明的微光已经透过天窗漏了下来,纳棋动了动僵涩的身体,缺水让他的喉咙阵阵干涩发痛,他环视了一周,大部分人都已经醒过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对饮水的渴望。
  “不会沦落到喝尿的地步吧。”小刘苦笑了一下。
  纳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喉咙已经干涩到不愿开口放跑一点湿润的气息了。纳棋是每天标准八杯水的健康/生活做派,从未忍受过干渴的身体抗旱能力自然不行,他开始考虑如果今天还有小半个馕饼的话,能不能和那些人打个招呼,把他那半个饼子换成一瓶水,也许这样会更好些。
  正想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就被人打开了,两个荷枪实弹的蒙面大汉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身材略微干瘦的人,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和一只陈旧的铝制茶壶。武装分子沉默的用枪口对着每个人扫了一圈,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恐惧而愤怒的看着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缄默而顺从。
  蒙面人很满意自己造成的威慑,他轻蔑的环视了一周屋子里噤若寒蝉的人质,轻轻摆了一下脑袋,身后提篮子的人就走了进来,挨个发放水和食物,显然对方还没有饿死他们的打算。
  一个蒙面人跟在派发食物的人身后,沉默而阴鸷的打量着在他眼中如蝼蚁般的人质。中国医疗工作者们泾渭分明的和老美坐成两个阵营,干瘦的男人先从美国人那边开始发放食物,蒙面人跟在他身后,每一个刚刚拿到食物的人质都遭受了他侮辱性质的击打,枪托和作战靴虽然没有砸在致命的地方,但造成的痛苦依然是巨大的,特别是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疗工作者,可是没有人敢抱怨或是反抗,所有人都在忍受巨大痛苦的同时紧紧护住了来之不易的水和食物。
  纳棋刚好坐在两派的中间,蒙面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明显的犹豫了一下,纳棋虽然不是高鼻深目的欧美人长相,但他的相貌也并不符合外国人对中国人的审美认识。由于千年前蒙古铁骑的彪炳战功,让亚欧大陆上的其他民族深深的记住了那个宽额头高颧骨细长眼身材伟岸的民族,以至于将整个华夏民族的五官特征都定义成了这样的,所有小纳医生格外俊秀的轮廓和双眼皮大眼睛的长相让对方迷惑了。
  不过本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理念,蒙面人还是举起枪托砸了下来。本来纳棋也不是小气的人,人在屋檐下,被砸一下也没什么,可是纳棋自从和梁绍武厮混在一起以后,被这位前特种兵男友调/教的身手矫健起来,虽然战斗力依然渣,可是反应却比一般人快了不少,所以当枪托砸下来的一瞬间,纳棋条件反射般避开了,还顺手推了一把。
  蒙面人根本没有想到会遇到抵抗,被推开后甚至还愣了两秒,才恼羞成怒的反应过来,冲上来对着纳棋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嘴里吼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纳棋自知闯祸了,也不敢还手,只能蜷起身体护住要害,任对方发泄怒火。
  医疗队的中国同事一看纳棋被打,都慌了,连忙上来求情,虽然语言不通,但肢体语言好歹是表达清楚了,蒙面人一看上来求情的都是和他没有民族仇恨的中国人,也对纳棋的身份有了新的判断,最终大人大量的放过了这个胆敢挑衅他威严的小子。
  等送饭的人都走了,徐老连忙上前把纳棋身上刚刚被踢打到的地方都按了一遍,确认没有骨折和脏器出血的情况,才微微松开了紧紧皱着的眉头。
  “老师,没事,要害我都让开了。“纳棋疼的嘶嘶直吸气,虽然没有被打到要害,但是也够他疼一阵子了。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冲动!你要出事了,我这衣钵传给谁啊!!”徐教授的语气里带着薄怒和担忧,纳棋是他最看好的弟子,尽心栽培,一身学识也尽数传给了他,如果莫名其妙的折在了这里,就是毁了他半辈子的心血啊。
  “主上,你您老正当年呢,小的想接您的班,估计得熬成查尔斯二号,我还是给您老鞍前马后的最舒坦,您老切肉我递刀,您老剥皮我递钳子。”纳棋也知道自己让老师担心了,连忙强忍疼痛,插科打诨兼卖萌,来安抚师尊。
  这样在平时,徐老八成已经给他逗乐了。可这次,徐老却是深深叹息了一声,语带苍凉的说到,“我已经这把年纪了,这把老骨头丢在这里也不算什么,可你们都还年轻啊,都是最好的年华,我把你们带出来,如果不能把你们囫囵个的带回去,我愧对国家啊。”
  徐老这次带出来的都是医院里的三十岁左右的精英人员,这几个人年轻有实力,唯一欠缺的就是阅历,这次带他们出来,回去了无疑是履历上很精彩的一笔,巴国不像非洲那些贫困战乱的小国家,和中国的关系又非常的好,所以徐老才放心把人带到这里,可是如今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怎么能叫他不心痛。
  徐老身边的几人闻言都不禁露出悲戚的神情,大家心里的都清楚,虽然是陪绑,但是面对这样一群亡命之徒,谁都不敢说他们是安全的,在那些人世界里,没有道德,没有法律,没有怜悯,他们只相信杀戮是通往天国最得捷径,他们憎恨着特定的人,却向其他无辜的人发泄着他们的不满和愤怒,通过暴力表达他们的诉求。
  “老师,你一定会平安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我们会得救的。”这样的情况下,纳棋知道的安慰显得很苍白无力,可这是最不可以的就是丧失信心。
  “怎么得救,等你的男神驾着七彩祥云来救我们么!”同事小刘没好气的呛了一声。
  纳棋闻言愣了一下,抬起眼看了小刘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嘴唇嚅嗫了一下,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小刘!”徐老轻轻叱呵了一声。
  小刘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他并不是有意针对纳棋,可是随着时间一分分的过去,每个人的内心都越发焦躁不安,刚刚纳棋又惹恼了绑匪,小刘也是一时情急。
  “小纳,别放心上,我情绪有点不太稳定。”小刘轻轻用手臂撞了撞纳棋。
  纳棋理解地对他笑了笑,不禁又抬头往天窗外看去,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但是从昨天夜里就感觉到的那种被温柔注视和守护的感觉依然就没有淡去。
  是你么,绍武?
作者有话要说:  

  ☆、潜入者

  陷在这样的困境中,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没有意义,他们这群人就像被遗忘了一般,比起清晨的打骂,这种被遗忘和抛弃的感觉让人更加的难熬,老美那边已经有人在偷偷收集自己的尿液,而纳棋的同事们受对方的影响,也开始收集房间地板上从天窗中吹进来的黄沙做点简陋的滤水器,中国人毕竟做不到老美那么豪放,这个从饮食的烹饪方式上就可见一斑。
  所以当纳棋敲门引来守卫,说自己要出去小便的时候,所有人都投来了不解的目光,当然,守卫并没有同意他的无理要求,而是傲慢的指了指墙角的一只木桶,示意纳棋在那里解决。纳棋叹了口气,又缩回了刚才待的角落,其实他并不是真想出去小便,他不过想出去看看,他的小武是不是真的来了,如果真如他预感的那样,那他只要能走出这个房间,梁绍武就能找到接触他的机会。
  “小纳,你那泡尿别浪费了,用不着的话留给我吧。”一旁的小赵笑着拐了他一下。
  “还笑得出来。”纳棋斜了他一眼。小赵是这次刚认识的隔壁军区医院的同事,很是开朗,如今人人残云惨雾,只有他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
  “哭有用的话,哥们立即给你来个梨花带雨。”小赵用手指沾了点口水抹到眼睛上。
  “口水别浪费啰。”
  “给你吃。” 小赵把手指伸到纳棋嘴边。
  “滚!”
  夜幕再一次降临,为了抵御饥渴,所有人都在强迫自己入睡,明天清晨也许会出现的一小块饼和一碗水,已经成了所有人此时最大的期待。
  万籁俱静的夜,一点点的响动就足以警醒惴惴不安的人。伴随着砂砾滑落的轻微声响,一道身影如鬼魅般从天窗中滑落下来,就像被微风卷落的树叶,悄无声息的落到了房间中,被惊醒的人/质露出了惊惧不安的神情,但是没有人惊叫或是跑动,亦或是不敢,亦或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们,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的人,就算不是营救者,也至少不会是绑/匪的朋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法则世界通用。。
  显然,这名深夜的潜入者对人质们的镇定很满意,他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环视了一周,将目光落在一处。
  最初的惊慌过后,人质们也开始小心的打量这名潜入者,夜色下,只能看清来人挺拔高大的身形轮廓,脸上裹着厚厚的面纱,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湛清双目,在夜色中流动微微光华。
  这时,一直坐在角落的纳棋突然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来人,一头扎进对方的怀中,把人紧紧抱住。
  这是什么剧情?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后续发展一头雾水的时候,却见来人突然抬起了手,极温柔的摸了摸纳棋的头发。
  “脸都没看清就乱扑,怎么就知道是我啊?!”低沉的嗓音极是温柔宠溺。
  这句话老美没有听懂,但是在场的中国人都听懂了。
  “还真来了啊……”小刘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露出难于置信的表情。
  纳棋激动得无法言语,紧紧的抱着从天而降的恋人,身体如秋风中的落叶般簌簌抖个不停。
  “对不起啊。”梁绍武心疼的抱紧了他。
  确实如纳棋所感觉到的那样,梁绍武早在一天之前就找了纳棋他们被关押的地方,但是对方人多势众,而他势单力薄,只能先潜伏下来观察情况,昨夜,他确实就在窗外守护着纳棋,他无数次看到他的小棋子带着期翼的目光凝视着天窗外,但是他不敢妄动,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让纳棋知道他的到来,只会给小棋带来危险,因为他的小医生太不懂怎么掩饰情绪了。今天清晨,当他看到纳棋被守卫粗暴踢打的时候,怒得几乎咬碎一口白牙,恨不得立时就冲进去将施/暴的守卫大卸八块,但为了大局,他却不得不按捺,不过,这个仇,他一定会加倍讨回来的!!
  今夜,摸清了所有情况的他,终于冒险潜入了牢房。他原本的计划是潜伏下来,暗中保护小棋,等待官方的救援,这是最保险的办法,可是,下午偶然听到的一个消息让他非常不安,思考良久之后,他决定冒险行动。
  待纳棋稍微平静后,梁绍武立即牵着他回到了人质群里,虽然他没有惊动守卫,被锯开的天窗铁条也在他进入的同时做好了伪装,但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房间里,还是太突兀,如果守卫经过看见一定会怀疑的。
  梁绍武一坐下,纳棋的同事们马上自动靠过来,坐成一圈,把小梁高大的身影掩护起来,一旁的老美也好奇的轻轻挪了过来,这个像好莱坞电影中那样横空出世的神秘人物,也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好奇。
  “我们人是不是快来了。”纳棋一个同事激动地轻声问到。
  “还没有,巴方的营救队伍还是五十里外,还在谈判,老美还没有同意换人。”梁绍武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来干什么,快回去。”纳棋闻言皱着眉轻轻推了梁绍武一把,他也以为梁绍武是官方派来的,毕竟他的小武是退/役的军人,现在回去和官方合作一下也是说得通的。
  “我来带你们走。”梁绍武神情严肃的看了所有人一眼。如果可能,他也只想带纳棋一个人走,这样成功率比较高,他有信心毫发无伤的和纳棋两人全身而退,可是下午听到的消息让他狠不下心抛下落难的同胞,毕竟他曾经是军人,那份保我国人,守我故土的信念已经深入骨髓,而且,他也知道,如果被丢下的徐教授他们真出了什么事,纳棋会愧疚一辈子的!
  “那个,是不是等政/府方面出面比较好?”有人小心翼翼的问到。中国人虽然喜欢看好莱坞大片,但他们不相信超级英雄的存在,他们更信任人海战术。
  “我也想。可是我今天下午听到他们几句谈话,似乎政府那边不松口,一直在拖延,匪徒决定施以颜色,明天他们会选出两个人斩/首,并将视屏上传到网上,给政/府施加压力。”梁绍武说出了这个导致他冒险行动的消息,虽然纳棋不一定会被倒霉的选出来,可是他冒不起这个险,以其到时候劫法场,不如现在越/狱。
  此言一出,所有人煞白了脸,零几年的时候,塔利班上传过一个斩/首美国商人的视屏,在网络上掀起一片血雨腥风,那是一种让人震惊和愤怒的行为,也让很多人第一次直观的认识到了极/端思/想的恐怖,很多不幸目睹视屏的人都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不会是杀我们吧,我们的人又没有招惹他们。”小刘抖着嗓子问,他曾经翻墙看过那个视屏,看完后,整整三天食不下咽,哪怕他是见惯了生死的医生,也无法接受人类对同类做出的那样的行为。
  “也许不会。”梁绍武淡淡地瞥了小刘一眼,“不过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他们既然连你们一起绑了,恐怕已经做好了翻脸的准备,其实如果可能,我也只想带纳棋一个人,这样成功率会很高,毕竟筋斗云上坐的人越少飞的越快。”
  我们的小梁警官可不是什么厚道人,特别是在护短这个项目上,简直是睚眦必报的,小刘拿话刺纳棋的那一幕他也看见了,当时心里就开始盘算着怎么帮他家小医生找回场子了,现在一有机会,马上就呛回去了。
  小刘被他一句话噎得脸色发青,却不敢再这个时候再得罪人,只能悻悻的缩了回去。
  “咳咳!”纳棋轻轻扯了扯梁绍武,略带责备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你是做什么?”小赵好奇的问,看梁绍武的身手,也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以前是当兵的。”梁绍武轻描淡写的回答。
  闻言,所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一瞬间,那些质疑的不安都消散,看着梁绍武的目光中迸发出无限的欣喜。中国的老百姓,不论平时有多爱吐槽和碎碎念,可当天灾人祸降临的时候,那面鲜红的国旗和那一抹坚定的松枝绿,就是他们最大的希望和依靠。听到梁绍武就是那个最可爱的人,一直惊惶不安的心也定了,似乎下一刻他们就能平安的站在祖国的土地上。
  “我不是正规军,如果这次能逃出去,希望大家给我保个密,就说你们是趁乱逃出来的。”梁绍武说到。虽然他已经退/役了,可是曾经的身份到底是敏感特殊的,这又是在国外,涉及到外/交政/治,所以,保密是必须的,不然他以后的小日子就别想太平了。
  所有人理解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美国友人听不懂中国话,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一个平时和小赵关系不错的年轻人受托前来打听中国人的谈话内容。小赵得到梁绍武的允许,把大概的情况和老美们说了一下,当说到绑/匪要杀俘的时候,老美们瞬间面无血色,极/端/组/织针对美国人的种种行为已经让他们如惊弓之鸟,尤其明天会被拖出去示众的八成是他们的人,现在他们一共12人,杀两个的话,那是15%以上的中签率!
  老美们瞬即表示,坚定的和中国人民站在一起!而且一向崇拜个人英雄主义的米国人,已经把各种侠的光环套到了神兵天降的梁绍武身上。
  梁绍武倒不嫌麻烦,反正现在救20个和救10个,在操作难度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万一被发现还可以分散火力,而且不把老美一起带走的话,等以后他们获救了,回去一番哭诉,还不知道兔子和白头鹰要怎么扯皮呢。
  既然已经统一了目标,梁绍武就和纳棋他们商定了大概的行动时间,又交代了注意事项,就先去布置了。虽然在梁绍武看来,这群武装分子不过是乌合之众,分散开了他能一个指头就摁死一个,但万蚁蚀象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好汉架不住人多,特别是他还带了一群缺乏训练的医生,绝对托大不得!
  就像来时一样,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梁绍武攀上墙头,轻巧的取下天窗上的铁栏,高大的身躯却灵活的像一只猿,眨眼间人已经到了外面。梁绍武把铁栏安回天窗,俯身看向牢房,食指中指并拢轻触了一下面纱下嘴唇的位置,对着牢房里的纳棋抛了个飞吻,才从容的消失在夜色中。
  大家都被梁绍武的烂漫英雄主义情怀震撼了,望向纳棋的目光简直笔墨难描。
  “那个,大家快来吃点东西,等会儿好有力气跑路。”纳棋红着脸尴尬的摸摸鼻子,把刚刚梁绍武带来的饼子和一袋水分给了众人。
  梁绍武离开的时候从厨房里偷了点饼,但是他不敢多拿,怕暴露了,所以每人分到手上也就巴掌大一块饼和两口水,但饥/渴了一天的人/质们已经很满足了。
  “难怪现在都流行找男朋友了。”小赵边嚼着饼子边感慨。
  纳棋:……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惊逃

  梁绍武昨天已经摸清楚了,这个据点大概有50人左右,晚上执勤的大概有10人,虽然人少,但是武器装备都还算精良,补给也充足,这也是官方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梁绍武的计划是炸掉油库,引起骚乱后趁乱带纳棋他们离开,但是在这之前,必须瘫痪掉敌人的交通工具,给己方争取时间。
  据点是一个偏僻的村庄,一条坑坑巴巴的土路通向外界,据点里的交通工具不算多,梁绍武大概看了一下,四辆皮卡车,一辆小货车和几辆摩托,梁绍武暗中观察了一阵,挑选了一辆靠外围的皮卡车作为逃跑工具,皮卡车不大,勉勉强强能塞下他们所有人,梁绍武猫着腰溜了过去,撬开车门溜进驾驶室看了一眼,不错,还有半箱油,随即开始拆点火器。车子比较老旧了,也没有防盗系统,梁绍武两三分钟就搞定了它,虚掩上车门,梁绍武迅速而隐蔽的向着下一个目标进发。
  锋利的军刺扎入轮胎,就像钢钎扎进松软的泥土一样容易,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梁绍武已经废掉了所有的交通工具。
  借着夜色的掩护,梁绍武又悄无声息的潜到了敌人油库边上。营地里不时有巡逻者走过,而梁绍武就像月光下的一片阴影,无声的滑过整个营地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对于那些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恐怖分子来说,梁绍武这样的人是他们无法想象的存在,在他们自以为严密的守卫中,如若无人之境的穿行。
  说是油库,其实也不过是十几只大的油桶,上面用迷彩网做了伪装,两个守卫正无精打采的靠在油桶上犯困,现在是凌晨4点,正是人类身体机能最疲惫的时候,两个守卫哈欠连天的低声交谈着,根本没有注意到死神的降临。梁绍武猫在角落中,从怀中摸出了老李给的那一小块C4,其实如果可能,梁绍武更想炸掉他们的营房,消灭有生力量,可惜这些人都是三三两两的睡在民居里,炸塌一间民房的效果远不如十几只满载油桶的杀伤力大。
  安放好了C4,梁绍武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纳棋他们被关押的牢房,爆炸制造出的混乱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必须抓紧时间。
  牢房中纳棋坐立难安,虽然只过去了十几分钟,可是他却觉得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比过去的两天都还要难熬,他对梁绍武的能力并没有太多直观上的认识,唯一的一次就是在昔马的时候,梁绍武和莫非的那次月光下的对决,纳棋承认那是他见过的最精彩的一场比试,可是那也仅仅是朋友间的切磋,当面对一群荷枪实弹的匪徒的时候,纳棋无法心安理得的认为他一定会安然无恙。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翘首以待的时候,几声爆炸的巨响震得他们耳膜发麻站立不稳,度过初时的惊慌,纳棋他们相互搀扶着站稳,不约而同的看向天窗外,惊讶的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被火光映成了一片诡异的桔红色,紧接着混乱的跑动和呼喊声夹杂着燃烧的噼啪声和隐约的几声枪响隐隐传来。
  成功了么?纳棋几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把目光转向了依然紧闭的牢门。喀喇一声,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力打开了,梁绍武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一手提着一支微冲,背后是漫天的红莲业火和远处敌人们仿若来自地狱深处的哀嚎和怒吼,恍若修罗临世,众人出神的看着他,一时间竟没了反应。
  “快走。”梁绍武轻喝了一声,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的向门口跑去。
  “绍武,你没有事吧?”纳棋跑到梁绍武身边急切的问。
  “我没事。”梁绍武一手提着抢来的枪,一手拉紧了纳棋。
  跑出牢房的那一刻,纳棋不期然的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了倒在墙边的一个守卫,那个大胡子男人四肢瘫软的靠在墙边,脑袋以一种扭曲的角度耷拉在一边,只一眼,纳棋就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死于外力作用下的颈骨骨折,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梁绍武,想起那个小心的把受伤麻雀从路中央移开的小武,心头闪过一丝闷痛,脚步也不由的一滞。
  “哪里不舒服么?”梁绍武放慢脚步,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纳棋赶紧摇摇头,更紧的握住了他家小警察的手。
  被梁绍武动了手脚的车子就在100米开外,这几乎是这群医疗工作者人生中最长的一百米,他在梁绍武的带领下,弯着腰,隐藏在低矮的围墙和杂物之间,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跑着,远处的爆炸暂时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但是他们都知道,一旦匪徒发现那只是缓兵之计,马上就会想起他们这群人/质!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离车子还有十多米的时候,几个人影从远处扑了过来,他们一边向他们鸣枪,一边咿里哇啦的叫喊着。
  “快,上车!!”梁绍武一边抬枪反击,一边催促他们赶快上车,最后两个人甚至是被梁绍武提着扔进车斗里的。
  “开车!”梁绍武一声令下,最后一个翻进了车斗里。梁绍武人还没站稳就立即转过身去,单膝跪地,举枪向追来的敌人射击,一排子弹扫过后,追击的人明显慢了下来。
  开车的是事先指定好的一个美国小伙,因为他自称当医生前修过两年车,他倒也不负众望,坐进驾驶室后,马上找出已经被梁绍武破坏的点火器,两根线头一碰,就把车发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围

  车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慢慢提速,可是没多久他们就高兴不起来,路太破,车太旧,人太多,他们跑了几百米,竟然和追击的敌人距离越来越近!
  “怎么办?”纳棋紧张的看着梁绍武。微冲里的子弹不多,已经打完了,现在只剩下两只手枪,这个距离手枪的命中率并不高,不足以对敌人造成威慑,现在缀在他们后面的追兵还有二十来个人,照这个速度被追上是有可能的,如果这车里拉的都是体力劳动者的话,弃车而行也未必不是条生路,可这一车偏都是文弱书生,甚至还有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专家。
  “我们是车,他们是人,拼体力的话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梁绍武盯着后方的敌人,冷静的说到。其他的交通工具已经被他破坏了,只要敌人没有远程攻击的武器,按照现在的情况,他们脱险的希望还是非常大的,但梁绍武依然不敢有丝毫松懈,依然全神贯注的注意着敌方的情况。
  果然,没两分钟,匪徒们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可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梁绍武脸色丕变的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后方某处。
  “下车,逃!!!!”梁绍武大吼一声。他的担心果然应验了,敌人手上有GP,在中东这些混乱的地区,AK47和这种可挂装的榴弹发射器几乎是各种武装组织的标配,这种榴弹发射器的有效射程150米,最大射程可达400米,而他们现在的距离正处在有效射程内。
  一车人虽然还没有明白出了什么事,可是看到梁绍武已经拽着纳棋跳了车,也跟着纷纷跳车逃走,就在刚刚连滚带爬地跟着梁绍武躲到一个土丘后的时候,他们刚才乘坐的逃生工具已经被一颗飞来的榴弹炸成了一团火球。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被炸毁的车辆,又看看慢慢追上的来敌人,有几个人甚至已经发出了低泣声,众人都把希翼的目光投到了梁绍武身上,这个男人现在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梁绍武扫了一眼身边这群狼狈的逃亡者,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纳棋脸上,小医生的脸上刚刚被爆炸掀起的石块擦破了,渗出一丝血丝,总是清爽柔顺的发丝里也裹满了黄沙。梁绍武怜爱的伸出手捋了捋他的头发,又用还算干净得手背蹭了蹭他流血的伤口。
  “你们先走,分散开,向东边跑,军队的人在那边,我留下,拦住他们。”收回温情的目光,梁绍武沉声说道,他甚至用英文又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所有人看着他露出感激的目光,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合理,在老美眼中,这个人是超级英雄,这样做才符合剧情;在同胞的眼中,他是军人,这是他的天职。大家都忘了,这个男人出生入死,最初只是为了自己的爱人而来的。
  “不行!!一起走!!”纳棋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他一把抓住梁绍武,哀求的看着他。
  “除了我,谁拦得住他们,你们先跑,我一个人自然有办法脱身!留下来就是大家一起死!”梁绍武一把推开纳棋,厉声说道。
  纳棋何尝不知道梁绍武说的有道理,可是要他在这样的时候离开梁,感情上他是绝对做不到的,如果绍武出了什么意外,他希望最坏的结果是他们能死在一起。
  “我和你一起留下来!”纳棋坚定而决绝的看着梁绍武。
  “不行,你会拖累我的!走啊!!”纳棋不肯走,而敌人眼看着就要追上来,梁绍武气得暴跳如雷。
  “给我把枪,如果我拖累你了,我一枪打死自己,或者,我现在冲出去让他们一枪打死!”纳棋说着就要往外冲。
  “找死啊!得得得,大不了死在一起!”梁绍武惊得脸色都白了,一把把他薅回来紧紧勒在怀里,终是败在了小医生的倔强之下。
  其他人早就四散逃走了,只有小赵还扶着徐教授站在一边,徐老看着纳棋,欲言又止,眼中泛着泪光。
  “小赵,你快带老师走啊!”纳棋焦急的说。
  “你们保重。”小赵点了点头,扶起徐老踉踉跄跄的奔走了。
  追兵已经进入了手枪的有效射程,梁绍武掩护在一块大石后面开始狙击敌人,两支手枪里的子弹数加起来大概和追来的敌人一样多,如果不出意外的,凭梁绍武的枪法应该能解决个七七八八,运气好的话敌人会停止追击,运气不好就只能另作打算了。梁绍武开了四枪,放倒了三个,不过手枪的杀伤力有限,如果不是击中要害的话,也只能让人丧失行动能力。
  纳棋背靠着巨石,坐在梁绍武身边,他是真帮不上什么忙,不时有子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他却没有太多害怕的感觉,至少比起被囚的那两天,现在的他不再为未知的命运感到不安和恐惧,未来很明确,逃出生天或是死在一起,他是爱惨了梁绍武了,爱到哪怕和他死在一起也会觉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纳棋举目望去,极目之处都是荒滩乱石,不远处有一条河水浑浊的河流,虽然是冬天,可水量依然充沛。分裂导致的贫穷,战乱导致的无序,当它的伤口开始出现而又无力医治的时候,蛆虫便蜂拥而来,这个国家病了,却只能看着自己的伤口流泪,它甚至无力驱赶在他身上肆虐的害虫。纳棋第一次庆幸自己生在中国,那里虽然还不够完美,但足够安居乐业,这一刻,他想家了,想哥哥温暖的笑容,想朋友们的嬉笑怒骂,想胖哥的烧烤,想小川做的菜,想那辆停在车库里很久没动的6R,甚至想科室主任那张猥琐的便秘脸。
  追兵被梁绍武的枪法震慑了,一时不敢靠近,趴在远处不停的吼叫和放冷枪。
  “他们在叫什么?”纳棋问。
  “听不懂。”梁绍武答的理所当然,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纳棋的脑袋。
  “你今天杀人了哦。”纳棋说。
  “怕么?”梁绍武轻声问。
  “什么?”纳棋反问。
  “我。”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梁绍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杀伐太重,业障太多,他怕他会嫌弃,会害怕。
  “不怕,干嘛要怕。”纳棋把梁绍武的手从自己头上抓下来,捏在手中。
  “加上今天,就过两位数了。每天跟个杀人犯躺在一起,你就不膈应啊?”梁绍武故作轻松的轻笑了一声。
  “都是坏人吧。”纳棋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嗯!”
  “杀吧,多多的杀,这个世界没有他们会更好。”纳棋不甚在意的说。
  梁绍武没有回答。
  “绍武,你信佛么?”想了想,纳棋又问。
  “信一点吧。我外婆还活着的时候总跟我讲一些因果报应的东西。”
  “绍武,地藏王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就是大慈悲。如果真是因果,那你杀一个坏人,我救一百个好人,真有业障,我替你还清了。”纳棋把梁绍武的拿到唇边吻了吻。
  “乖乖,准备好,我们要突围了。”梁绍武压下想狠狠亲吻自己宝贝小医生的念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在他掩护的这段时间里,徐教授他们应该已经跑到了比较安全的距离,现在他们也应该撤了,刚刚狙击敌人的时候梁绍武就已经观察好了退路了,前面是敌人的据点,身后是缺少隐蔽物的辽阔荒原,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旁边那条河流,纳棋的水性不错,如果他们能够抢到河边,那顺流而下很快就能逃脱。
  梁绍武又开枪放倒一个探头探脑的匪徒,趁着那些人不敢抬头的空档,带着纳棋猫着腰迅速向河边跑去,纳棋毕竟是年轻力胜又有梁绍武这个强大的精神支柱,竟然一步不落的跟上了梁绍武的脚步,两人在狂奔了大概50米后,又滚进了一个土坑中。
  “不错!”梁绍武忙里偷闲的亲了纳棋一下,乐得小棋子心痒毛抓的。
  对方也很快发现了他的意图,如今跑了人/质,绑/匪们谈判的筹码没了,一股子邪火全撒了出来,死咬着梁绍武不放,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可惜杂鱼上不了海鲜席,一伙人刚刚冲出十几米又被梁绍武放倒了两个,马上又成了缩头乌龟,趴在地上不停的叫骂,他们这是小股武装,GP这样的高档货毕竟不容易弄到,刚刚用来炸个车还划算,用来炸个把人就不舍得了,再说目标太小,以他们的水平,瞄不瞄得准还是两说,而这,无疑加大了梁绍武他们逃生成功的几率。
  几次交锋之后,梁绍武和纳棋已经离河岸越来越近了,而敌人也包抄到了离他们不足一百米的距离。在离河岸只有20多米的时候,梁绍武打光了手枪里的最后几颗子/弹,然后拉起纳棋一阵狂奔,纵身一跃,跳进了汹涌的河水中,后面的追兵赶了上来,对着河面放了一阵乱枪,看着随水流渐渐漂远的两个紧紧相连的身影,不甘的叫骂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最简陋的手术

  冬日的河水冰冷刺骨,黄浊的河水不停的涌进口鼻,只有一旁紧紧相握的手中传来丝丝的热量,随波逐流了一段时间后,两人在一处水流平缓的浅滩上,相互搀扶着上了岸。
  他们成功了,得救了!!双脚踏上坚实的土地的时候,纳棋激动地浑身发颤,他转身紧紧抱着梁绍武,可是他马上就发现了不对,梁绍武身体止不住的向下滑,整个人几乎是靠他支撑着。
  “小武,你怎么了!”纳棋一松劲儿,他和梁绍武就双双跪到了地上,这时,纳棋才发现梁绍武的脸色苍白得骇人。
  “得救了。”梁绍武虚弱的抬起手摸了摸纳棋的脸,他的手指冰冷,随着嘴唇的开合,一丝血丝从嘴角流了出来。
  “小武!”纳棋大惊失色,匆匆一扫,就看见了梁绍武肩胛处一大片骇人的血迹。
  纳棋两下撕开梁绍武衣襟,只见肩胛下方一个枪眼已经被河水泡得发白,还在不断的涌出鲜红色的血,刚刚绑匪们无的放矢的一阵乱枪,竟是打中了梁绍武!
  “小武,你受伤了,快躺下。”纳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放平梁绍武的身体,开始做初步的检查。
  伤口没有对穿,说明子/弹还留在身体里,刚刚他们又在湍急的河中大幅度的游动,伤口内部很可能已经撕裂了,子弹也可能移位,最糟糕的可能是伤到了肺部,所以血才会从口中流出。这样的伤在纳棋看来并不严重,在手术室里也就是个把小时的事情,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他甚至无法帮梁绍武止血,这样下去,梁绍武很可能死于失血过多!苍白的唇色和过低的体温正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小武,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找医院。”纳棋脱下自己同样湿淋淋的外套裹在梁绍武身上,竭力扶起梁绍武。
  “小棋,你去找人,我等你。”梁绍武勉力对他笑了一下。他能把宝贝小医生救出来就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形势依然不安全,如果纳棋带着他走,很可能在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梁绍武只想哄着纳棋先离开。
  “要走一起走!再赶我我死给你看!!”纳棋狠狠地别过头去不理他,倔强的拖着他前行。他才不会上当,让他一个人走,别说门,窗都没有!他很清楚如果他就这么独自离开,等他带着救援回来的时候,也许等待他的只有一具冰冷的遗体,那还不如原先两个人一起淹死在河里算了。
  他们这次的运气依然不错,岸边不远处就一条公路,远处一个路牌指示着离最近的市镇15公里,只是这里往来的车辆极少,纳棋和梁绍武躲在路边的矮灌木边等了十几分钟,公路上连只鸟都没飞过,梁绍武虽然极力支撑着,可是越来越浅的呼吸声让纳棋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达的声音,纳棋眼睛一亮,立刻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突突突的开来一辆摩托车,这让纳棋略略失望,这车子明显坐不下三个人。摩托渐渐驶进,就在离纳棋他们藏身的树丛仅有十几米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摩托上的中年男子跳下了车,捂着肚子跑进了远处的草丛。
  运气!!纳棋和梁绍武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生死面前,不拘小节。纳棋扶着梁绍武上了摩托,自己也跨上了车,回忆了一下当初骑6R的情景,深吸一口气,拧动了油门。中年男人听到声响提着裤子从草丛中追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两个人骑着自己的摩托绕着S型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纳棋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学会了骑摩托车,现在他所争取到了每一分钟都是梁绍武生的希望。纳棋驾驶着摩托车风驰电掣的冲进了小镇,他抓住一个年轻人问清了医院的方向后,就一路狂奔而去,他耽搁不起了,梁绍武环在他腰上的手臂越来越无力,有几次险些从车上掉下去,最后纳棋不得不用衣服把他绑在自己身上。
  转过两条街,纳棋终于看到了青年口中的医院,那充其量不过是个街边诊所,用红色的颜料在一面斑驳的墙上花了一个红十字,要不是这唯一的一个特征,纳棋还真看不出这是一家诊所。虽然内心一阵失望,可别无选择的纳棋还是搀扶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的梁绍武下了车。
  小诊所里只有一位大胡子医生和一中一青两个女护/士,纳棋的和梁绍武的到来显然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惊吓,不过在这个地方,暴力并不鲜见,所以尽管两人满身狼狈还带血,他们还是很快的镇定了下来,帮梁绍武查看伤情,可是当他们发现这个是枪伤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不不不,我做不了这样的手术,我只会打针和配药,真的,你可以去前面的城市,那里有大的医院,他们可以。”大胡子医生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我没有时间,请你帮帮我们,他的子/弹必须尽快取出来。”纳棋哀求道。他的英文并不算好,也许抬出国家的名义会有用,毕竟两国关系不错,可是他担心自己表述不清反而招来更大的麻烦,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否还隐藏着别的武/装分子。
  “我只是内科医生。”大胡子摊了摊手。
  “那好,你能给我提供一些器材和药品么,我是医生,我可以自己给他手术。”纳棋退而求其次,其实他更放心自己来做这个手术,这个大胡子怎么看怎么像个汽修学校毕业的。
  “不不不,这不合规定,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大胡子几乎把脑袋摇成一个毛球。
  “生死我们自己负责,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纳棋急了,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梁绍武,不断涌出血已经又洇湿了刚刚压上去的纱布。
  “不不不,你们还是赶快去别的医院吧。”大胡子很坚持自己的原则。
  “给我器材和药,我自己来,或者,我打死你,自己去找药。”忍无可忍的纳棋拔出了藏在衣服里的枪指在了大胡子的脑袋上,语气森然的看着他。
  两名女护/士尖叫着躲到了桌子底下,大胡子瞬间僵硬成了一块冻肉。
  “别别别,我给你药,丽莎,去,给他东西。”大胡子掐着变调的嗓子吩咐年轻的护/士。
  小护/士战战兢兢的爬起身跑进了药房,很快就捧着一堆药品和棉纱出来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在了梁绍武床边的台子上。
  “把你们的手机放到桌上,然后进去,我做完手术前不要出来,他没事了我们会离开。”纳棋用枪指了一下他们,大胡子和年老的护/士掏出兜里的手机丢到桌上,如蒙大赦的躲进了里间,那个叫丽莎的年轻护/士也赶紧走了进去,并虚掩了门。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纳棋不可能让他们离开诊所了,他们出去必然会报警,警察一来,梁绍武就耽误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给小武完成手术。
  小诊所里只有一些基本的药品,不过聊胜于无。
  “小武,忍着点。”纳棋俯下身亲了亲梁绍武冰凉的嘴唇。
  梁绍武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算是给他的回应,寒冷和失血让他陷入一种很困的错觉,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太妙。
  没有无影灯,没有生命检测仪,没有输血设备,没有助手,纳棋脱掉梁绍武湿凉染血的衣物,带上医用手套,用70%的酒精消毒了一下那把看来就有些年头的手术刀和止血钳,然后又在伤口周围扎了几针麻醉,就开始了他人生中最简陋也是最重要的一台手术。
  纳棋的手依然很稳,当那颗纠缠着血肉的弹/头被取出来丢在盘子里的时候,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他连忙仰头,抬手用袖子压了一下眼睛,又赶紧低下头继续,找出被子/弹撕裂的血管,扎紧,缝合,最后,又找出消炎止血的药水给梁绍武挂上。然后,又找出几张毯子把梁绍武严严的包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的纳棋已经汗湿重衣,可是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梁绍武只是局部麻醉,但失血过多已经让他陷入了昏迷,纳棋和他血型不合,连帮他输血都做不到。纳棋坐在梁绍武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冰凉潮湿的衣服依旧裹在他的身上,而他却像毫无知觉一般,木然的看着诊所泛黄的墙壁,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你好。”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
  纳棋猛然转头向外看去,却见那个叫丽莎的小护/士略带紧张的站在门口,丽莎被纳棋泛红的眼睛狠狠瞪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回去!”纳棋沉声说道。
  “我想,也许他需要输血,我们冰箱里有血浆,你能告诉我他的血型么?”丽莎却没有离开,她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小声的说到。
  “你们有血浆?!”纳棋的眼中迸出了光芒。梁绍武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失血过多,如果能补充血液,那他基本就能度过险关了。
  丽莎赶紧点了点头。
  “A型。谢谢。”纳棋尽量平静的回答,这个诊所太小,存放的血浆还能不能用还未知,他不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请等我一分钟。”丽莎说着就跑开了。
  纳棋一直盯着她的行动,看她是走向诊所内部,也就微微放了心。
  一分钟,丽莎果然抱了两袋血浆出现在了纳棋的面前,纳棋颤抖着手接过来了看了一下,是两袋全血,A型,在保质期之内,包装完好,标识清晰!!那一刻,纳棋高兴得想狠狠哭一场。
  他迅速的给梁绍武挂上了一袋血浆,并把滴数调慢,然后把另一袋血浆放进怀里,让它尽快的到达常温。
  一旁的丽莎看着他娴熟地做着这一切,露出点惊讶又好奇的目光,而且纳棋不是长相凶恶的人,相反还相当的清俊斯文,渐渐的丽莎也就不怕了。
  “你们……是中国人么?”丽莎小声问。
  “你觉得呢?”纳棋自然不会回答她,不过看在小姑娘找来救命的血浆的份上,纳棋对她的态度还算和善。
  “中国人都是好人。”小护/士自顾自的说,“先生,你可以放了我们么?其实沙鲁医生他是好人,他就是太胆小,这位先生是枪伤,他怕惹麻烦,血浆是他叫我拿给你们的。”小护/士哀求道。
  “对不起,现在还不行。”纳棋抱歉的看着丽莎,“不过我不会伤害你们的,请再等一会儿,等我的朋友醒来,我们马上就会离开。”
  丽莎听见纳棋的话,露出点失望的表情,不过纳棋保证了不伤害他们,小姑娘也就放心了,她看了看没有自己帮得上忙的地方,就乖乖回里屋和同事待在了一起。
  梁绍武毕竟身子底子硬,两袋血浆输下去,很快就恢复了神智,纳棋看着梁绍武恢复清明的眼神,流着泪虔诚的不停轻吻他略显苍白的嘴唇。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梁绍武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抹了抹纳棋满脸的泪痕。
  梁绍武这一句话一出来,纳棋一直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断了,压在心头的巨石一松,小医生哇的一声扑在梁绍武身上大哭起来。梁绍武其实一直清醒着,曾经严苛的训练让他拥有了极强大的精神力量,即使身体极度虚弱,精神也能保持清醒,所以,纳棋为他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只恨自己不能在纳棋最无助的时候好好安慰他,保护他。
  里屋三个人听见纳棋的哭声,以为那个受伤的出事了,心惊胆战的探出头来观望,却见那个伤员已经醒来了,一时都大大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回归

  既然梁绍武已经醒了,当务之急就是离开这里找到自己的人,纳棋本来还担心梁绍武的身体能不能支撑,但小梁警官表示他没有问题,而小纳医生刚刚还在这里逞凶耍狠,现在回想起来心还虚着,也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临走的时候,梁绍武从衣服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半美金放在桌上权当是药费,然后,还顺手拿走了沙鲁医生的诺基亚和午餐。
  梁绍武和纳棋骑着偷来的摩托出了小镇,在小镇边缘找了一处废弃的民房暂时安身。梁绍武用手机给老李打了个电话,老李接到梁绍武的电话激动不已,问清了小镇的名字和他们大概的位置后就马上开车赶了过来。纳棋听梁绍武说哥哥很担心他,本来想打个电话回国报平安,可惜沙鲁医生的手机打不了国际长途,只能作罢。
  在破屋中分享了沙鲁医生的馕饼和咖喱炖豆子之后,亡命天涯的两人倒在柴草堆里裹着同样从诊所顺来的毯子,相拥着睡去。这一睡就是7、8个小时,直到他们被手机铃声吵醒。
  原来,老李已经赶到了小镇附近,正到处找他们呢。
  “你老小子挺快的啊!”梁绍武看着风风火火冲进来的老李,露出点惊讶的表情,就这破路况还能开出高速的感觉,梁绍武挺佩服的,他本来估摸着老李再快也得半夜才能到。
  “我艹,你没事吧!”老师冲到梁绍武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发现除了脸色不太好,精神还不错,也就松了口气,电话里听说梁绍武受伤,老李还挺着急的,说实话,他们这样的人,不要命的那都不叫伤!。
  “没事,给你保管的好好的呢,就是进了点水,你回去拆开维护一下。”梁绍武把两支M1911 抛到老李面前。
  “艹,谁问枪了,老子问你呢!”老李瞪了梁绍武一眼,老子是那么重枪轻友的人?
  “差点没命,不过我媳妇儿把我从阎王手上抢回来了。”梁绍武懒洋洋的一笑。
  媳妇儿?老李愣了一下,他打从进屋就没看见个女人,也因为着急梁绍武,连纳棋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梁绍武这一说,他终于是把目光落到了这屋里的最后一个人类身上。纳棋虽然也挺狼狈的,但还是不掩他那很招人的样貌,再加上梁绍武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这么口无遮拦的一说,当下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看着老李的眼神就有那么点害羞和尴尬。
  “我艹!!”老李这下是实实在在给惊着了。
  “老小子,你艹谁呢。”梁绍武不爽的给了老李一脚。
  “嘿嘿,当年文工团来我们那慰问演出,其他人都跟饿了叁儿月的狼似得眼睛都绿了,就你小子一脸柳下惠,赵斌那老小子说你八成喜欢男的,我们还不信呢,果然!不错,小伙儿挺精神的!还是医生哪,配小武子真糟蹋了。”纳棋正被梁绍武的这个战友看的满肚子忐忑,就听对方来了这么一句。
  “李哥。”纳棋一听对方没有瞧不起自个儿的意思,连忙恭恭敬敬的叫了声李哥。
  “当年一连那小子见天往你宿舍跑,你们没事吧?”老被被叫的舒坦,冲纳棋咧嘴一笑,又转过去招梁绍武,仗着梁绍武有伤在身奈何不得自己,趁机报仇过瘾,谁让这臭小子让自己提心吊胆了两天。
  “就你废话多,赶紧开路!”梁绍武可不想纳棋知道自己以前的破事,再说,要说也是自己跟小医生说,从李大嘴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都不对劲儿,可别让宝贝小医生误会了自己不是正经人。梁绍武一着急就给了老李一下,却忘了自己肩上的伤,这一拉一扯,疼得他脸色微变。
  老李一看梁绍武真急了,也不逗他了,连忙和纳棋搀扶着把人送到了车上。
  三人在车上一商量,决定先把纳棋送回卡拉奇,然后由老李带梁绍武回伊斯兰堡养伤。纳棋虽然不愿意和梁绍武分开,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梁绍武的身份不能暴露,他是用的工作签证来的巴国,出了问题老李也要受牵连,只能先由老李带回去,养好了伤,再从伊斯兰堡回国,才算是把这事圆了,而纳棋肯定是要回去和徐教授他们汇合的,出了那么大的事,上面一定很紧张,他没有理由跟着老李去伊斯兰堡。
  “回去先给哥打个电话,他急坏了。出这样的事情,应该会安排你们马上回国,别担心我,我在老李那里很安全,我伤一好就回去找你。”梁绍武蜷着脚躺在后座上,枕着纳棋的腿和他说话。
  “你要保重,如果伤口有反复就回国治,虽然是枪伤,但是有我和老师,不会叫别人知道的。”纳棋心疼的看着梁绍武的伤口,正因为是枪伤,而梁绍武这次的行动又必须保密,所以只能留在这里治疗,纳棋很想留下来照顾爱人,但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顾及梁绍武的伤口,老李这回开得很慢,到达卡拉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老李把车开到纳棋他们原来驻扎的酒店附近,发现那里已经戒/严了,只能把车停到远一点的地方。
  纳棋和梁绍武依依惜别后,老李和梁绍武看着他安全的走进了岗哨,才开车离开了。
  纳棋他们的平安归来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所有人都在追问他们经历了什么,纳棋他们按照事先说好的说法,只说是绑匪们内讧了,他们趁乱逃了出来,虽然有的细节经不起推敲,但是这些人能平安回来,有关政/府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了,谁还会去追问这些细枝末节。只是许多年后,一位退休的美国医生在他的回忆录中,讲述了这样一个传奇,一位来自东方的侠客。
  在确定所有人质都平安归来之后,政/府雄赳赳气昂昂的派兵清扫了那个作为据点的村庄,一场本来性质后果严重的劫/持事件,就这么戏剧性的结束了。
  徐教授一行人被大使馆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包机送回了国内,在国内等待他们的将是鲜花掌声和嘉奖。
  一个月后,机场。
  纳棋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站在国际到达的出门前,清俊的容貌和高挑的身形惹得往来的女子频频侧目,而他却仿佛一无所觉般,焦急而期盼的看着旅客出口的方向,不一会儿,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梁绍武还没有走出闸口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纳棋,他赶紧几步走出闸口,纳棋却已经迫不及待的飞奔而来,梁绍武放下手中的行李,张开双臂,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武!”纳棋狠狠抱住了梁绍武。
  “我回来了。”梁绍武在纳棋耳边说到。
  无论多少次的分离,我总会回到有你的地方。
  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终于完结了,木有后记,写不动了。我要先蹲去墙角笑三个小时,如果大家觉得还有神马没交代清楚可以要求番外,不过,毛儿个人认为已经很清楚了(正直脸)
  大家跟文也累了,先去喝个茶休息一下吧,等我手欠开坑的时候再来坑大家吧,记得要回来给我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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